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奇谭》朝风夕月

21、第二十一章：月牙饰（三）

　　第二十一章：月牙饰（三）

　　白玉跟墨玉相对而坐，看似在专心致志的对弈，其实两人心里自始至终没有静下来。墨玉抬头看了白玉一眼，独自笑着摇了摇头，落下一子，然后又抬眸看向白玉。

　　白玉不解的看着墨玉，墨玉松开手，笑道：“白玉，不用如此心烦，用不了多久冥王便会被封印了！”

　　“你说什么？”白玉大惊，“到底，到底怎么回事？谁封印他？什么原因？”

　　墨玉看着白玉的反应，似乎吃了一惊，轻声问：“怎么？突然担心起冥王了？你如此不用心的对弈，也是因为他吗？”

　　白玉一愣，继而明白了墨玉的意思，他有些恼怒的回怼墨玉：“我是想不到，不是担心，反而是你，不是跟冥王关系极好吗？”

　　墨玉不为意的嘿嘿笑了两声，继续跟白玉对弈，可白玉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墨玉心里竟升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是担心，还是心疼，说不上来，总之是怪怪的。

　　墨玉正在揣摩着自己的心思，白玉手中的一颗棋子突然“砰”的一声，毫无征兆的落到了棋盘上。两人均是一呆，白玉抬头看向墨玉，墨玉呆望着白玉。

　　“白玉，你感应到了什么？”墨玉紧张的问。

　　“我，没有，心里很不踏实，总觉得有事要发生！”白玉无力的低声说。

　　墨玉轻轻叹了口气：“白玉，也许——我们的安稳日子要到头了，天帝和人皇大限将至，冥王整日不务正业。纵使娘娘再费心劳力，我看啊，也将于事无补。”

　　“那该怎么办？”白玉担心的问。

　　“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就是这样吗？白玉啊！不是我说你，你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像个姑娘，不用说其他地方，就连咱们九重天宫你大概也不太熟悉。没事的时候，去仙乐山上逛逛，去其他上神宫拜访拜访，如此一来，大家不就熟悉了吗？将来一旦有事，也好有个照应。还有那蓝玉，他倒是到处逛，可总是黑着一张俊脸，谁也不敢招惹他，连冥王都尽量不去理会他。那家伙，就是个四六不分的主。我可真是服了你们两个，咱们三玉殿，幸亏有我——你二哥哥，否则的话，你们两个——说不定会给女娲宫带来多少麻烦呢！”墨玉没好气的回了一个长篇大论。

　　白玉被噎的愣了一下，然后便记起了那个“二哥哥”，他怒着脸问：“你是谁的二哥哥？”

　　墨玉顿了一下，明白过来后开怀大笑：“小白玉，我自然是你的二哥哥啊！蓝玉那家伙，自封为女娲宫第一守护神，那我就是第二，你是第三，我不就是你的二哥哥了吗？”

　　“你——”白玉气的脸红脖子粗，把棋子一推，站起来，不想再理墨玉。

　　墨玉不以为意，亦笑着站起来，看着白玉，看似不经意，实则很用心的说：“娘娘和天帝人皇，打算去封印冥王。九重天宫，天界人间，有许多人仙神被一股魔力吸到了东南方的瘟瘴之地，那是冥王的忠仆罗喉所在地。”

　　“罗喉？他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本事？冥王就任由他吗？”

　　“白玉，你应该多去娘娘那边。告诉你也无妨，反正去封印冥王，我们三个也是要去的。主人的神枝，连同轮回笔，自己跑回娘娘那儿了，然后罗喉就出了问题，我猜测着，不是罗喉出了问题，应该是冥王出了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所以，娘娘召来了天帝和人皇。”

　　白玉的身子歪了歪，竟有些站立不稳。墨玉急忙上前扶住他，看着白玉那张似花如玉的脸，墨玉的心竟没来由的跳快了几拍，他将白玉扶住后，急忙轻轻松开了手。

　　白玉全然没发觉墨玉的变化，他喃喃自语：“定要出事，且会出大事！”

　　墨玉不无感慨的说：“天地初成之时，他们姐弟四人同心协力，毫无间隙；如今也算太平了，他们却越走越远，没能守住自己的初心。其实，天下事本就如此，不可能永远混乱，亦不可能永远安泰。再说了，很多时候，天意如此，都不是你我能左右了的，我们能做的，就是时刻做好准备，一旦有变，以我们的不变应万变。”

　　白玉扭过头，仔细的审视墨玉。那人正眯着一双新月眼，嘴角微微上翘，静静的看着自己。白玉心头一震，望着那双眼睛，心里竟升出一股自己说不清的东西。

　　白玉急忙又扭回了头，但在心里，却对墨玉由原来的不屑顷刻转变为赏识。原来的时候，他只觉得墨玉油嘴滑舌，没个正形，哪里他都能插上一棍子。仙乐山上的飞鸟走兽群花百草，他没一个不认识的；九重天宫各上神宫里的上神，他没一位不熟悉的。就连那最难相处的冥王，墨玉也能跟他讲上话；那无心蓝玉，墨玉也能跟他掰持。娲殿里的侍者，更是大老远就笑着跟他打招呼。

　　白玉一直以为墨玉是个攻于心计之人，所以，平时虽然跟他走动，也是因着都是主人的遗物。蓝玉不好相处，自己对外面的事又知之甚少，大多数时候是依着墨玉，他才知晓很多外事。所以，就那样不咸不淡的跟墨玉相处着，没成想，今日墨玉开导他的一番话，却让他对眼前这个人有了新的认识。

　　墨玉发现白玉在看了自己一眼后又突然扭过了头去，然后便是默不作声，不知白玉在想什么，他笑着干咳一声，道：“白玉，我昨晚做了个梦，但也不确定，究竟是梦，还是主人给我提了个醒。”

　　白玉又扭回头，送给了墨玉一个白眼：“主人给你提醒？你可真成二哥哥了！”

　　“哈哈——”墨玉哈哈大笑起来，直到笑够了，他才又一本正经的说，“白玉，是真的，昨晚其实是似梦又非梦。像梦，又好像是我自己亲身经历过的。我好像在一片滚滚热浪之中，主人跳进那红色的热浪里将我提炼出来，从那之后，我便成了主人的乐器。后来，他在一条深海里找到了一块通体白色，近乎透明的玉，然后将你打磨出来。主人将你挂在他脖子上，我本来是被主人拿在手中的，后来主人竟把我放进你怀里，从那之后，我就是在你怀里躺着，主人何时要吹箫，顺手一拿，便能把我从你怀里拿出。”

　　白玉盯着墨玉看了半晌，脸就红了，他扭回头，嘟囔了句“什么梦？胡说八道”。墨玉先是一愣，然后便想起了自己刚才说的——主人将我放进你怀里。

　　“哎哎哎——！不是，你别误会啊！你想想啊！你的真身月牙饰，不就是一弯弯的月牙吗？主人是超级巨人啊！他的饰物自然也是超级大的，你弯弯的身子，我是直直的身子，将我放进你怀里，恰好将你那月牙遮起来，看上去，还像一张连体黑白相间的弓呢！”墨玉急忙解释。

　　结果不解释还好，越解释白玉心里越发毛，什么弯弯的身子，直直的身子，恰好放进你怀里。这都什么话？墨玉昨晚一定没睡好，所以，今天便在这里胡诌了。

　　墨玉看着白玉的脸一会儿红一儿白，然后便又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的话有多糟糕。

　　墨玉讪笑了两声，道：“总之，白玉，我的那个梦，一定有其说法，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让我做那样一个梦。还有其它内容，我恍惚记得，那个时空里，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全都硕大无比，跟主人的体型差不多。当初恋上你，因你而得相思疾的那只奴燕，如果放到现在，不小于一头大大的犀牛怪。所以，你那时的体型自然也是一个超大无比的饰物，而我，当然也是一支超大无比的箫，两个放在一块儿，没什么吧？就是我躺在你身上，落在你怀里，很正常啊！”

　　“很正常？你脑子进水了？”屋内的两人正说着，屋外突然传来了蓝玉冰冷的声音，只一会儿，蓝玉推门而入。

　　白玉的脸又红了，他瞪了墨玉一眼，急忙向蓝玉行礼。

　　蓝玉看了白玉一眼，声音冰冷：“白玉，你少听他瞎话连篇。如今娘娘天帝人皇都急上了火，你竟还有闲情逸听他在这里逗你玩？”

　　“蓝玉，有话说，有屁放！二哥哥我正在逗着小三弟玩，要不然的话，他要抑郁了。冥王的事，他还在自责着呢！”墨玉嬉皮笑脸的说。

　　“哼！冥王会有什么事？他早该被封印起来，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娘娘和天帝人皇正在娲殿商量此事，让我们三个过去，我猜测着，十有八九是去冥宫，封印冥王。”蓝玉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

　　“那我们赶紧过去吧！”白玉立即心急起来。

　　“先等一下！”墨玉和蓝玉竟同时喊住了白玉。

　　白玉不解的望向二人，墨玉笑着向蓝玉伸手道：“你说！你是女娲宫第一守护神嘛！”

　　蓝玉白了墨玉一眼，跟白玉说：“如果你从未喜欢过冥王，就算冥王因为得不到你做再出格的事，你也不要勉强自己答应他。”

　　白玉呆呆的望着蓝玉，蓝玉依旧一脸冰冷，然后转身向外走去。白玉又看向墨玉，墨玉笑着点了点头。

　　白玉觉得喉头一紧，眼圈有些泛红，轻声说了句“多谢”，跟二人出白玉殿，向娲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