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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另一个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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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
“咔哒,咔哒”,挂钟的声音在凌晨的夜晚总是格外清晰。
池星岁依旧睡不着,伤口隐隐作痛,还有些发痒。
她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开灯,给自己倒了杯水。
刚烧开的水还有些热,池星岁坐在书桌前愣神。
水雾升腾,从她的角度看桌上的镜子有些模糊,隐约露出线条的轮廓。
池星岁一下清醒了,她往前推了推杯子,试图让水蒸气更靠近镜子。
从第一天来到这个家,她也仔细找遍了卧室每个角落。
但收获不大,书架上有很多书,是各国名著,没有参考价值。
和手机没有聊天记录一样,她也没找到和自己以前生活有关的任何记录。
哪怕是一张纸条,一份电影票,一个日记本。
这个卧室空空如也,似乎就只是住人。
所以一旦出现什么线索,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性,池星岁也不想放过。
一分钟后,镜子上显示出了完整的图案——是莫比乌斯环。
池星岁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记忆片段,是她在对着一个人说话,听出来还有些羞涩:“阿清,我今天学到莫比乌斯环了,老师还讲它的爱情意义了,你想不想听呀?”
那人闻言轻轻笑了一下,声音宠溺,也在配合:“我当然想听了。”
咳咳,是少女清了清嗓子,她眨眨眼,“你听好了啊。它的意思是,不论从哪里开始,我都可以与你重新相遇。”
“唔……听起来像你在和我告白。”
“才没有!你自作多情!”
……少年少女的声音渐渐消失。
那片段转瞬即逝,池星岁心跳却突然加快了一下。
……阿清是谁?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这是之前的记忆吗?
池星岁一时想不出更多,她索性拿起镜子细细端详。
她知道莫比乌斯环其实还有另一层意义。
它只有正面和反面,没有开头和结尾。如果把一只蚂蚁放在莫比乌斯环任意一处,它穷尽一生也只能在某一面循环行走。
所以那镜子的意思是,真相在看似永远不可能到达的另一面等着我吗?
她不自觉陷入了思考,忽然,“笃笃笃”,门外传来三下敲门声。
这声音在寂静夜晚着实有些明显,池星岁被吓了一跳。
这个点,在家的只有她的“父母”。
之前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池星岁打心眼里不想开门。
可敲门声却还在继续,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仿佛池星岁不开门就不停止一样。
没办法,池星岁走到门前,拧开了锁。但她马上就后悔了。
门外没开灯,夫妻俩就这么并肩站在走廊上,卧室映出的灯光打到他俩脸上,有些惨白。
他们也不说话,就这么目光沉沉看着池星岁。
她瞬间感觉头皮发麻,僵硬着开口:“怎么了,爸爸妈妈?”
或许是听到了某个关键词,夫妻俩脸皮开始松动,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看你卧室开了灯,想着那么晚了还不睡肯定是有什么事,我俩不放心来看看。”那女人的回答滴水不漏。
“我没事,爸爸妈妈,我只是有些口渴。”池星岁压下心里颤抖,慢慢回答。
藏在门口的那只手已紧紧握成拳。
“原来是这样,时间不早了,喝完水就休息吧。”夫妻俩走了。
几乎是在他俩转身的瞬间,池星岁就立马关门反锁,动作一气呵成。
她后知后觉喘了口气。
刚才开门的时候她就条件反射想关门了,但不知道贸然关门的后果,所以生生忍住了。
池星岁喝了口水,还温热。
突然,她想起什么,手竟是控制不住地发颤。
她的家是单栋别墅,自己卧室在二楼。夫妻俩在隔壁住。
她的房间没安装亮子,又没有窗户,门密封性很好,她的爸妈又是这么知道自己灯亮了呢。
意识到这点的池星岁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难道他们在自己卧室安装了监控吗?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池星岁警惕的眼神扫过卧室。
假如真有监控,她这个时候假装睡觉才是最佳选择。
“啪嗒”,灯关了,卧室又陷入一片黑暗。
池星岁把自己闷在被窝里,这样她能获得更多安全感。
四周静悄悄地,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过了很久,仍然没有别的声音。
精神陡然放松,不知不觉,池星岁睡着了。
另一边,隔壁房间。
夫妻俩彼此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女人先开口了:“这次可给她吓得不轻啊。”
男人点点头:“不这么做,计划怎么能顺利进行呢?这是她应该承受的。也就才七天而已。”
细看之下,女人声音和样貌都发生了变化,不再是那副知性优雅的人类模样。
她身穿珍珠白纱棠,纯白似雪的头发瀑在背上,面色不悲不喜,神态恍然若仙人。
仿佛之前那副狰狞恐怖的样子只是她给少女开的一次小小玩笑罢了。
“长留,我们回去吧。”
“是,若珂上仙。”
眨眼间,两人凭空消失了。
*
云烟氤氲,玉石筑成的长路已是看不清尽头。
若珂走在路上,长留落她半个身位,两人皆是无言。
远方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些许嬉笑声,长留知道,这是已经到忘忧了。
“你就在这里等我,我自己去找祝余。”若珂淡淡开口,言语间带了些坚定。
“好。我会一直留在等着您。”长留微微欠身,目送若珂离开。
越往前走视线越清晰,长路两旁尽是瑶草琪花,琼林仙树。
不时有提着藤篮的少女走过,传来三两闲谈。
“今天的露水好少喔”,“我看啊,是因为你又在看祝余上神了吧。”“诶,哪有!”
言语间尽是娇俏。
若珂瞥了她俩一眼,脚步微顿,然后继续向前走着。
路边树木不知不觉已是换成了高达百丈的碧树,一片郁郁森森。
清风过处,翠叶轻摇,一片清音悦耳声,是这的主人一向喜爱的风格。
简松殿到了。
“若珂上仙,您请稍等片刻。我去禀告祝余上神。”一个梳着双平簪的少女远远迎过来。
若珂轻轻嗯了一声,便在桌前坐下了。
她虽一片淡然模样,两眼却是不动声色打量着四周。
这里的摆设几十年未曾变过啊,她想。
“阿珂,许久不见。”
一个看起来大约二十有二的男子缓缓走过来,眉目间尽是舒朗之色。
他身姿挺拔,如雨中青竹,一开口永远是那副清冷疏离的模样。
若珂下意识手指蜷缩了下,然后站起身来:“师……若珂拜见祝余上神。”
“怎么这般称呼,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生疏?”祝余轻轻皱了皱眉,也在白玉桌前坐了下来。
若珂却仍保持着之前行礼的姿势,她缓缓开口:“若珂此次前来,是为珩清仙魂消散一事。”
祝余闻言倒茶的动作一顿,随后开口:“先坐下,我们慢慢说。”
若珂从他的话里看不出明确态度。
“祝余上神,你掌管仙魂去处,珩清一事,应该是有解决的法子的。”
若珂言语已是带上了几分恳求。
“如今你已修炼成神,而我却还在上仙位置徘徊。看在昔日同门的份上,你能否帮我这个忙。”
说话间,她眉尖隐隐露出莲花轮廓,细看之下,竟是代表着轮回的紫莲。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愿唤我一句师兄。”祝余没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师兄……我……”,若珂知道有希望了。
“珩清一事,我定会帮忙的,毕竟我也算从小看他到大。”祝余打算从长计议。
“师兄,这事等不得。我已经找到那姑娘了,她被暂时封闭记忆又被吓了一遭,正是珩清给她留下的庇护最弱的时候。”若珂语速很快,看样子是在逼祝余马上做出选择。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一点没变。珩清不愧是你带大的,你俩一个比一个倔。”祝余打开一把小扇,慢悠悠把玩。
“那师兄你的意思是?”
“当然是你希望的那样了。”祝余失笑,她来求,他没有不帮的道理。
“太好了,我就知道,师兄一直是最好的。”若珂眼神微微发亮,很是高兴。
祝余望着她不经意出了神,他仿佛看到了还在凡间时,少女面若桃花的羞涩模样。
“上神,有个年轻男子来见,他自称长留。”
祝余恍然回神。
“长留?我似乎没听过这个名字。”
“师兄,他是同我一起来的。算我的……半个侍卫吧。”若珂解释道。
祝余点点头,他倒是多了几分兴趣,“去喊来吧。”
“是。”
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长留。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告诉你要在那里等着我吗?”若珂戳戳他脑袋,有些生气。
“若珂对不起,可是……我实在有点担心你。”长留此时也有些委屈,那双剑眉微微向下。
“诶,好了好了,我来找我师兄,你担心什么。”若珂最是害怕他这套,她耳根子软,见不得人委屈。
就是你找你师兄我才担心啊,长留心里默默回答。
“那,阿珂你先休息一下,稍后我们去无尽海。”祝余适时开口。
他能感觉到长留对自己的莫名敌意,但他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