《离婚之后》觅唐

13、第 13 章

　　陆老师画室在工作日是晚上开课，时宛依照约定，在下午五点前赶到画室，做绘画准备工作。

　　这个时间，平时常来的小孩子还没放学，陆老师一边往桌上铺画布，一边看了看时宛。

　　“小关怎么没送你来呀？”陆老师问。

　　时宛垂着头，正在安静地摆放颜料，乍一听见她的问话，手一抖，差点将颜料洒出来。

　　“抱歉，”时宛扯了一张纸，将指尖沾的颜料拭去，轻声说：“他……今天没有空。”

　　“这样啊，”陆老师又道：“我们这边下课比较晚，有没有和他说一声，让他来接你回去？”

　　“……”时宛沉默了片刻，才转过眸：“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

　　陆老师笑了一笑，很善解人意地没有追问，只是说：“普通朋友也是可以接送的呀。”

　　五点半后，小孩子们陆陆续续地来到画室。

　　画室里现在一共有四位老师，时宛是新人，陆老师没有让他做过多的工作，只是跟着带一带小孩用颜料、洗画笔，以及指导一些基础的画画技巧。

　　在陆老师看来，时宛无疑是个出色的老师。

　　安静，有耐心，话虽然不多，但画室里的小孩莫名都很喜欢他，等快要下课的时候，纷纷拿着自己的画作给时宛看，并且讨要奖励。

　　时宛用可洗水彩笔在他们每个人的手背上都画了只简笔动物画，个个圆头圆脑，憨态可掬。

　　大家都很喜欢。

　　九点下课后，家长们陆续将孩子接走，陆老师又对时宛说：“今天晚上辛苦时老师了。”

　　时宛还是头一次被人叫老师，怔了一下，才意识到是和他说话。

　　“不辛苦，”时宛摇摇头：“这是我的工作。”

　　这来之不易的第一份工作，他很认真且珍惜。

　　“感觉时老师很文静呀，”画室里另外一位教习手工的老师道：“今天晚上都没听你说过几句话，是刚来还不适应吗？”

　　时宛抿了下唇，低声说：“……应该是，我会尽快适应的。”

　　其他老师友好道：“不用这么拘谨，有什么问题，我们都会帮忙解决的。”

　　等几个人齐心协力把画室整理干净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时宛和陆老师告别后，背上自己的小包，开始慢慢往地铁站走。

　　和他对陆老师说的一样——关琅今天因为忙碌，所以不会来接送他。

　　晚上的街道行人渐少，时宛一边往地铁站的方向走，一边忽然想，他这个晚上真的很安静吗？

　　他只是……心里在想一些事情。

　　从昨天想到现在，还没理清出个头绪来。

　　时宛垂下睫，手里拿着的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他低头看了看，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接通后，对面传来熟悉的嗓音：“小宛……”

　　时宛放下手机，挂断通话，又将这个号码拉黑了。

　　昨天租房失败后，时宛把陈云泽的微信、电话都删除拉黑了，陈云泽换了几个号码打过来，似乎想对昨天的事情进行解释，但时宛没有听。

　　其实也没什么听的必要。

　　他和陈云泽，已经是陌生人了。

　　时宛垂着头看手机，一不留神，肩膀不小心撞了下路人。

　　那中年男性身形高大，醉醺醺的，看也不看就骂道：“长没长眼睛啊！”

　　时宛退后一步，正想道歉，手腕突然被人握住了，关琅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来：“抱歉，我朋友不是有意的。”

　　醉汉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地铁口的路灯不是很亮，但足以照见关琅眼中的关切。

　　“你没事吧？”他问。

　　时宛看着面前高大的男生，关琅穿着简单的卫衣和运动裤，看样子是刚刚从地铁站里面出来的。

　　时宛就算再迟钝，也不可能认为关琅是碰巧路过。

　　“没事，”他犹豫了一下，才道：“你……来接我吗？”

　　“嗯。”关琅说：“这么晚了，怕你一个人不安全。今晚有课题作业，赶过来迟了一点。”

　　还有一个原因，关琅没有明说。

　　画室和陈云泽那套出租的公寓离得不远，他担心陈云泽碰见时宛，出手纠缠。

　　两人肩并肩地往地铁站里走。

　　时宛放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眸光往旁边的关琅身上瞥了几眼，有些不太明白。

　　昨天才刚开口表白，怎么今天关琅依旧像是没事人一样呢？

　　他……他明明没有答应。

　　但关琅似乎毫不在意，也并不为此感到羞耻尴尬，态度仍然十分坦然。

　　“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正在时宛思考时，他又听见关琅说。

　　时宛：“什么消息？”

　　关琅罕见地踌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看这附近实在没有合适的房子，所以问了一下我的……亲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明天我们可以去看看他的公寓。”

　　“一室一厅，不大。”关琅不知为何说话间像是不很有底气：“之前是……嗯，投资时买的，一直没住过，这几年也在出租。他看我有需要，于是说低价租给我。”

　　时宛想了想，关心地问：“是熟悉的亲戚吗？如果关系很远，还是不麻烦他了。”

　　“呃，”关琅沉默了一下，才道：“算是熟悉吧，或者说挺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