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不住的月光》西小路

5、碰面

　　下午回到公司之后，周柘小组就投入到了方舟科技产品方案的制定中去。周三提交初版方案，和甲方就细节和要求做了补充交流后，终于在周五签定了合同。

　　艾俪拿着合同跟周柘说：“这才是诚心想要合作的甲方，沟通起来又有效率又省事。”
　　周柘点点头：“对了艾俪姐，我们组今晚团建，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我就不去了。”艾俪摇摇头，“我要是去他们都放不开，就变成加班了。”
　　周柘：“那行，我们也算是邀请过了。”
　　艾俪摇头笑。

　　下班后，周柘同大家一起去了家新开商场负一楼的烤肉店，是组里一位小姑娘推荐的。
　　团建不谈工作是基本要点。几个年轻人喝了点啤酒，就天南海北地聊，周柘安静地隐身在一旁，只是听着他们聊天。

　　负责美工的小姑娘思思说：“我不是东城人，我是邻市的，因为大学是在东城上的，所以毕业后就留在这工作了。”
　　“我也是因为大学的原因，在这找的工作。”
　　小罗说：“我不一样，我是东城人，在北京念的大学，但我父母觉得北漂太辛苦，让我回来工作。”

　　思思突然转头问：“组长是哪的人啊？”
　　周柘还没开口，小罗已经抢答道：“我知道，组长也是东城人，是吉扬镇的。”
　　“你怎么知道？”思思的眼珠子开始好奇地转动。
　　“之前去方舟科技的时候钱博士说的。”

　　“钱博士？这又是什么情况？”同事们的八卦神经开始蠢蠢欲动，“那博士年纪大吗？”
　　“三十出头。”
　　“帅吗？”
　　小罗想了想：“挺周正的。”

　　周柘微笑着打断了他们天马行空的猜想：“我确实是吉扬镇的人，上周休假那几天回去探望长辈，正好赶上钱博士的团队过去考察，我就被拉去做了一小时的导游。”
　　她说的坦然，众人也就打消了八卦的念头，聊起了了别的话题。

　　周柘拍拍旁边的思思，说：“我去趟洗手间哈。”
　　思思点头，问：“要纸吗？”
　　“我有。”

　　周柘在负一楼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洗手间，问了人才知道这层没有卫生间。她坐电梯来到一楼，正按照商场指示牌找洗手间，却好巧不巧遇到了方柏川。

　　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交汇，周柘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双方公司毕竟正在合作期间，周柘不好视而不见，她率先挂起微笑打了个招呼：“方总，好啊。”
　　“周柘。”方柏川叫了她的名字，但没有下文。

　　方柏川的视线落在前方挽着手一起逛店的情侣身上，眉峰不自觉皱起。
　　“方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
　　“等下！”方柏川拦住了正欲转身离开的周柘。

　　“我还要——”周柘侧身往后指了指，却不想一只宽大的手掌覆在了她眼前。
　　这只手距离周柘的眼睛实在太近，周柘一时间屏住了呼吸。

　　方柏川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去挡的周柘的视线。
　　此时他的右手不过虚虚遮在周柘眼前，细看之下还有些轻微地颤抖，只是不太明显，这会的周柘根本注意不到这个细节。

　　“方总，你这是做什么？”
　　方柏川：“周柘……”

　　“周周！”不远处的林书文看见周柘，马上招呼了一声。
　　方柏川没想到林书文主动喊了周柘，犹豫着撤开手，站到了周柘旁边。

　　周柘看到林书文，招手回她：“书文。”
　　周柘一边打完招呼，一边又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方柏川，不知道他刚才的举动是为何。

　　“哎？这不是，”林书文也看见了方柏川，赶紧拽了拽男朋友的胳膊，“这不是上周那个，那个阴晴不定的车主吗？”
　　她声音不算小，周柘听见了。

　　周柘的视线在方柏川跟林书文之间游走了几个来回，犹豫着跟林书文开口解释道：“书文，这是方舟科技的方总，最近跟我们公司有项目合作。”

　　“哦哦，”林书文马上反应过来，“这就是你跟我说过的那个高中同学，那个——”
　　“林书文！这么巧啊你跟你男朋友出来逛街，别耽误时间快去约会吧。”周柘着急忙慌地打断林书文的施法，她微笑着给林书文使眼色，生怕这个大嘴巴精再说出店什么不该说的。

　　“男朋友？”旁边的方柏川已经隐隐有了一些预感。
　　“方总好。”林书文假笑着跟方柏川打了个招呼，然后转向周柘，“周周，我……”
　　“那周柘，方总，我们先去逛街了。”林书文的男朋友在旁边拽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把人拉走了。

　　“不好意思，方总，我朋友这个性格就是这样，你别介意。”周柘面朝这方柏川说话，但视线却越过他落在了后头的地面上。
　　方柏川：“你说，那是你朋友和她男朋友？不是你男朋友？”
　　周柘迟疑着回答：“当然不是。怎么了？”

　　“上次在君岚酒店，你说你男朋友会来接你。”方柏川其实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这会儿又气又想笑。
　　周柘才想起来还有这一茬，解释道：“上次是我借着挡徐总酒才说的。”

　　方柏川看着她没说话。
　　周柘试探性问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你去哪？”
　　“洗手间，方总也要去吗？”

　　————

　　晚上九点多，周柘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见微信多了一条好友申请。
　　是方柏川。

　　周柘看了一眼好友申请，是十三分钟前。
　　她放下手机，去倒了杯热水，然后坐到沙发看起了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最近上映的古偶，还是老掉牙的痴男怨女的剧情，期间男女主误会不断，反派又兴风作浪……
　　周柘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时间——十点半。她决定换个电视，再熬一会。

　　于是，周柘切了《海绵宝宝》，抱着抱枕打发时间。
　　一直等时间来到十一点多，周柘才回到房间。她拿起手机，通过了方柏川的好友申请。

　　没想到，那边立刻进来了一条消息。
　　【方：还没睡？】

　　她不知道方柏川是正好在看手机，还是在故意蹲她。
　　【周柘：方总有什么事吗？】

　　【方：在我面前是方总，背后就是高中同学。】
　　【方：周柘，到底是你人前人后有两幅面孔，还是我方柏川没有名字？】

　　周柘看着消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最终没回他。过一会，方柏川的消息又进来。
　　【方：联系方式周一就给你了，等到周五还是没有你的消息。那只能我主动来加你了。】

　　【方：我朋友那边已经联系过了，说最近两周有些忙，让你先把病人的基本信息发过去看看。他说月底能安排出时间来，到时候我带你们过去。】
　　【方：事情先告诉你，病人的基本信息明天再发就行，不急。】
　　【方：早点休息，晚安。】

　　周柘愣了一会，然后打字。
　　【周：谢谢，晚安。】

　　第二天，周柘没睡懒觉，七点就起了床。
　　她买了点水果，回了趟吉扬镇。
　　标志性的大烟囱在视野中一点点出现，然后逐渐变大，又逐渐后退……

　　周柘提着水果出现在外婆家门口：“外公外婆，我回来了。”
　　“哎——桑桑回来了。”外婆正在庭院里洗衣服，听到她的声音，立刻甩着手跑过来开门。

　　“外婆。”周柘走进庭院，却没看见同往常一样在院里晒太阳的外公，“外公人呢？出去散步了吗？”
　　“散什么步啊，他腿脚这么差。”外婆摆摆手，“他早上起来的时候说胸口不舒服，现在在床上躺着看电视呢。”

　　周柘放下水果：“胸口不舒服，怎么回事？要不去医院看一下。”
　　“我也跟他说去医院看一下，他不肯，说没什么事情。”
　　周柘：“我进去看看。”

　　“外公。”周柘走进房间，就看见外公半闭着眼靠在床头。
　　电视里战争片的音量放得挺响，此刻的八路军正神勇无敌地往前冲，但看电视的人好像在打瞌睡。

　　周柘走到外公旁边，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外公。”
　　“桑桑。”外公醒了。

　　“外公你怎么这样睡着了，没盖被子小心感冒。”
　　外公坐起来，不太在意地说：“就是刚刚眯了一会。”

　　周柘：“外婆刚跟我说，你早上起来胸口不舒服啊？要不我现在带你去医院看一下。”
　　“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早上起床急了，要去什么医院啊，我不去。”

　　“还是去医院看一下放心，我今天放假，反正也有空。”
　　“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真的没事，我不去。”

　　周柘劝不动他只好作罢：“那下次要是再又胸口不舒服的情况，你一定要跟我去医院啊。”
　　周柘又问他：“外公你最近腿怎么样，疼得严重不严重？”

　　“老样子，没什么事情。”
　　周柘点点头，跟他说：“我有个朋友，他认识一个专门看这方面毛病的专家，就是最近有点忙看不过来，等月底了我带你过去那边看看，好吧。”

　　“这么麻烦人家。”外公摆摆手，还没来得及拒绝，突然福至心灵地问了一句，“你那个朋友——是上次来的小方吗？”
　　“啊？”周柘一愣，然后哭笑不得地说，“是他是他，就是朋友。”

　　外公点头：“行，那我去。”
　　“嗯，到时候我来接你。”

　　只是这会儿的周柘没想到，外公没来得及看上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