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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堵她 ...

  •   陆祁溟肩宽个高,靠过来时,连天光都黯了下来。
      梁舒音被男人投下的阴影包裹,面对的是他给她的陷阱。

      他像个猎物,眼睛里藏着危险的讯息。
      那是种暗涌的欲望,明晃晃的,却又坦荡荡的。

      傻子也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她就那样微仰着头颈,盯着他,不说话。
      而猎人似乎也不着急,一双深眸锁定在她脸上,像是在说,他有的是时间跟她慢慢耗。

      道路两旁的球场人声鼎沸,秋风无声撩拨着香樟树叶。

      片刻的对视后,梁舒音率先挪开视线,目光落在球场的铁丝网格上,睫毛轻颤,声线淡淡的。
      “不知道。”

      “不知道吗?”
      半晌,她听到他轻声问了这么一句。

      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已经被他拽住了。
      他握着她的脉搏,强势地,将她掌心贴到了她的心跳处。

      “真的不知道吗?”
      他重复,语气低沉蛊惑。

      梁舒音一时震住,瞳孔微张,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她听过他从前肆意妄为的事,也隐隐感受到他的强势,但认识以来,他还算绅士,虽然企图明显,却并未逾矩过。

      这是他第一次,用实际行动,大张旗鼓地跟她表明了一件事。
      他对她的兴趣。

      回过神来,她下意识皱了眉头,正打算挣脱,并质问他这个冒犯的举动时,他却已经松了手。

      接着,男人睨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双手揣兜,抬脚回球场去了。

      “音音~”
      陈可可在球场拐弯的路口朝她招手。

      手上还是男人灼热粗粝的触感,她瞥了眼手腕处,平复了下呼吸,小跑过去跟她们汇合。

      “看你一直没回来,我们干脆就下来等你了。”林语棠挽过她的手,解释了一句。

      “刚才那人是谁?看起来也不太像钟煦啊。”
      陈可可两步一回头,好奇地朝篮球场张望,刚才他只看见了那个男生的背影。

      恰逢被她打量的男人转过头来,看清那人的脸后 ,她震惊不已。
      “那是陆祁溟?”

      梁舒音淡淡“嗯”了声。

      林语棠闻言,也好奇地转头看了眼,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车神,竞速俱乐部的老板。

      那张脸还真是好看啊,跟雕刻的一样,只是无意对上他望过来的视线,她被吓得浑身一哆嗦,转回了身。

      帅是帅,未免也太凶了。

      “他追你,都追到学校来啦?”陈可可拽住她胳膊,激动得瞪圆了杏眼。

      “他应该有其他什么事吧。”
      梁舒音不太想聊八卦,催促道:“走吧,快饿死了。”

      回到球场上,陆祁溟跟一群人打了招呼后,大家就作鸟兽散,只剩下个李俊揣了颗好奇心等着盘问他。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想起回来找我打球了。”
      他拍着球,觑了眼对方,“敢情是回来追妹子了?”

      陆祁溟也没否认,他从场边的包里拿出件干净的黑T,瞥了眼情场老手。
      “怎么,有经验传授?”

      “都上手了,还需要经验?”

      陆祁溟没搭腔。

      他刚才的确是冲动了,抓了她的手后,都怕她当众发火,跟自己生气。

      但他的举动也并不是无凭无据的,如果对方对他无意,他不会这样公然冒进。
      他不迟钝,那么多次的试探,她都接了招,虽然会犹豫,但并未彻底拒绝过他。

      按照她的性子,这其实已经是很强烈的信号了。

      刚才看见有人跟她表白,也不知道是想逗她,还是心底的欲念蠢蠢欲动,没忍住,所以才做出了那个意外之举。

      向来自信的人不吭声,李俊像是抓到了他的弱处。
      “看来,你这张脸也有不管用的时候。”

      李俊跟他是高中同学,三年同窗,他眼见着这个同桌,天天被塞情书,还总一副禁欲的冷脸。
      后来假期出国旅游,顺道去他学校看他,发现他这人真是走到哪儿都吃香得很。

      哪怕他现在已经研三了,对于当年陆祁溟不管在学业上还是女人缘上,事事压他一头的成年旧事,还是恨得牙痒痒的。

      这回终于找到一个能碾压他的领域,必须得掰回一成。
      “行吧,看在你第一次追人就碰壁的份儿上,那我就传授你点经验。”

      陆祁溟双手拎着衣服下摆,往上一拽,脱掉身上那件被汗湿透的T恤,又低头将干净的衣服往脑袋一套,衣角下拉,撩起眼皮看向李俊。

      “嗯,毕竟以前都是被追。”

      “......”
      什么叫杀人于无形。
      这人还是那么傲娇又嘴毒。

      其实,李俊只说对了一半。
      陆祁溟来这里,除了心里惦记着某个姑娘,还有部分原因,是来找人的。

      传播系辅导员办公室里,他屈指敲了敲敞开的大门。
      “哟,稀客~”祁薇抬头瞥了他一眼,又将视线落在手头的学生资料上。

      陆祁溟抄着手走过去,将硕大的运动单间包往祁薇桌上一放。
      “这么废寝忘食?”
      他随手拿起一个新生汇演的资料,兴致缺缺地翻阅着。

      “别动。”祁薇起身,将东西抢回来,瞪他一眼,“说吧,什么事儿。”
      她这个外甥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最近要去一趟崇洲,我妈那边得麻烦你盯着了。”陆祁溟垂着眸子,声线冷淡。

      闻言,祁薇一怔,终于放下手头的工作,认真地看向陆祁溟。
      “姐姐她最近怎么样了?”

      陆祁溟微微摇头,“还是老样子,时好时坏。”

      祁薇沉默稍许,叹气道:“行,小姨知道了,你放心去吧。”
      “吃饭了吗,一起吧?”
      两人平时都忙,几个月也不见得能见上一回,祁薇这会儿差不多忙完了,关了电脑,打算带他去吃个饭,也顺道关心关心他的终身大事。

      陆祁溟抬腕看了眼时间,正要说还有点事,就听见门口的敲门声。
      下意识抬头扫了眼,很眼熟的一张面孔,刚刚才见过。

      “祁老师,这是我们班同学的意向调查表。”钟煦拿着一叠资料进来。

      “好的,辛苦了。”
      祁薇接过资料,想起什么,两眼放光地盯着钟煦,“对了,梁舒音那姑娘,追到没?”

      她刚路过的时候,在侧门撞见了。
      钟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

      “没关系,再接再厉。”
      祁薇拍了拍他肩膀,以示鼓励,“人家可是中文系系花呢,不仅漂亮,成绩也好,难追点是正常的,你别灰...”

      话音未落,就听“砰”一声。
      陆祁溟将手头一本书扔在了她办公桌上,眼神不太友善地盯着她。

      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没礼貌了?
      以为对方在催她吃饭,祁薇瞪他一眼,又安慰了钟煦几句,将人送走了。

      “你们当辅导员的,还管学生的感情生活?”见人离开后,陆祁溟不满地睨了眼祁薇。

      “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怎么不关心关心你外甥的感情生活呢?”

      “哦哟——”
      祁薇一惊,微眯起眼睛,屏息凝神看向不知真假的人,“终于有姑娘被你盯上了?”

      陆祁溟只弯了下唇,不置可否。

      这就相当于是默认。

      “叫什么名字?是工作了还是在读书,哪个学校哪个专业的?”
      祁薇认了真,竹筒倒豆似的,劈里啪啦一堆问题。

      “你们学校,中文系的。”

      “可以啊!”祁薇两眼放光,拍案而起,“哪个姑娘?”

      他放下手头钟煦的资料,幽幽看向祁薇,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
      “梁,舒,音。”

      祁薇压根没想到这一茬,一口水险些喷出来。
      反应了好一会儿,终于对陆祁溟刚才不怎么礼貌的行为恍然大悟。

      “那个,不知者不罪哈,小姨刚才不是不知道么?”
      祁薇拧上瓶盖,扯了纸擦嘴,赶紧弥补道:“要不要小姨帮忙?”

      陆祁溟拎起桌上的包,往肩头一甩,懒懒吐出一句话,“别帮倒忙就行。”
      而后转身离开了。

      “不是要一起吃饭的吗?”

      “没时间。”

      “呵,就你个大少爷忙。”
      祁薇也不跟他计较了,原本就打算在饭桌上提点他的那点事,迎刃而解。她拎着包,喜滋滋地迈出办公室,嘴里叨叨着“这家伙眼光还挺好的。”

      --

      马不停蹄地在课堂和新生汇演的后勤工作中交替忙碌,忙乱的一周终于接近尾声。
      周四晚上,梁舒音下了晚自习,步出三教时,意外收到了简兮学姐的信息。

      对方邀请她去隔天晚上的生日派对。

      三教外的路灯不知是电压不稳还是灯坏了,幽蓝的光,忽明忽暗的,异常鬼魅,仿佛刚才课堂上,聊斋志异的延序。

      她握着手机,离那诡异的光远了点,随着人群缓慢往前,对简兮的邀约稍显犹豫。

      自从简兮毕业后,除了在她的咖啡馆兼职,梁舒音平日里跟她的交流并不多。

      在她踟蹰时,学姐又发来一条。
      “酒吧老板超帅,秀色可餐、惨绝人寰的那种帅,不来饱饱眼福太可惜了。”

      这样毫不掩饰的豪爽性情,让她想起了两人的相识。

      源于一次见义勇为的意外。

      彼时,她搭乘校车去新校区,在车上戴着耳机看小说,太专注,以至于有个不怀好意的咸猪手在身后蠢蠢欲动,她也浑然不觉。

      是简兮趁着车辆拐弯时,佯装摔倒,顺势扑上去,一屁股坐在对方身上,这才替她解围又出气。

      后来她问简兮,万一对方恼羞成怒,起了报复心怎么办。
      简兮手一摆,豪迈地“嗨”了声,说当时没想那么多,单纯是本能反应。

      梁舒音觉得两人是同类,主动提出了交换微信。

      但真正熟悉起来,是在诗歌社团。
      和被拉去充数的她不同,简兮是货真价实的才女,什么古典诗、现代诗、先锋派、朦胧派...信手拈来,毫不费力。

      后来她才知道,学姐出身书香门第,从小被寄予厚望。
      三岁读诗,六岁写作,琴棋书画不在话下,而家里也早早给她铺好了未来的路,成为一名高校教师。

      然而,临近毕业前,简兮却和家里人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天翻地覆的争吵后,她选择了与父母规划中截然不同、甚至相悖离的路。

      与安稳俩字毫不沾边的自由撰稿人。

      也许是迟迟没得到回复,简兮终于使出了杀手锏。
      “阿音,你不来,学姐会很寂寞的。”

      这话到底戳中她的软肋。
      梁舒音应了下来:“好的,我来。”

      周五四点后就没课了,她回了趟家换衣服、化妆。

      她翻出去年生日时顾言西送的那条米色的小香风连衣裙。
      裙子是A字型简约款,宽肩带上缀满水晶,裙长在膝盖以上,配上短靴,不会显得过于正式。

      收拾妥当,她去附近取了预定的蛋糕,简兮说让人过来接她,她婉拒了,提出自己打车过去。

      于是对方发了个地址过来。
      点开后,却是一愣。

      是MATA酒吧。

      所以她说的那个秀色可餐的老板,是陆祁溟了。

      她怔了下,才按下了叫车键。

      车停在MATA 门口,推开车门时,简兮在门口张望着,见手中提着蛋糕下车,边亲昵地去挽她胳膊,边埋怨她。
      “不是说了不让你买礼物的吗?”

      “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梁舒音将蛋糕递给她,又随口问了句,“有我认识的人吗?”

      有电话进来,简兮低头瞥了眼,语气平常地开口。
      “钟煦也来了,帮我招呼人呢,已经忙活好半天了。”

      梁舒音脚下一顿,直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但转头看了眼简兮,她却神色如常地发着信息。

      也许是她想多了。

      她沉默地跟了进去。

      被领进去后,梁舒音才发现简兮身边是有男伴的。
      男人叫陈东申,约莫三十出头,戴了副金丝框眼镜,衬衫西裤,看起来十分儒雅。

      见到她,对方绅士地跟她举杯,感谢她平日里对简兮的照顾。

      “学姐其实照顾我更多。”
      她嘴上客气着,心里的狐疑却有增无减,既然有男人陪着,那寂寞又从何而来?

      与此同时,钟煦正在和乐队的人交流着,也不知在说什么,那群人不约而同朝她投来暧昧不明的目光。

      不确定的猜测,渐渐在她心里成形。

      本就心情烦躁,一杯酒入腹,更觉有些燥热,跟简兮打招呼后,她起身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水龙头被打开。
      浸凉的水从手背拂过,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双颊因为喝了酒发红,唯独眼睛依旧是清清冷冷的。

      现在走还来得及。

      但有些事终究得有一个确切的结果。

      不能再拖了。

      重新回到人群中,她刚落座,台上的钟煦便抱起吉他,目光穿过人群,锁定在她身上。
      “这首‘落日向西’,送给我喜欢的女孩。”

      她一直都知道,钟煦进入诗社是冲着她来的。
      但摆冷脸不是她的风格,于是某次在钟煦靠近了,问她喜欢什么歌时,她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一首随机播放的歌曲,落日向西。
      她对这歌并不熟,甚至都没听过几次。

      坦白说,钟煦这人其实不错,长得好,性格好。
      但感情的事本就不讲道理,死水微澜般的心跳不会撒谎。

      台上的人深情款款浅吟低唱,听歌的姑娘却频频走神。
      她视线落在手头那杯血腥玛丽上,白细手指端着高脚杯,微微摇晃着,观察着酒面。

      百无聊赖中,她随意地抬眸,视线无意识扫了眼入口处漂浮着银光的水晶帘幕,又轻飘飘收了回来。

      两秒后,她视线一顿,再度朝那处望去。

      陆祁溟正闲散地靠在高台前,跟简兮、陈东申聊着什。
      他一手揣兜,一手捏着琥珀色水晶杯的杯口,唇角是礼貌的笑。

      依旧是一身黑,但又跟以往很不一样。

      大概是从什么正式场合过来的,黑色衬衫熨帖地铺陈在身上,肩宽腰细,腿长且直,唇角那点散漫不羁的笑中,又隐隐散发着贵气。

      即便是在帅哥扎堆的酒吧里,也依旧鹤立鸡群。

      如果台上的钟煦是白昼一样的存在,那陆祁溟就是黑夜。
      暧昧不明的,充满蛊惑的。

      她看见现场无数双眼睛都蠢蠢欲动地扫射着他。

      走神间,梁舒音听到台上的钟煦在结束那首歌后,将话锋对准了她。
      “梁舒音——”他唤她名字。

      烈酒烧心,烦躁涌起。
      正要移开打量陆祁溟的视线,去应付台上的麻烦,被盯着的男人却忽然朝她望了过来。

      对角线的距离。
      几十号人的包间,窃窃私语的骚动人群中,两人的视线就那样毫无波折,也毫无预兆地对上了。

      酒气上涌,脑子发晕的同时,梁舒音的视线也有些影影绰绰,鬼鬼魅魅。
      辨不清陆祁溟的表情,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团深不见底的黑攫住了。

      “梁舒音——”
      钟煦继续往下,带着让人措手不及的深情款款,“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从陆祁溟那头收回视线,梁舒音仰头,将杯中那点酒喝完。
      酒杯重重杵在桌面,发出钝重声响,她抬头朝钟煦望过去,褪去了往日的委婉,话语直白到让人唏嘘。

      “不好意思钟煦,我不愿意。”

      她这个人向来不喜欢被逼迫,这样兴师动众的表白,无异于公然绑架,她自然也不会给对方留任何余地。

      直白的话最是伤人,包间内倏然安静下来。
      不少人目光惊悚地看着她,仿佛用如此直言不讳的态度,去拒绝台上那个挑不出毛病的天之骄子,是犯了多大的罪。

      钟煦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讷讷愣在原地。
      如此精心谋划,他料定有了氛围的加持,人群的裹挟,多少能让梁舒音在被动中心软。

      以为胜券在握的人,落了败仗,一张口不免有些磕巴。
      “不着急的,你可以再慢慢考虑,我...”

      “愿意等”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梁舒音冷冷打断。
      “抱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现场一片哗然。

      对角线的散台边,男人的视线朝她投射过来。
      像是火星撞地球,她偏头,迎了上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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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欢迎光临墨墨的世界,专栏预收文求收藏-- 1.《止渴》:先婚后爱 2.《他的反骨》:寄养 3.《悬夏》:先do后爱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