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墨色如白昼

4、小娘子

　　“爹爹抱着秀秀为什么不抱着我？”暮光撇着嘴，闷闷不乐委屈不已的说。

　　“你是男子汉抱什么抱。”暮志明冷哼一声。

　　“那你为什么抱着秀秀？秀秀也是男子汉呀。”暮光匆匆跑上前，身量只到暮志明的腿胳膊处，要跑上两步才能跟得上父亲的一步，昂起脑袋疑惑不解的问。

　　“阿秀好看吗？”暮志明停下了脚步托着暮程秀微弯下腰贴近暮光问。

　　即使在天黑，这么近距离的看暮程秀还是那么好看，瞪着一双明媚眼怯怯的看着暮光，张口就叫。“哥哥…………”

　　暮光伸手想要抓暮程秀的手，暮志明一下子就收回手，眼眸闪过一丝笑意，低头看着儿子。“好看吗？”

　　“好看，秀秀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暮光瞪着圆钝的眼睛，老老实实的点头。

　　暮志明宽大的手掌摸了一下儿子的脑袋，颠了一下怀里的暮程秀。“阿秀以后就是你媳妇。”

　　暮程秀不理解但还是看着暮光，一眨不眨。眼里仿佛就只有他。

　　“媳妇？”暮光低着头，手抓着竹篓颠了颠，听到声音后抬头满脸问号的看着父亲。“什么是媳妇？”

　　“就是你的小娘子。”暮志明一边说一边看着前方在朦胧之中的村庄，几个圆点温暖的黄光微弱的照亮着方寸之地，晚风吹拂着村口的大榕树，树叶之间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暮光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开心的手舞足蹈。“秀秀！秀秀是我的小娘子！”

　　一路走到村口暮光才平息了激动，忍不住抬头看着暮程秀，暮程秀弯着脖子也在定定的看着他，甚至在暮光抬头看自己时，手搭着暮志明的脖子弯下腰伸手抓他，漂亮的瞳仁泛着柔软的水润。

　　这么好看的秀秀就是我的小娘子，暮光的心里甜滋滋。

　　在阴暗的大榕树下站着一个人，暮绅手持一盏蜡烛灯，静静等着晚归人。火光照亮他已经晒得有点黄亮的皮肤，看到暮志明后就从树下走出来，嘴角温润的扬起。“志明哥，让我抱着阿秀吧。”

　　暮志明并没有松手只是淡淡然的说。“阿秀玩水了，身上湿。还是我抱着他吧。”

　　暮绅伸出指尖捻了捻暮程秀的衣角，衣服上的水顺着手指慢慢滑落，暮绅松开手指。“好，那就有劳志明哥了。”

　　暮绅打着蜡烛灯走在前头，暮光对黑夜有一种怵的怕，手紧紧抓着父亲的大腿裤。

　　暮程秀眨了眨眼，定定的看着暮绅的后脑勺，突然出声。“爹爹！”

　　暮绅顿了一下没有回头，上了一阶石头阶，声音在黑暗中的巷子口里温柔的回荡。“嗯，玩得开心么？”

　　“开心。”暮程秀张开手又合成拳头，扭着身体手向前抱了一下，嘟着嘴撒娇，眼睛亮闪闪的。

　　“秀秀真乖，开心就好。”暮绅微弯了一下嘴唇。

　　转了个弯就远远的看见提着蜡烛灯站在门口的女人，粗布黄麻裙下绣着一朵朵娇阳似日的向日葵花，在晚昏下温暖了回来者的心。

　　暮志明硬郎的面部表情柔和了下来，微弯下腰把暮程秀放下。“待会儿带阿秀过来吃饭。”

　　“好。”暮绅应下来，牵着暮程秀进院子。“瑶花！”

　　本来就靠着竹背和婆婆漫不经心的聊天的商瑶花马上利索的站起来迎了出来。

　　暮光看到站在院子门口的女人就飞奔过去，小胖手一下子就抓住轻淑宽大的裙摆，整个人陷入色彩明媚温暖如旭日的柔软里。暮光摸着粗麻布料上的刺绣，脑袋蹭了蹭，鼻子里像闻到了酸酸甜甜的香气。“阿娘。”

　　暮志明皱着眉头，伸出手掌捏着暮光的脖子，将他捏着向后拎起来。“不要贴着你娘，进去。”

　　轻淑眼里的担心消散，眼角眉梢又荡漾着柔水似的媚，暮志明心念一动，慢慢靠近轻淑，嗅到甜蜜蜜的草莓味和金银花香。“洗头了？”

　　暮光回头就看见父母姿势奇怪，阿娘像是整个人被提了起来，阿爹压着阿娘在吃嘴儿，吃嘴儿？暮光站在院子中间，手还伸进竹篓里，愣愣的看着，茫然又迷茫，忍不住开口。“阿爹阿娘！你们在干什么？”

　　手被螃蟹夹了，暮光闪电般把手伸出来，螃蟹手断了还夹着他的手指，钻心的痛从手顺着神经末梢窜上大脑，嘴巴一撇大声嚎了起来。

　　轻淑挣扎着从暮志明怀里下来，被提起的脚尖踩在石地上，身上已经发软，暮志明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的甜甜草莓味，他身上的信息素也浓郁的四下扩散，看着轻淑着急忙慌的奔向儿子，不悦的皱眉。

　　暮志明粗大深红的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口腔里还蔓延着酸甜的味道，红艳熟烂软香的草莓才刚咬上一口，饥渴的人喝上了一口草莓汁，心底最深处的瘾被勾了起来，看着草莓从怀里溜走，暮志明不慌不忙的走进院子。

　　暮光哭的可谓是歇斯底里，脸蛋都因为嚎的太过厉害而涨红，眼睛眨了几下流下了几滴猫眼泪，轻淑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泪痕，看着蹲在眼前的阿娘，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转，时不时瞅了一眼站在小水池上处理小鱼的父亲。

　　“阿娘我疼。”暮光吸了吸鼻子。

　　轻淑的头发稍微乱了些，如果是白天能看到脸颊晕染如胭脂的红，嘴巴被亲的红润润的，眼角眉梢勾人的紧。

　　她低着头冲着儿子被螃蟹夹住的手指吹了吹，拿起清凉的膏油涂抹了一些，柔柔的开口。“现在还疼吗？”

　　暮光抬起手指冲着屋子里洒下来微弱的灯光看着红肿起来的手指。“不疼了，爹说男子汉不能哭。”

　　轻淑极轻的笑了一下，暮志明挺拔的背部紧绷了一下后又慢慢舒张，蛰伏在薄薄皮肤下的血管根根隆起，牵连着粗壮的臂膀。他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处理鱼。

　　纤细的手指慢慢的拍着暮光的背部。

　　把儿子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商瑶花试了一下水，暖还带点烫。看着暮程秀坐在桶中玩水，暮绅捞了一些水淋在他的肩头上。

　　空气中突然燃烧着浓烈的信息素，仿佛蒸腾着人体内的血管，潜伏在体内的信息素瞬间沸腾起来。

　　商瑶花帮儿子洗身体的手顿住，小心翼翼的极轻的屏住呼吸，但她的身体已经发烫，隐隐有进入发情期的迹象，草莓和白芍相互交融，甜丝丝的向四周布下网，信息素浸透了晚昏的天空。

　　暮绅抬头问妻子。“待会儿过去吃饭，有你爱吃的藤椒鱼。”

　　强悍的信息素浸润了商瑶花，她软了身子，勉强依靠在椅子上。抬起软绵无力的手搭在额头上，小声的说。“我有点不舒服就不过去了，你带着阿秀过去吧。”

　　暮绅扶着暮程秀，湿漉漉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倾身抬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太烫了。伏身在她耳边问。“是发情期到了吗？”

　　“嗯。”商瑶花点了一下头，软着身体在椅子上，胸脯颤抖的起伏。本来在四周分布的信息素骤然停止，夜晚凉爽的空气从裂缝之中吹拂而来，轻微凉爽的晚风吹着商瑶花滚烫的身体，理智稍微回神。

　　“妈！给阿秀洗澡！”暮绅冲着在灶台上炒菜的万百惠喊。

　　万百惠炒完一盘肉末茄子就出来了，看着儿媳妇大汗淋漓的样子，语气捎带着担心。“怎么了？”

　　“瑶花不舒服，我抱她上去休息。”暮绅缓和了语气说，他一把抱起娇小玲珑的商瑶花向屋里走去。

　　暮程秀拍了一下竹桶里的水昂着脑袋看着父母的背影，万百惠扯过椅子坐下，笑呵呵的对着暮程秀说。“阿奶给阿秀洗澡。”

　　最后一道藤椒鱼在锅里煮着，暮光站在灶台前眼巴巴的看着，暮志明上楼给他弄玩坏的小木马还没有下楼，极其快速的伸手从灶台上捏了一颗螺蛳。

　　炒螺蛳微辣酱汁浓厚又带着紫苏独特的味道，嗦进嘴里异常鲜美。轻淑抿嘴笑了一下，没有握着铲子的白皙秀气的拇指擦过儿子嘴巴上的酱汁。

　　暮绅抱着暮程秀过来，一进入院子就笑着说。“轻淑姐做菜是真的香呀，全村都能闻到。”

　　轻淑把藤椒鱼装入碟中，扭头对着坐在院子中间的暮绅问。“阿花呢？她怎么不过来？”

　　暮绅在院子中看着两个孩子打闹玩耍做势就要站起来离开。“她有点儿犯晕，不过来了。我把阿秀放这儿，待会过来接他回去。”

　　轻淑连忙探出脑袋说。“你拿点儿菜回去吧，阿花最喜欢我做的剁椒鱼。”她说完就拿出碟子把炒螺蛳和剁椒鱼分了一些让暮绅拿回去。

　　暮程秀看着暮绅在他脑袋上揉了一下，就低声嘱咐他。“你阿娘不舒服，阿秀在这里要乖乖的。”

　　“我会看着秀秀的！”暮光赤脚站在冒着余温的青石板上，声音洪亮而又大。

　　暮程秀穿着粗布蓝褂子，抬起被热水蒸腾的白嫩的手指，伸手摸了一下暮光的嘴角，手指上粘着油亮亮的酱汁。捏了一下就放进嘴里尝了一下。

　　看着他认真的低头嗦手指上已经不存在的酱汁，暮光向前一步靠近暮程秀天真的引诱。“我嘴巴里也是味道，要吃吗？”

　　暮程秀愣了一下，动作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暮光，暮程秀直愣愣的眼神不知为何让暮光感到羞涩，故作不耐烦的向后倒退一步。“好啦好啦，秀秀不要这样看着我。”

　　暮程秀跟着向前迈了一步，踮起脚尖和暮光平视，他能看见暮程秀根根分明的眼睫毛，墨黑水润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的脸庞，眼尾向上轻挑。

　　心脏在快速的跳动，血液向的四肢供给，浑身感觉到了滚烫却又暖融融的。

　　呼吸喷在脸颊上染起淡淡的红晕，暮光手里紧紧握着了一颗螺蛳，慌忙的低下眼眸，嘴唇触碰到了柔软，暮程秀抓紧他的手臂，舌尖顶开了他的嘴唇，舔舐着带点儿酱香气的牙齿，像一只出生的牛崽子猛足了力气不断试图撬开暮光的牙齿。

　　轻淑捧着炒螺蛳和剁椒鱼出来，小声的惊呼。“暮光！”

　　暮光一个激灵，松动之间张开了牙齿，暮程秀的舌头像一尾鱼一样溜进他的口腔里四处扫荡。

　　轻淑放下菜走过来把两个孩子分开，手掌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暮光的屁股。“不能这样做，知道吗？”

　　暮光用手背擦了一下口水，闷闷不乐的点头，余光悄悄看向暮程秀。

　　暮程秀伸出红艳舌尖舔了一下嘴角，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桌子上的菜，并没有看暮光。

　　五岁的暮光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羞耻，就体会到了蓬勃有力却又失控的心跳。

　　暮志明从二楼下来，随手把手上的工具丢进抽屉里，拿着蜡烛灯赤脚走出来，把灯放在桌子上，不问缘由的对暮光说。“你做了什么？”他在二楼听见轻淑的惊呼声。

　　“没什么，只是和阿秀吵架了。”轻淑看着暮程秀熟练又利索的坐在竹椅上，她夹了些螃蟹炒蛋放进他的碗里。

　　“是吗？”暮志明坐下来，点了一下头，漫不经心的说。

　　“阿秀吃我的嘴儿了。”暮光拿着小板凳坐在暮程秀旁边，手握着饭碗，希冀的看着轻淑。

　　轻淑没有理会暮光，反而夹了一颗螺蛳对着暮程秀语重心长的说。“阿秀以后不能亲哥哥的嘴巴，那是不对的。知道吗？”

　　嘴角沾了一粒米，暮程秀捻下塞入嘴巴里，手指不熟练的握着筷子交叉。“嗯。”

　　暮光眼巴巴的望着阿娘，只听暮志明极其明显的轻声呵笑，碗里就夹入了一大块螃蟹炒鸡蛋，还不够，暮志明甚至给他倒了一些螺蛳。意味深长的说。“儿子，阿秀还小你要看紧点。要在没有人的地方亲他。”

　　“哦，谢谢…………”暮光话还没有说完。

　　“暮志明！”轻淑轻喝一声，猛然砸下筷子，举起颤抖的手指指着他。“孩子还小，你怎么教他这些？把他们教坏了怎么办？他们以后会走出这里，会遇到其他人，你教他们这些，你让他们长大后怎么想？”

　　“我的种长什么瓜我还看不出来？”暮志明鹰勾似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轻淑。“我要是不看着你，都不知道你给谁拱了。”

　　轻淑气红了脸，胸脯起伏。一直在翻来覆去的骂无耻，暮志明你无耻。

　　轻淑气的走回房间里去了，暮志明夹了些菜就要进去哄娘子。站起来，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只淡淡的嘱咐。“别吃鱼。”

　　“我觉得爹爹说的是对的。”暮光紧紧抓着筷子昂着脑袋说。“我会看紧秀秀的。”

　　暮志明看了一下暮程秀趴在碗上白皙的小脸和柔软漆黑的头发，没说话就走了进去。

　　“秀秀多吃点。”暮光奉着碟子拨下了许多炒螺蛳进他的碗里，暮程秀只停顿了一下，眼睛乌溜溜的看着暮光。

　　“秀秀是我娘子，待会儿要给我吃嘴儿。”暮光凑近他的耳边大言不逊的悄咪咪的说，离远点想了一下。“不对，应该是亲嘴儿。”

　　暮光说完，还带着酱汁的手紧紧握着暮程秀抓筷子干净的手，手掌心油腻腻的，暮程秀不舒服的抓挠了一下，想要把手抽出来，暮光却抓得紧紧的。尝试了一次两次，暮程秀只好放弃，用另一只手继续埋头吃螺蛳。

　　小的时候不会隐藏情绪，开心明明白白的显在脸上。

　　看着暮程秀吃饱后，暮光心里的那点心思开始蠢蠢欲动，炒螺蛳里放了一颗指天椒，稍微带了那么点麻辣。暮程秀和暮光把一碟的炒螺蛳全都吃完了，暮程秀的嘴巴被辣的异常红润泛起光泽，就像是一颗软烂成熟的樱桃，光是看着就能想到柔软多汁又甜蜜，细细品下去还能闻到悠悠的香气。

　　暮光有点儿兴奋，低着声音不断的喊。“秀秀！秀秀！”

　　不大的眼睛向着四处看去，他牢记暮志明说的话，要在没人的地方亲。

　　就在暮光靠的越来越近，暮绅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桌上的残羹，只剩下鱼没怎么动过，其他的都被扫荡一空。“吃饱了吗？”

　　暮光停止动作，羞愤的抬头看了一眼暮绅，身体渐渐和暮程秀拉开距离，头一次不情不愿的喊。“小叔。”

　　暮绅把粘在暮程秀嘴角的螺蛳片摘下来，语气平缓声音带着笑。“阿秀吃的肚子都圆鼓鼓了，好吃吗？”

　　暮程秀点了一下头，挣开暮光的手张开手臂要暮绅抱。

　　暮绅抱起儿子问暮光。“你阿爹和阿娘呢？”

　　“我阿娘生气了，爹爹进去哄她。”暮光眼睛直直的看着吃饱了扭头不看他的暮程秀，闷闷不乐的说。

　　暮绅点了一下头，托着暮程秀。“和你阿娘说一声，阿秀？和哥哥打招呼。”

　　听见阿爹这么一说，暮程秀这才转过头来看向对他稍微带有点怨念的暮光，小嘴叭叭的开口。“哥哥晚安！”转过头就对着暮绅说。“回家了。”

　　看着暮程秀吃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没有得偿所愿的暮光越想越气，放在桌子下的脚用力的踢了一下桌背，哐当一声，桌上喝剩的汤晃了几下，迟来的痛疼得他直抽气，看着红起来的脚拇指头想着想着又委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