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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现实的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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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下紫色眼泪的人鱼,被玄铁链子束缚,囚禁在一个地下室的水箱。
每天,有仆人进来,端来新鲜的鱼,掀开盖子,将鱼投进偌大的水箱。
一个被禁锢的人鱼,活着的唯一价值,是她泪腺中的眼泪,可她坚决不肯流泪,始终没有掉下一颗珠子,哪怕被电击,被拔掉一片片的鱼鳞。
她拒绝进食,企图绝食而亡,可是,没那么简单,就算不吃不喝,海妖也能活几十年。
见到一个瘦弱的小姑娘,遭受各种折磨,负责照看她的几个女仆心中实在不忍,她们劝她,不要再反抗,把公王想要的紫色眼泪给他,那么,她就可以回到大海,重获自由,不用遭受折磨。
花芜蜷缩在水箱底,心如死灰。
她似乎看到了蓝色的大海,海底一座宫殿,她见到哥哥在其中一个石头屋子中,窗户开着,哥哥和夏薇哥透过窗子冲她笑,向她招手,让她赶快游过去。
“哥,,,哥,,”花芜哽咽地念道,她眼眶湿润,却硬是控制住自己,不让眼泪掉出来。“不要来,不要试图救我,拦住夏薇哥哥,千万不要让他进入过渡带,四周全是陷阱,他来了,就出不去了”
海豚音穿透玻璃,透过水泥墙和钢筋,透过大理石地板,透过清晨的曙光和风,传播到泡沫翻腾的大海。
地下室内,灯光一闪一闪,电滋滋作响。
电闸一次次地落下,一次次地抬起。
两日的时间,四十八个小时,烈火岛还是那个烈火岛,古色古香的建筑群,上世纪的老火车站,尖顶的塔楼,秋千,广场上的喷泉在晨光中喷射,白鸽啄食人们撒下的食物,一切照旧,一切又都变了。
没了烟火气,没了寻常的欢笑。
老城区的城门上,悬挂着两个笼子,左边的一个,臭烘烘的,隔着老远闻到腐烂的恶臭,他们说,笼子里是一个被斩首的恶犬。右边的一个,一条蓝色的鱼尾抵在笼子边,他们说,里面是一个蛊惑人心的海妖,在海上不知杀了多少水手。
一群七八岁的孩子,手拿着臭鸡蛋、烂菜叶,往暂时还活着的装着海妖的笼子砸。
“呸,蛊惑人心的妖精,死不足惜”孩童们骂道,“砸死他,砸死他个没人性的东西”
城门口没有几个守卫,大门开着,戒备很松。
一个男子往城门口走,他戴着黑色口罩,穿着水星特有的服饰,袖子中藏了一双短刀。到了城门口,男子抬起头,望着笼子中灰犬的尸体,不禁握紧了拳头。烈日当空,苍蝇乱飞,无数的谩骂飘向笼子中,骂笼子中是一个狗东西。
一声哀嚎,一头牛头梗突然出现在街巷,对着空气悲痛地嚎。
不一会儿,流浪犬多了起来,两只,三只,四只,十只,百只。
城楼中的宣银虎,看着满街的流浪犬,顿时坐直了身体。
士兵们一直埋伏在周围,一犬一鱼,一个是昔日的守护者,一个是坠落地球后遇到的知己,他怎会袖手旁观,任由他们在烈日中腐烂。
明知道是一场埋伏,他还是现身了。
一声哨子响,昏睡的士兵们瞬间清醒,他们喝下桌子上的酒,把酒杯用力地摔在地上,一鼓作气,邪祟终于来了,歼灭邪恶就在此刻。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来,傻瓜,你该跑啊,有多远跑多远,像从前那样,不让那些人靠近”宣银虎绝望地说道,他愣住了,呆在城楼窗的桌子边,几乎可以预见的是,白塔的向导们控制住夏薇的精神体,哨兵们一拥而上,加上几十个吞服信息素片的Alpha助攻,夏薇要如何应对,他偏偏一个人来,一个帮手都没有,只有身后的一群流浪犬,他是在送死啊。
宣银虎捶打着桌子,控制不住地哭起来,他不敢往外面看,不敢看兵将门如何用铁链穿透夏薇的肩胛骨,把他拖在地上,不敢看流星锤打在夏薇的腹部,不敢看变异升级的Alpha摘除夏薇的腺体。
狗的惨叫回荡在城门口,刀剑相撞,金石互碰。一秒前,听到猛犬的低吼,伏击而上,下一秒,棍棒相加,猛犬发出幼兽的哀嚎,那是死亡前的悲戚。
几分钟后,城门口恢复平静,一地流浪犬的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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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守卫推推宣银虎,告诉他,到了饭点,大家伙要去吃饭了,那个魔头还没有出现。
城门口还悬挂着两个笼子,左边的是狼人,右边的是被剥掉几圈鳞片的海妖,埋伏的士兵们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
宣银虎只是做了一个梦,夏薇没有孤身一人前来劫走犯人,一切只是一场梦,但那梦太真实了,他从窗子看过去,仿佛真的在城门口,见到地上躺着一个银色的大犬,陨石边牧和松狮的混血,脖子上系着一个红绳玉佩,是他在夏薇十七岁生日时给夏薇买的生日礼物,被夏薇套在了李富贵的脖子上。宣银虎还记得在梦里面,他大声地哭喊,斥责那些士兵,为什么连一条狗都不放过。
梦真实到令宣银虎手脚发凉。
此时,一辆马车从城楼前过,车上一个大水箱,里面是一尾红色的海妖。
红尾海妖扒在水箱的玻璃壁,抬头看向城门上的笼子,哥哥还是没有听她的劝,到底来了城里,结果被抓住,囚在笼子中。
“我愿意,愿意把眼泪给公王”花芜说道,“只要你们放了我哥,把他从城门上放下来”
“还算你识相”
士兵们挥动锤子,击破水箱,海妖随着流出的水,滚落在地上。
凡人们吃惊地看到,海妖的红色尾巴变成一双腿,她肌肤雪白,鳞片消失,和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一样。海妖蜷缩双腿,双手护在胸前,破碎又坚毅地望着四周。
一个男人走了过来,脱下身上的披风,给她盖上。
她以为遇到了善良之人。
她却从那男人的眼中,看见了死亡之光,看见了海魔女告诉她的预兆:血泊中,夏薇哥躺在架子上,一个男人拿着一把刀刃,向他走去。
是这个男人,面色惨白的吸血鬼男人。
“我要杀了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样对他,他是你最爱的人啊”花芜仇恨地骂道。“谁都可以背刺他,但你不行”
潘伯宗抓住花芜纤细的手腕,只需轻轻一折,他就可以把海妖的胳膊断了,他不想再听一次,听别人骂他背信弃义,听他辜负了竹马。
“我怎么样,无需你教导,活下去又有什么错呢,你不是也希望你哥哥这样么?”潘伯宗看着花芜的眼睛说道。“你真应该听那个女巫的话,不要被小情小爱所困,到头来,死路一条。时至今日,你还看不明白么,逃不掉的,该坐上皇位的,始终要坐上皇位,有机会走的话,就走吧”
花芜有些听不懂吸血鬼的话,这话不像是对她说的,而是对另一个人。
没等花芜搞清楚,士兵们押着她,带她去见公王。花芜回头望向潘伯宗,吸血鬼的眼神意味深长,她看不清,也看不懂,不知怎地,看着那么一双眼睛,花芜突然想起看过的一个电视剧,一个亡国的将军,在死亡之前孤注一掷,牺牲声誉和性命,准备营救危险中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