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你有点装了》予君一枝梅

15、轻点我怕疼

　　校医暂时没空给他们处理，给了消毒碘伏和棉签让他们先自己消毒。

　　两人进了校医室内室，里面摆了一张床，淡淡的消毒水味在空气中延绵不绝。

　　柯远手臂擦伤的地方有些刁钻，他看不到伤口，只能凭着感觉小心翼翼地用沾着碘伏的棉签轻轻擦拭，没几下，他就疼得闷哼出声，紧锁眉头。

　　池临握住了他的手腕，说：“我帮你。”

　　柯远静默地看了他一眼，抬起胳膊伸到他面前：“轻点，我怕疼。”

　　他一句我怕疼，池临接下来的动作轻柔地像面对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池临的脸贴得很近，很仔细地一点点为他挑出沙子，呼吸轻浅。

　　柯远看着他熟练的动作，没忍住问：“你经常打架？”

　　池临没说话。

　　柯远垂下眼睫：“还是说，你经常受伤。”

　　那人都骂到脸上来了，他都不动手。

　　平时打架都是在挨打吗？

　　不对，一开始就是池临先去踹了那人一脚，这架是他先动手的。

　　那为什么后来挨骂了又一直忍着？

　　一想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肮脏话语，柯远心里就一阵烦躁，还是觉得自己打轻了，那一脚就应该用尽全力，让他连话都说不出。

　　“不是说好了，今天就当没发生么？”池临轻声说。

　　柯远皱起眉：“谁跟你说好了？他说的那些话我可以不当真，但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你想听什么。”池临垂着头，目光静静地看着地板，心里却如海浪翻涌不止，忐忑不安。

　　柯远说：“我问你，平时是不是经常挨打。”

　　池临没反应过来，眼睫轻颤，心里那股躁动的不安突然被抚平了，几秒后才说：“你就想知道这个？”

　　柯远说：“我没那么多好奇心，你不想告诉别人的，我也不想知道。”

　　每个人或许都有不想被人揭晓的过去，柯远看得出来，池临想掩盖的，应该是条狰狞难看的疤痕。

　　柯远更关心的是这个人是不是不会反抗。

　　池临抬目定定地望着他，说：“打不过。”

　　柯远嫌弃地说：“你的个子白长了？这么大个人都打不过一个……”细狗。

　　他说不出太难听的话，但那个人不仅长得尖嘴猴腮，身材也跟个瘦猴似的，要不是手里有根木棍，根本挨不着他们的边。

　　池临垂着眼睫，语尾弱气：“他们人多，我一个人打不过，而且他们还带刀。”

　　这句话半真半假，刚开始时的确不熟练，因此挨了很多伤，加上他死倔又硬刚的性格，那群人找上门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也渐渐找到了门路，不像以前那样只会拳打脚踢，受的伤也越来越少。

　　柯远听到最后一句，脸色死沉。

　　以多欺少，还带刀？

　　“报警了吗？有没有伤到哪儿？留没留疤？”柯远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池临看着他，眸中有光亮：“带刀那次没打成，有人替我报了警，还给我买了吃的。”

　　可惜那个人不记得了。

　　柯远沉重的心情才微松了些，没受伤就好，刀子锋利无情，何况年少无知的年纪不知轻重，最是容易出人命。

　　柯远说：“这几天你先别自己回去，那个人一看就不是善茬，指不定会找人在校外堵你，放学跟我走。”

　　池临唇角上扬，还没来得及说“好”，扯到了嘴角的伤口，凝了血的伤口又破开，疼得他轻哼一声。

　　柯远拆出一根沾了碘伏的棉签，抬起他的下巴，轻轻用棉签擦拭嘴角那块伤。

　　“把外套脱了。”柯远擦完把棉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好。”

　　池临脱了外套，手臂上那一大块淤青就露了出来，看得出来那一棍用了很大的力气。

　　靠……

　　柯远的眉心跳了跳，后悔没在那人摔在地上时狠狠给他手腕踩上一脚。

　　“等着。”柯远拉开门出去了一会，再回来时手上拿了好几支药膏。

　　“疼的话就憋着，这个药要用力才有效果。”柯远将药膏挤在手心上，触感很凉。

　　池临沉默地看着他一点一点在自己的手臂上抹开药膏，从一开始的轻柔逐渐加大了力道，每次加大力道都会抬目观察自己的反应，要是皱眉了就松劲。

　　和刚才硬邦邦说疼了就憋着的人反差挺大。

　　揉了大概十几分钟，药膏已经揉进了淤青里，池临愣是一声不吭。

　　柯远从兜里摸出一颗棒棒糖，撕开了包装塞进他嘴里，“给你的。”

　　池临嘴里含着糖，甜味儿在舌尖上蔓开，表情有些惊讶。

　　柯远有些变扭地别开目光，说：“上次在金湖广场，看你在吃这个，就随手买了。”

　　“作为数学及格的奖励。”

　　池临用舌尖调了一下棒棒糖的位置，转向没受伤的那一边，腮帮子鼓起来，声音有些含糊：“以后还会有奖励吗？”

　　柯远看他一眼：“我的奖励条件很苛刻，下次就不是及格这么简单了，看你的年级排名。”

　　池临：“下次的奖励，能不能我来提？”

　　过了两秒，他又补充：“不会太过分。”

　　柯远：“……”

　　得寸进尺。

　　柯远说：“两百名。进步两百名以上，就随你提。”

　　一个星期两百名？

　　池临思考了一下，似乎也不是很难。

　　名次越底层，往上爬就越简单，他这次数学及格了就提高了五十多名。

　　池临眼睛微弯，说：“一言为定。”

　　关于他们打架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班级群里，不过已经传得面目全非，与事件本身八竿子打不着。

　　第二天上学，全班人看他们两个的目光都有些怪异。

　　上课的老师看到柯远手臂上的白色绷带，当着全班的面皱眉问：“柯远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这一问，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光明正大的吃瓜。

　　柯远无视了他们的视线，随口胡诌：“不小心磕到了。”

　　老师不太相信，转眼又去问池临：“你也是？”

　　唰唰唰

　　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池临身上。

　　两个人同时磕到胳膊，还都缠了绷带，怎么看怎么胡扯。

　　池临想了想，说：“路面太滑了，走路摔的。”

　　这几天空气湿气重，地板和贴了瓷的墙壁都蒙上了一层水雾，听上去倒像是一回事。

　　老师收回了怀疑的目光，叮嘱大家：“最近回南天，大家走路一定要小心，尤其是上下楼，能多慢走多慢，听说隔壁班有一个赶去食堂时因为下楼太快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昨天刚回家了。”

　　底下有人悄声说：“走慢点食堂都没菜了。”

　　引起众人一阵哄笑，暂时将吃瓜的注意力转移了。

　　陈凡达趁乱扭过头，低声问柯远：“哎，我听说你俩打架了？”

　　柯远皱眉问：“谁俩？”

　　陈凡达挤了挤眉眼，示意池临的方向：“就你俩啊。”

　　柯远：“你从哪听说的？”

　　陈凡达做一个很夸张的表情说：“这还用听谁说吗？班群都传疯了，说昨天有人在校医室看到你们了，你那手臂惨的啊，血都流到地上了。”

　　柯远：“……”

　　“还有池临也没好到哪去，嘴角都被你打歪了。”

　　不就破了个口子？

　　等等，不对。

　　被谁打歪？

　　柯远怔了一下，终于意识到他们口中的打架对象是他和池临。

　　柯远一直都在班群里，只是进群起就没改备注，除了陈凡达他们几个都没人知道他在群里面。

　　他几乎没看过班群，头一回在上课时间，他拿出手机点进开了消息免打扰，落了半年灰的班级群。

　　他往上划着聊天记录，越看眉头皱的越深，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今天大家的眼神会这么奇怪。

　　群里说，他和池临的关系很差。

　　他看不惯池临的性格，池临也不喜欢他这种三好学生。

　　他们终于受不了彼此，打了一架。

　　大部分人都在说，柯远好惨，遇到池临倒了八辈子霉。

　　狗改不了吃屎，池临本来就是那种不学无术的不良少年。

　　柯远的手臂受了好重的伤，据说流了好多血。

　　池临太过分了，嘴角被打歪了也是活该。

　　只有一个不同的声音在说，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们两个关系没这么差……

　　只不过很快就被质疑声掩盖，那道声音也不敢冒出来了。

　　……

　　良久，柯远才慢慢从聊天记录里抽回神，胸腔闷着一股气，怎么也找不到发泄口。

　　老师讲的课他根本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群里那些人毫不掩饰的，对池临的恶意。

　　他失神地想，池临会不会也在群里？

　　池临有没有看到？

　　看到了……又会怎么想？

　　柯远怎么也想不通这个误会是怎么形成的，又是什么时候冒出的苗头，想到最后满脑子只剩下荒唐。

　　下课铃声响起，陈凡达凑过来问：“去不去小卖部？”

　　随后李岩和赵涵青也走了过来，那架势看起来并不像是单纯来约他去小卖部，况且平时他们也不会为了这种事来找他，因为他们知道柯远从来不在课间去小卖部，懒得折腾。

　　柯远瞬间了然，却没急着答应，偏头看向池临问：“你去不去？”

　　池临怔了一下，随后看了一眼陈凡达几人脸上露出的震惊，反应了几秒说：“好”

　　陈凡达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