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代号鸢傅融同人文】》克拉克未央

2、缘起

　　今日，新的一批弟子上山了，隐鸢阁也比往常热闹了很多。
　　按规矩，弟子上山后，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都要到正厅里，见见这些弟子，同时也挑选适合自己部门的人，收纳其中。
　　你打着哈欠，慢悠悠的踱进正厅，在众目睽睽之下安然的缩进空着的座位里。
　　按理说，你修习时间不算长，以往是不用来的。可是今年，师尊非说你修习也算小有成就，收个徒弟也正好稳稳心性，唤你也来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在这种小事上，你一向不会忤逆师尊。反正只是走个过场，你来之前就已经打定主意，偷得浮生半日闲，一个也不收！
　　“小广啊，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听说你昨夜还在查里八华的事？”葛洪一手端着茶盏，另一只手捏茶盖扫去浮叶，低头轻嘬一口，幽幽的道。
　　“葛洪前辈年纪虽大，耳朵还是这么灵光，云帝宫离您的住所这么远，这点小事都能被您听见。”你半搭拉眼皮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道。
　　葛洪并不在意你这幅轻浮模样，只是轻轻一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小仙我啊是在担心你。常言道，修仙不问红尘事。我们修仙之人，就得远离世俗，以免道心不稳。你可别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初你差点走火入魔，可把隐鸢阁上下折腾了个遍。”
　　他说到这件事，你便再也做不出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沉声道:“那时我没经验，以后不会再有了……”
　　“好了，葛洪，过去的事情休要再提。”首座上的左慈发话，止住了葛洪的话头，“让新来的弟子进来吧。”
　　他一声令下，立在一旁的弟子迈出，对着他俯首告退，出了正厅。不一会儿便领着一群稚嫩的面孔鱼贯而入，恭敬的对在座的仙人行跪拜礼，然后在原处低着头，安分的等待着与之有缘的仙人。
　　这次与往常一样，挑弟子时总是葛洪先来，将长得漂亮的弟子优先挑走。而你缩在座位里，看也没看下面的弟子一眼，只希望这无聊的流程赶紧结束。眼看着可挑选的弟子越来越少，你身后仍旧一个新人也没有。
　　待到弟子都被收归进各个部门后，本以为流程已经结束，你人都已经准备离开位置了，没成想管事牵着个孩子走了出来，恭敬行礼后，道:“各位仙人，此次下山，我们还碰到了一个较特殊的孩子，是极阴体质，不过他已经是十三岁的年纪，加上生来身体孱弱，所以属下一时拿不定主意。还请各位仙人看看，是否收入门中。”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坐不住了，就连你也不免多出了些兴致。你已经活了许多年，但也从来没见过极阴体质。极阴颇为罕见，一般来说多为女子，相貌阴柔夺目，可管事牵来的却是个男孩，更为罕见。虽说年龄偏大，但将极阴收入门中本就不是为了收作徒弟，更多的目的还是为了双修，加速修为。
　　这种事情，葛洪一向是兴致最高的。他走到那孩子面前，用手指捏着那孩子的下巴，迫使他抬起来脸，细细打量，然后啧啧道:“真不愧是极阴体质，长相也是这般清冷。”
　　那孩子并不怕他，扭过脸脱离他的钳制。或许是巧合，他转头时正好看向你这边，你也得以看清他的脸。
　　如深海一般的长发用一根发绳简单扎高，眼睛狭长，眼尾微微上挑，似一把刃，干净利落，鼻峰高挺，嘴唇淡得有些泛白，总是抿得紧紧的，确实是个清冷的美人。但看见你时，眼中的淡漠便化成了水，你似乎在他眼里看见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他很熟悉，就像……傅融。
　　那个尘封在过去的名字从某个角落里爬了出来，成了一根刺，梗在你喉间，吐也吐不出。
　　距离你与傅融最后一次见面，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对普通人来说也已经过了半辈子。你原以为，时间带走关于他的一切，无论是爱、恨还是曾经的记忆。可是，当一个如此相似的人出现在你面前时，你还是很快想起了他的名字和曾经的音容笑貌。
　　你别过头，不再看那个孩子，以为这样就能把那个名字再藏回去，当做一切从未发生的模样。
　　但似乎晚了，就算眼睛不看，耳朵还是听着。那孩子成了香饽饽，周围的人都在不停的争抢，可是他落在任何一个人手里，结局都是一样的，成为双修的器具。
　　但那个和他相似的旧人，是那么的高傲，如断崖松柏，从来不肯轻易在别人面前低过头，又怎么能在别人身下折腰？
　　一番内心斗争下，你终究是于心不忍，起身加入了争斗。
　　“我看这个孩子颇合我眼缘，想收为弟子。还请各位师叔让小辈一次，将这孩子给我吧。”
　　你恭恭敬敬朝在场的各位的作了礼，大家面面相觑，低低议论声后，几乎都退了一步。虽说极阴体质极为罕见，但到他们这个修为，作用也是微乎其微了，与其争在手里，不如顺水推舟送个人情给身为左慈弟子的你。
　　除了葛洪。
　　葛洪历来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美人的，更何况这次还是极阴男童，少数中的少数。若是这次放弃，谁知道下次再遇见是猴年马月。
　　葛洪手指虚掩嘴唇，笑出了声。“小广，别说小仙为难你，你经验太少，恐怕教不好他。极阴是极少能碰到的体质，没有相当丰富的修行经验难以给予他正确的引导，他到我这里来反而要好的多。”
　　你也不服输，笑道:“前辈你说得对，我是经验不够，但我会请教师尊啊。难不成您认为您的经验比师尊还要丰富？”
　　此话一出，周遭安静了下来。这些年来，阁内虽明争暗斗不断，左慈的地位却是稳固不变的，若是此刻葛洪认为自己的修行经验比左慈还丰富，便有些嚣张过头了。
　　葛洪脸色发黑，阴测测的看了你一眼，然后如变脸似的脸色一转，面上带笑，对首座的左慈道:“看来小广对这孩子也喜爱得很，不如我们请阁主定夺，看看这孩子归谁？”
　　这皮球终究是踢到左慈脚下。此时左慈若是将孩子给你，外头该议论他偏袒弟子，行事不公。可他见你难得想收个徒弟，自然是不会轻易赐给葛洪的。如此一来，便只有一个法子。
　　“既然如此，便让这孩子自己做决断吧。”
　　此话一出，正中葛洪下怀。让这孩子自己做决定，几率便是一半一半，如果他加以利益诱之，不怕这孩子不来。
　　思及如此，葛洪带着亲切的微笑走到那孩子身边，弯腰与他平视，温柔道:“孩子，你到我这儿来，我定会好好待你。到时候，我这儿功法仙器，随你挑选，如何？”
　　他以利诱之，你却不敢走进那孩子一步，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只别着脸，自顾自的安慰自己道: 尽人事知天命，该做的都做了，他若是愿意来便来，若是不愿来就当没这缘分。
　　左慈见你任葛洪游说，自己却没有任何动作，轻轻叹口气，对座下的孩子问道:“孩子，汝心中可有决断？”
　　那孩子点点头，“回阁主，我有决断了。”
　　“汝选谁？”
　　他抬手，在众人惊呼中指向自己选定的人，“我选她。”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没有选择许以好处的葛洪，而是在旁边沉默应对的你。
　　那时，你根本不相信这孩子能无视那么多诱惑选择你，以至于惊呼四起时，你也惊讶的看向了他。你的视线投进他黑沉沉的眼睛里，就像被卷入一股暗流中，挣脱不得。你突然发现，以自己揣摩人心的本事，竟看不透这孩子在想些什么。莫名的，你感觉自己好像走入了一个套，命运设下的名为缘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