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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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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凌萧取回包囊,买了一匹马急匆匆地朝“碧落”客栈走去。
当他赶到客栈已是半夜时分,推开门,一股阴冷的湿气扑面而来,贺凌萧的心顿时一沉——展年风不在屋内!他不会是被“隐渊”发现了吧?不过以展年风如今的身手,恐怕“隐渊”的一两个人是拿他没办法,再说了,有“千绝门”的人在,“隐渊”应该不敢肆意妄为。想到这贺凌萧稍稍心安……
就在他松了口气的时候,突然回想起白天的情景,顿时怒气上涌,赌气地将手上的紫竹洞箫扔到床上,骂道:“该死的展年风,原来是掉进温柔乡乐不思蜀了……”那把箫正是去年在竹林木屋疗伤时展年风送给他的,他一直珍藏在身,此次上天元山,他便把箫连同他的家当放在一起,埋在了城西树林之中,刚刚才取出,便如同宝贝一般一路握在手上。
正在这时,背后传来轻微的动静,贺凌萧猛地转身,飞镖差点儿脱手而出。只见店小二战战兢兢地探了个头往屋里张望。
“什么事!”
黑灯瞎火的一记暴喝,店小二吓得腿一软瘫在了地上,好不容易回过神看到贺凌萧的身影,才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哆嗦地答道:“是是是……是你啊,夫人!”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咧着一张哭丧的脸,道:“我还当你不回来了呢,也不知道屋子该不该收拾……”
贺凌萧冷冷地答道:“怎么,银子给的不够?”
“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今天早上,那个公子回来过一趟,见您不在又冲了出去,我当是你们就不住店了呢!”
“他回来过?都说了些什么?”贺凌萧脸色稍霁,急急地问道。
店小二委屈地撇了撇嘴,道:“他问我您上哪儿去了,这我哪儿知道啊……”
糟了,那傻蛋估计满城找人去了!贺凌萧暗自臭骂道:好你个展年风,枉你一世英名,做事怎么不经脑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还活着是吧?你就满大街树靶子去吧,我不陪你!
他打发了愣愣地盯着他的脸看的店小二,要来了火炉,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整理思路,想起吴啸天,他头痛不已,有这么号人物存在,他的行动要大大收到限制了。
不过眼下,他必须先去确认一件事情……
月朗星稀,寒气逼人。
扬州城,殷府后院。
吴夜紧张地握住贺凌萧的手,关切地问道:“这半年你都哪儿去了?”他借着夜色端详着惨白失色的俊脸,心中泛起怜惜。方才小厮来报,说是在偏门有位自称为“贺凌萧”的人求见并出示了他们见面约定的信物时,他便来不及套上外衫飞奔了出去,亲自将贺凌萧迎了进来。当他看到眼前这个武艺高强的人居然放弃轻功自偏门来见自己时,一股难言之情溢于言表。
贺凌萧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摘去易容的人皮面具,微微一笑,道:“别问了,快带我去找殷小姐吧。”
“你稍等,我这就去叫她。”
没过多会儿,殷圆圆便随着吴夜来到了这间偏院的花厅,见到贺凌萧时屈身道了个万福,吴夜则退身其后。殷圆圆手中拿着一封发黄的信笺,递给贺凌萧,道:“就在你上次走后没多久,我爹的卧房和书房突然着了火,几乎所有东西都烧光了,这是藏在暗格中唯一没有烧掉的,我想大概是很重要的东西。”
贺凌萧接过来,打开一看,刚刚还微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聊聊几行字,却触目惊心。他看完之后,抬起头直视殷圆圆,问道:“殷小姐,请问廖知府可曾再来过?”
殷圆圆缓缓地抬起眼,迎上了他的目光,答道:“来过,就在书房被烧的第二天,他说杀害我爹的凶手已就地正法,顺道看了看被烧的情况。”
“这事您怎么看?”贺凌萧稍稍扬了扬手中的信,问道。
殷圆圆颔首道:“贺公子说的对,我爹不是死于一般人之手。我想,他们是为这封信来的,只是没想到,廖叔叔也是……”
“没想到的人多着呢,倘若令尊的这样东西交到皇上手中,那恐怕是哀鸿遍野啊!”贺凌萧淡淡地应道。
殷圆圆身子一僵,吴夜略为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手足无措。
“殷小姐,这东西如此重要,您就不必留作纪念了吧。”
“什么意思?”殷圆圆心底一凛。
贺凌萧笑道:“您的临摹造诣匪浅,在下已经见识过了,您就不用拿这手来蒙我了,还请给我原件吧。”
吴夜惊讶地看着殷圆圆,只见她脸色微变,道:“贺公子果然才智过人,什么都骗不了你。只是没有了这信,殷府的上上下下如何保命?”
贺凌萧轻挑眉毛,道:“有了这信,他们可会让你们苟活?”他顿了顿往下说,“你的廖叔叔一厢情愿地认为该烧得可能都烧了,可他的主子不这么认为;你的廖叔叔可能看在你们两家多年的交情上欲放你一条生路,可他的主子不会。殷小姐,我需要的是真迹,这才是他们的七寸,你的赝品只会敦促他们赶尽杀绝,到时候殷府的上上下下……”
殷圆圆一脸煞白,全身颤抖。贺凌萧看了吴夜一眼,便坐了下来。
吴夜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轻声劝道:“圆圆,看样子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信未毁,我们还有回旋的余地。但难保有一天他们狗急跳墙,到时我为鱼肉,人为刀俎,想全身而退就难了。”
殷圆圆垂下头,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交给了吴夜。
贺凌萧起身接过纸,打开细细查看后道:“吴夜,你送殷小姐去休息吧,我还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
吴夜点点头,扶起虚弱的殷圆圆往卧房走去。离去之前,殷圆圆转头看向贺凌萧,问道:“贺公子到底是从何处看出这信是我临摹的?我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难道你识得那人的笔迹?”
贺凌萧微微一笑,风轻云淡,道:“不,我只是识得您的。”
“我的?”殷圆圆一顿,随后了然颔首,转身出去。
吴夜回身而入时,贺凌萧掩上门,道:“扬州城你们是呆不住了,你赶紧带殷小姐离开此地,走得越远越好。”
“可他们不是还不知道……”吴夜诧异地看着他说道。
“那是迟早的事!”
“你是说他们想杀我们?那为何早不动手?”
“昨日我在扬州城见到了裕王,他的出现决不是无的放矢,你们还是走了的好。”
“谁?”吴夜问,他武艺虽精,却大字不识,自然不知道信上的内容。
“写这封信的人。”
“可若是我们突然一走,岂不是让他们疑心?”
“我有办法,只是这得你去说服殷小姐,让她委屈几天。还有,找两个和你们身材接近的可靠的人给我,到时候事情结了,你们就安全了。”
“什么办法?”
贺凌萧扬了扬手中的人品面具,吴夜恍然大悟。
阮清灯见到展年风的第一眼便猜到了大概,笑眯眯地问道:“年风啊,你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是不是你的萧儿又遇上麻烦啦?”
展年风一听这称呼,哭笑不得道:“大神医,您就别消遣我了。不过,还真被你猜对了,我正是为了他而来。”于是他把贺凌萧的情况告诉了对方,顺道拿出一颗晒干了的奇果,递给阮清灯。
“人呢?”阮清灯神色凝重,问道。
展年风耸了耸肩,答道:“我想他还呆在扬州城吧。我来这就是想问你,是不是非得要‘仙玉罗’才能恢复他的内力?你可知在世上还有没有那东西?”
阮清灯瞪了他一眼,捋了捋胡须,责怪道:“年风,你真是越来越不上道了,我是大夫,大夫诊断病人需望闻问切,怎能凭你一家之言就妄下结论!你既然知道如何医治,何必来找我?”
“可……”
“没什么可是的,要‘仙玉罗’,我没有。”
展年风知道这阮清灯虽然老不正经,但一提起医道,却是中规中矩。方才自己的那番话的确有些越俎代庖的意思,难怪把他惹得不高兴了,于是连忙陪着笑脸解释道:“阮大夫息怒,只是我真不知他现在何处,总不能拉上您老人家一起去找人吧?”
阮清灯可没有开玩笑的心,蹙眉问道:“怎么?贺公子武功尽失,自己却一点儿也不着急?是他让你来的?”
“不,是我自己来的,他自然也很着急,不过,我想他现在还有一些事情急着去做吧。”展年风说得一脸的无奈,“若能直接拿到‘仙玉罗’,他大概会更高兴一些。”他话中的“更”字是与让贺凌萧乖乖地呆在阮清灯这望闻问切慢慢治疗做的比较。
阮清灯微微颔首,道:“对于身中‘乾坤无敌掌’的人来说,服用落芙山脉的万年‘仙玉罗’,然后再让修炼‘洗髓经’至顶的高手分别从头顶天灵穴、足底涌泉穴打通经脉,自然是最好的办法。只是当年‘天山怪圣’为了让他创下的‘气血神剑’天下无敌,将‘仙玉罗’毁得差不多了……”
“毁得差不多”?展年风一听这话两眼放光,急忙问道:“怎么,世上还有这宝贝?”
阮清灯白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我知道仅存的一颗在当今皇上手里,怎么,你想去皇宫的‘藏珍阁’偷去?”
展年风一怔,转而失望之极。
“你先别急,拿到‘仙玉罗’固然是好,若拿不到,靠我的金针,也能恢复他的五成功力,需要一年的时间,若是想恢复八成以上,恐怕得三年。”
展年风又是欣喜又是担忧,欣喜的是凌萧的功力恢复有望,担忧的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静下心乖乖医治。“哈哈,大神医,就知道你医术高明,不会弃他于不顾!”
阮清灯白了他一眼,不屑地答道:“展大侠哪来的自信?我这人有恩报恩,有怨抱怨,一命还一命,你救了我一次,我便帮你救人一次,早已两清,这次凭什么帮你?”
展年风侧着身子深深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一笑,看得阮清灯全身不自在。“看什么?”
“因为他是贺凌萧,不是吗?”展年风淡淡地笑道,“若不是当初你认出他来,你会那么不遗余力地帮他解了毒还借吴世爻之手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
阮清灯愣愣地看着他,过了半晌才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都知道啦,哈哈!没错,各事其主而已。不过当初老夫也就多加了两味药。”
“什么药?”
“川连、肉桂二味。川连性寒,入心经,能降心火,化阴气为阴水,使之下行;肉桂性温,入肾经,能将任脉下行之阴水温化,收入肾本,转为阳气重新生发。”阮清灯卖弄着他的老本行,小胡子翘得老高。
“那这次你有多少把握?”
“未见少主,恕不奉告。”既然展年风都知道了,阮清灯便换了称呼。
展年风深知他的脾气,抱拳道:“好,我定把人给你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