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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花间一壶酒 ...

  •   初八日,胤禛想起昨日答应恪靖公主放行官员一事,于是轻轻起了个早,便走到前殿传谕都察院御史安排此事。而后又感公主行为规矩,念及有些京城中人却不甚安分,于是又顺便派遣都察院御史巡城,称:“关系紧要的,嗣后缺出通行,都须开列具题,候朕点用。”一通安排时,胤禛朝暖阁外频频望去,没望一会儿,就忍不住吩咐身边的苏公公:“去看看,王爷起来没?”苏公公听了吩咐,连忙往后殿去。没一会儿,就又进了暖阁,小心翼翼地向皇帝禀告道:“回皇上,王爷方才用完早膳,见您议事,就留下话,自己先去会考府了。”话音未落,苏公公已察觉自己周围一片冰冷,只听皇帝冷冷命令道:“以后一切以通知怡亲王事为首要。”苏培盛连忙跪着称是,下去调教下人去了。
      胤祥不在,胤禛便出了养心殿,往永和宫看看那半月未见的太后。走到永和宫门口,这次殿门好好地开着,胤禛也不感惊讶,从容走了进去。太后不在明间,旁边的下人回禀皇帝,太后最近病了,常卧床休息。胤禛怎么会不知道太后卧病之事,要是没病,怕是也不放自己进门。胤禛轻轻走进暖阁,只见太后双眼阖着,静静地躺在榻上,面色平静无波,是胤禛很久没见过的模样。胤禛心里也看得软了些,走上前,从太后塌边缓缓坐下,低低出声:“太后近来身体如何?”太后还是静静地没有出声,面色亦未稍动。胤禛便接着温声说:“太医说太后若是能好好休养,还是能恢复的。”太后突然有些动情,努力睁开了眼,一把抓住了身旁胤禛的手,状似恳求道:“胤禛,你放了你弟弟允禵吧。哀家已是命不久矣,让我再见见他吧。”胤禛心中微微一疼,却也珍惜太后难得的善意,将她的手轻轻拿下放入被中,安慰道:“太后好好养病,允禵能安生些,朕不会伤他。”太后安静看向胤禛,憔悴的双眼尽是皱纹,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明媚的妃子或母亲,她终于屈服了,因为对别人的爱,分给了胤禛一点温和。如今眼中带着不甘,佯装出一分善意,更是扎得胤禛不知该如何看向她。只听太后又用干涩的声音说话了:“皇帝,近来哀家总想起先皇,想起从前,想起你妹妹,她还那么年轻,十九岁就走了。”停了许久,太后又将手伸出被褥,这一次,紧紧抓住了皇帝手臂,仿佛要嵌入皮肉,痛苦道:“皇帝,你只有一个亲弟弟了。”说完,混浊的泪划过那纵横的侧脸,痛苦的眼又阖上了,手也跟着松开了。胤禛淡淡看着太后,仍是温声,只是透出些隐忍地轻轻道:“太后,朕是只有一个亲弟弟了,那便是怡亲王,爱新觉罗·胤祥。”说罢,又慢慢将太后的手扶进被里,缓缓起身,吩咐下人照顾好太后,便出了永和宫。
      胤禛有些疲惫地出了永和宫,脚步放得很慢。仪仗队伍见了皇帝冷酷如此,也自动不敢向前,远远地在皇帝身后跟着。胤禛沿着东六宫的赤色红墙漫无目的地走着,却是往御花园方向,仿佛一时没有回养心殿的打算,随后便从东南角进了御花园。在御花园没逛了一会儿,胤禛便缓步走上了万春亭的汉白玉阶,闲坐了起来。坐下后,胤禛有些发呆地看向假山,脑中浮现那日强留胤祥的画面,心里仿佛又如同当初收到许多安慰。想到胤祥,胤禛便又很快整理了心情,准备往回走。才回头,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站在亭下,静静地看向自己。胤祥今日身着一身淡紫色绸缎袍子,绣着银白花卉纹,袍外笼着一层很轻的白色纱衣,不时轻轻浮在风中,仿佛将胤祥笼了起来。胤祥见到胤禛往自己看过来,朝对方微微一笑,从背后提出一坛酒来,向胤禛招了招,快乐说道:“兄长,好久没一起喝酒了。”说着抬步走向胤禛,那袍子随其步伐自在飘摇起来,显得胤祥更是灵动。胤祥走近,顺口问道:“兄长可还记得你我上次一起喝酒是什么时候?”胤禛不禁笑道,脑中已然展开种种回忆,但是最让胤禛难忘的还是第一次。
      那是胤禛开府出宫前夜。这日,得知消息的胤祥心中不时感到一种没来由的难过,但是越想越多。那时胤祥年弱,自然不知道为何难过,正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于是夜里去御膳房要了一壶金生露酒,一人坐在房中,靠着窗户,一盏一盏倒着喝了起来。一开始只是觉得辛辣,倒是没有他人说得能致人晕眩的效果,大概是喝得急,时间久了,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烫,脑子也跟着含糊起来。这时已喝到一半,忙活了半天的胤禛进来了。胤禛看到胤祥一人坐在清冷的月光下喝酒,全身仿佛被一层轻纱罩着,往日只觉胤祥生得漂亮,但这一瞬间,是第一次知道,何为美。只是胤禛也有点难以置信,自幼体面自持的胤祥如今怎会在房中偷喝起酒来,这是第一次吗?如果是第一次,和自己开府有关系吗?也来不及管为何,胤禛快步上前,抢过了胤祥手中的酒壶,将胤祥一手搂进臂弯,低头轻轻逗问道:“弟知道不知道,酒喝多,你聪明的小脑子会变笨?”被抓住的胤祥有些慌张,但是又因已经带上了一些酒意,脸颊上染上酡红,硬是倔强地一手抓住胤禛手臂,一手作势要将酒壶抢回来,一边说着:“不关兄长的事。”胤禛怎么听得这样的话,便不让对方得手地将那半壶酒一饮而尽。胤禛酒力不差,也许是那夜心情也是有些软弱,也许是那壶酒浓度太高,胤禛也很快有些迷离起来。胤祥见那壶酒被胤禛喝完了,更是生气地哭起来,一下子坐上胤禛腿上,低头就拿住了胤禛的脸,一点不谦让地将平常敏捷的摔跤技术用在了哥哥身上,一个用力就将胤禛撞得躺在了炕上。胤禛什么都没说,就静静地看着胤祥,仿佛让对方更难过了,只见胤祥一边流着泪,一边嘴里轻骂道:“胤禛,你真坏。”胤禛轻轻地扶住已经坐的有点不稳的胤祥,一手够到对方的小脸上,轻轻拂去眼泪,也不管什么原因,只是温柔说道:“是,是我坏。”刚说完,胤祥一下子就往胤禛身上趴了下来,小小的唇直直地撞上胤禛的双唇,硬是躁动地吻了起来。胤禛一开始想躲,然而被胤祥死死地按住不放,甚至还叫他咬破了上嘴唇。咬了一会儿,胤祥才头晕地躺在胤禛身上静了下来。胤禛被胤祥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如果胤祥没有那么用力地按着自己,自己又真的会推开对方吗。迷迷糊糊地,胤禛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多余的想法,准备把身上的胤祥轻轻抱起来,放到床上,谁知对方更是将自己缠得紧紧的,难以挣开。胤禛终于不挣扎,陪着对方就这样躺着,只是抱着胤禛的胤祥又突然软糯地向胤禛命令道:“胤禛,你给我唱《桃花扇》。”胤禛回:“我唱不好啊。”胤祥更是撒起娇地上下乱动,胤禛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唱起来这首满族情歌,直到胤祥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仿佛睡着了。胤禛侧头看向那小小脸上潮红浅浅退去,在月光下更是闪耀得精致漂亮,心里的不舍愈发深了。但还是赶紧抽身出来,抑制住了自己下身的热。
      万春亭里,胤禛笑着向胤祥问道:“王弟可是带来了金生露?”那件事胤祥没再提起过,于是胤禛只当胤祥是忘了,后来也不敢再提,只觉得如今也不过是做着只有自己知道的调笑。谁知对面从容走来的胤祥,脚步略顿了一下,而后脸上一闪而过的羞意被胤禛捕捉到了,一转眼很快满脸无事地说道:“金生露不好喝,我带的是松林瓮中香酒。”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胤禛面前。酒被胤禛一手接过后,胤禛一把跟着将胤祥拽住抱进怀里,轻轻靠上了胤祥肩膀,只觉得胤祥脖间透出那股淡淡地迷人的熟悉味道,让人心醉,转而低低向胤祥问道:“那朕想喝金生露该怎么办?”胤祥装作要推开胤禛,说道:“我提了半天过来的,爱喝不喝。”说着就要转身走,胤禛将对方搂得更紧了,叫胤祥仍落怀中,丝毫未离,哄着回道:“好,王弟给什么酒朕要什么,王子辛苦了。”一边说,说完在对方耳边哼起那表白的《桃花扇》来。于是,春风拂人人易醉,香酒醉花花难醒,二人不禁伴着歌,轻搂着在亭子里挪步舞着,不时轻吻,未饮已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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