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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生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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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弯泽的前一晚,发生了两件事。
一:
林确把林加北堵在门边,问:“舔狗,这次拿出去多少钱?”
“没多少,就资助了一个学生。”
“什么学生?”
“这我不能告诉你。”
“开赛车的?”
“......姐,这事儿你别掺和啊,算我求你,给你跪下也行。”
“那你跪下吧。”
林加北直直地跪了下来,他不觉得给他姐下跪是件丢人的事,他跪习惯了,拉着她的裙摆,哀求:“姐,千万别掺和,就撒手让我闯一次。”
“TR?”
“不是......”
“那就不能让你这么闯。”
林加北站了起来,“为什么?”
“TR车道我了解,观赏性较高,闹不出大问题,但是周屿焕抛开了TR的场子,那他车库里的家伙就不止是单纯地赛车这么简单了。”林确虽然比林加北矮十几公分,但看他的样子仍然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我猜猜,鸣阳山。”
“哎呀。”
刚说完林确就朝他的头狠狠打了一巴掌,“你脑子被狗吃了,周屿焕明显是要组建敢死车队,你去趟这趟浑水?”
“哪里浑了!他能玩我就不能?!”
“他抛出多少条线来诱惑你?齐由一个,鸣阳山一个,几天前你消失的那个晚上,干嘛去了?”
林确眼神一压,林加北就撇过了头,她巴掌又要扇过去,他捂着头说:“回嘉陆了。”
林确神色严肃,“三花?”
“我必须得去啊,一环扣一环的,不解决三花我之前舍弃的所有为了搭上齐由的线,全都得断。”林加北放低了声音,“而且,也没什么吧,又不是我们亲自动的手,江南内部有严格的规定,不是核心成员的后代就不能活着走出那里,我们只是,稍微拿走了点东西而已。”
“你是没什么,因为周屿焕这一把根本不是冲着你来的,他要往西京走,你能顶住什么?他要的是你站队了,这样爷爷就必须出手保你,爷爷救你,就是给周屿焕铺路,九月港背后的势力这么乱,弗头港已经对上硬茬了,周家想在嘉陆继续做大,只有周屿焕在西京定住锚点,懂吗?做舔狗的滋味好受吗?”
林加北脑海里根本没想着舔狗的事,他只听见了两个字,“做大”,他表面上看起来像是把这些话听进去了,但眼底的波涛汹涌着呢,林确当然一眼就看出来,恨铁不成钢,没管他后续怎么舔,拨了通电话到云确酒店。
这也是她名下的产业之一,此酒店拥有国内最先进的保密系统,是各界名流释放的唯一聚集地,外界想拍张里面的照片都很难,酒店的私密系统让林家牢牢把握着众多资源。
电话接通后,林确跟对方交代了一件事,林加北听完,提高了眉头。
“姐,为什么要往齐由身边塞人?这不是堵我的路吗?”
“你想创业,宁愿跳进周屿焕的一个又一个局里,也不想动用家里的任何资源,我拉不回来就不拉,但你不能丢我的脸,不能让林家在周家面前这么没面子,所以,塞到齐由身旁的这个人,在跟周屿焕对冲期间,你但凡再敢插手,我就让你跟葡尔玛一个下场。”
林加北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裆,闷闷地说了句:“知道了。”
二:
因弯泽昼夜温差大,温闵身体吃不消,染了风寒,咳得厉害,加上他本身体弱,已经在床上不能起身。
蒋甄得知后立即打电话给温锁,温锁刚把手机掏出来就被周屿焕接过去,他说:“干妈,我是屿焕。”
蒋甄那满腔怒意只好收着,询问了温闵的状况,周屿焕一一回答,还说安排好了车子和医院,温闵在北港的专属医疗团队明早就会抵达嘉陆,蒋甄这才缓解了脾气,说:“把手机给她。”
他说:“干妈。”
叫得客气,但语气绝对不夹杂讨好,蒋甄多少也了解他的脾气,硬起来谁的面子都不给,她也不想触这个霉头,只说等她从澳大利亚回来,请他吃饭。他说不用客气,应该做的。
挂了电话后,他把手机塞进她口袋里。
夜晚,风很大,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鼻尖被吹红,黄沙休眠期,没了世界末日的恐怖感,他就能更能看清楚她的每一处。
她卷动的头发,眼底的暗流,空荡荡的脖子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一阵风吹来的时候,她的胳膊微微抖了一下,周屿焕走近她,伸手抓住自己的后背,往上一提,一件宽大的卫衣脱下来,套在她的头上,她的头发因此卷曲了点,包住了她的脸,她抬眼看他,这种感情,带点病态。
他们在普通领域里,无法找到共鸣,无法证明那种东西叫做爱,无法在行尸走肉的日子里感受自己还活着,所以有时,这种同频间的一个眼神对视,就会让将死的皮囊鼓起一点生气,他们互相引诱,共同沉沦,然而在灵魂交融的过程中,露出一份急迫,就会让肉.体欲望占上风,从而变得索然无味。
所以周屿焕没有动。
温锁周身都是他的热度,鼻尖都是他身上的玉龙茶香,在风吹来时,逐渐变冷,味道散去,这会让她清晰地感受到,身心都在落空,而落空之后那排山倒海的渴望,很难熬。
然而,她也没有动。
两人眼神一个擦丝就能感受到令人窒息的虐感,是他看着她,感受到她散发出来的味道,她想要被抱,她没有开口的祈求,都让他很有感觉,但克制住,哪怕一个吻。
是她看着他,肢体的近在咫尺却不能碰,是毫不收敛地让自己的情感需求外溢,是她问出了可以吗,而他回答不可以时,周围短暂地失了声。
这种虐,阈值越高,不可替代性就越强,没人说话,只是周屿焕默默地掏出了一根烟,打火机在他掌心握着,并没有露出来,手掌一提一落的姿势,烟味儿就起来了。
两人透过烟雾对视,所有一切都变得灰蒙蒙的,接温闵的车子在一旁停下后,两人就交错了目光,风把空气中淡淡的情欲吹散了。
周正琼亲自把温闵送出来,轮椅已经支撑不了他,他躺在推床上,宗闲在后面推着,温锁走过去,扶住另一边,杜家也出来了,楚荣是不会给蒋甄留下话柄的机会,顾雅站在风里表情不怎么好,看了沈叙一眼,意思是这种事我们根本不需要参与。
沈叙看着周屿焕,她就知道在这里能等到他。接着又看向温锁,继而看见她身上的衣服,看清她的状态,看卫衣的下摆落在她的哪一处,看袖口粘着她几根发丝,看得过于仔细,看到她妈也看出了端倪,“周屿焕和温锁”这两个并排而起的名字,终于在这个黑夜中激起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反应。
顾雅看向周正琼,有点想去质问的意思,被沈叙拉住,这时,司机下车,打开车门,周屿焕和杜迦佑合力把温闵抬上车,温闵几乎没有自主力气,他躺下的时候,手不自觉地往下面一搭,这画面无数次在温锁脑海中出现。
每一次他进手术室时,这个动作就像幽灵一样缠上来,她的思想倾向让她总是幻想最坏的场面,此刻,真真切切地看见了,不由地波动着神经,让她想像往常一样,想扑倒,想双手捂着头,任由坏情绪侵蚀自己,会哭,会崩溃,然而,她已经不想吃药了。
她就这么站着。
穿着周屿焕的卫衣,头发被包进衣领,鼻尖红,眼底在虚无主义的迷茫中,冲出了一丝求生的欲望。
就这样,车门关闭,看了周屿焕一眼。
方才的烟雾已经消失,两人之间没有阻隔,周屿焕定定地回视她,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此刻的念头,他会不计一切代价为她的情绪兜底,为她活着的欲望添砖加瓦,他朝她走。
风沙被卷起,楚荣边伸手扑着面前的沙子,边让杜迦佑去拿毛巾,杜迦佑转身往里走,沈叙呛了一声,被顾雅抓住胳膊,她略微僵硬的姿态让沈叙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朝那儿看。
车子发动,周正琼跟蒋甄的通话还在进行,周围光源不足,周屿焕走到温锁面前的时候,她的双眼已经通红,眼泪没掉下来,挺着,跟他对视的时候,涌动着一股强烈的生气。
她在透露着:
我一点也不会掉眼泪。
我扛得住。
我打不倒。
然后,一滴泪砸在他手背上。
杜迦佑拿着毛巾回来,楚荣低头擦眼睛,沈叙呛得更厉害,没咳出声,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她看见,周屿焕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把温锁抱在怀里,顾雅带着“尘埃落定”的证据朝周正琼看,沈叙这种状态下,还能捕捉到她妈到底有多少话可以往周正琼那儿撂,楚荣以为自己眼花了,又擦了擦眼,再看,皱眉。
周屿焕低头,闻她的发香,她在死扛着的情况下,抓紧他的后背,杜迦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周正琼看向了别处,宗闲把口袋里的零食塞了回去。
是这样的,不需要分场合,给她满心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