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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少年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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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地知:“2018年6月1日,千叶县松户市役所,祓除二级咒灵;伏黑惠,禅院真希。”
伊地知:“2018年6月4日,福岛市樱木町福岛第二初中,祓除三级咒灵;伏黑惠。”
伊地知:“2018年6月7日,宫城县仙台市杉泽第三高中,回收特级咒物‘两面宿傩’手指;伏黑惠,五条悟。”
伊地知:“宿傩容器虎杖悠仁入学。”
伊地知:“钉崎野蔷薇入学。”
伊地知:“2018年6月15日,东京市荒川区医院,祓除二级咒灵;伏黑惠,虎杖悠仁,钉崎野蔷薇。”
伊地知:“2018年7月3日,西东京市英集少年院,特级假想怨灵,确认并救出幸存者;伏黑惠,虎杖悠仁,钉崎野蔷薇。”
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我就拨通了伊地知的电话,拜托他拖延一些时间,我会尽快赶到。
电话那头伊地知连连感谢,跟我保证一定会拖着不让三个小孩进去。
我发动车子朝他发给我的地址驶去,“我的车牌刚刚发给你了,协调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大概还有25分钟到现场,你一定要拦住他们。”
伊地知连连答应:“好的好的。”
怎么会没有打算呢。五条悟不信,我也懒得再遮掩。反正明面上的理由已经说过了,至于要怎么试探是他们的事情,我只需要得到我需要的信息。
但等我到现场之后,伊地知的车边只站了他一个人。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有些阴沉,我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雨。虽然很小,但也足够润湿人的衣物。
伊地知站在漆黑的车子边,没有打伞,好像从下雨开始就站在外面,头发上衣服上都有雨珠的存在,眼镜上也是雾蒙蒙一片。
还是来晚了。
我撑着伞走到他面前站定,看着沉默的他。他察觉到我的存在,回过神转向我,朝我深深地鞠了一躬:“非常抱歉,我没能拦住他们。”
我懒得问为什么,事情已经这样了,如果不能在少年院里面动手,那在外面也可以一试。
路上来的时候我到几个家属被警察扶着往外走,可能不知道是谁提议先进去搜救,没准还能把人救下来,而我会很快赶到。如果抱着这种态度,他们只需要尽可能地躲避,那我觉得他们完全能做到。
“他们进去之间有拿我制作的那个咒符吗?”
“保命的那个咒符吗?”伊地知摇摇头:“伏黑同学有,但因为虎杖和钉崎同学的咒力还没和您制作的那个咒符调和,所以他们两个没有。”
我把手上的伞递给伊地知,转身朝宿舍大门口走去:“我知道了,他们进去多久了?”
伊地知沧桑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五分钟。”
“五分钟,”我点点头,活动了一下筋骨,拉开门准备进去:“可以了。”
可能还来得及,可能宿傩还没出来————
我还在活动筋骨的时候,就被冲出来的两人一犬撞得差点跌在地上,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子。
伊地知赶忙扶住我,我们抬头一看,是惠和钉崎。惠身上扛着钉崎,钉崎脑袋受伤,流下的血滴在惠的校服上。
可能是因为没想到出口处有人,他们也被撞得跌坐在地上,惠护住钉崎防止她二次受伤,倒是自己结结实实地被摔在地上。
伊地知又急忙去接过钉崎,开始检查她的伤势,还不忘问惠:“伏黑同学没事吧?”
“我没事。”惠说完又望着我,朝我摇摇头指向一旁正在嚎叫的玉犬,喘着粗气说道:“这是我和虎杖的暗号,他会换宿傩出来对付那只咒灵,你别进去。”
我伸出手揪住他的衣服,将半个身子探入门内感受里面存在的诅咒气息。
宿傩已经被换出来了,另外还有一股恶心的气味应该就是这次的任务对象。两个都是特级,所以灵压让人非常不适。
我皱了皱眉,揪住惠衣服的手稍稍用力退出了咒灵的生得领域。毕竟现在这种情况我进去只有被反杀的份,我可是它们的头号敌人——人类。
惠已经恢复,呼吸均匀不再像刚刚那样喘着粗气,伊地知也对钉崎做了简易的包扎。
伊地知朝我们点点头:“我先把钉崎同学送到车上。”
“不,”我摇摇头,揪着惠的衣服将他提起来,在他背后推了一下:“你把她和惠一起带走,送医院还是回高专都可以……”
“我要留在这里。”惠打断我的话,背对着我朝伊地知坚持:“如果有什么万一,我留在这里会多一份保险。另外,请把避难区域扩大到10km。”
伊地知没说话,扶着钉崎用眼神询问我。
我点点头:“也可以,那你一个人可以吗?”
伊地知弯腰抱起钉崎,声音听起来稍微有点硬撑:“我可以。”然后抱着钉崎朝不远处的车子走去,伏黑惠跟上去打开车门,好像又说了什么。
我慢悠悠跟上,离开狭窄的走廊。伊地知的车子开走之后惠也回到我身边站定。
我转过头看着他写满心事的侧脸,好笑道:“怎么样,现在还想当咒术师吗?”
惠没说话,我也懒得追问,掏出口袋的咒符递给他:“这个咒符的效果是在短时间内增幅结界内女性的咒力,待会儿如果是宿傩出现,你记得第一时间输入咒力张开结界。”
很小的时候,惠的咒力就和我的咒力做了调和,所以他的咒力注入我的咒符里也可以唤醒我的术式。因为很方便,所以调和的过程很麻烦。也因此,钉崎和虎杖还不能用咒符保命。
但是惠可以,所以交给他没什么问题。
惠收下符咒低低“嗯”了一声。
我不再说话,和惠一起盯着不远处充满诅咒气息的建筑,等待着即将迎来的暴风雨。
几乎是在那个生得领域解除的瞬间,宿傩就出现在我们身后。距离太近带来的压迫感引起我们的强烈不适。
没有在意我这条杂鱼,宿傩拍了拍伏黑惠的后背,漫不经心地开口:“那个小鬼不会回来了哦。”
宿傩像在和友人约会一样,在雨中慢悠悠地走了几步,在距离我们五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他好笑地看向一脸戒备的我们,颇有些无奈:“别这么紧张啊,我现在心情很好的。”
宿傩扬起嘴角,露出惬意的微笑:“作为不用任何束缚就使唤我的代价,这具身体已经被我占据了。”
“嘛,”他摸了摸下巴:“还是加———”
他的动作被我打断,四肢都被我控制住无法动弹,那双充满邪恶的眼睛转到我的方向:“原来是个有点水平的杂鱼。”
惠也及时地展开了结界,然后摆出攻击的姿势盯着依旧从容的宿傩。
明明已经被我控制住,但他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很肆意地笑着,配合他皮肤上的黑色花纹,看起来更邪门了。
他笑了笑,下一瞬我明显感觉吃力了一些,他应当是吃了里面那个咒胎没能吸收的手指。倘若不是结界的属性加成,我估计会更狼狈。
“喂喂,”宿傩大笑道:“我都这样了,你们不动手来祓除我吗?这样你们也会害怕吗?不至于这么胆小吧?现在的咒术师最擅长的是临阵逃脱和干等救援吗?”
有病,这种程度的挑衅就想刺激到我?多亏了虎杖是个好孩子,没教会宿傩千年之后刻薄的话语。
至于惠,我转过视线看向惠,他脸上满是犹豫。
的确,现在最好的策略是由惠来祓除它,不会对周围造成很大伤害,但这样虎杖就回不来;如果不祓除,谁知道我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虎杖什么时候能控制住宿傩也不知道。
还有三个折中的方法。
我降低对宿傩的控制力度,配合惠的攻击一起争取时间让虎杖‘醒过来’。
“姐——”
我无法摇头,只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再等一等。”
宿傩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有些惊喜:“什么嘛,原来是有点聪明的杂鱼。”
“但是,”他笑了笑,满不在乎:“那个小鬼不会回来了,而你还能撑住三分钟吗?”
“你们两个人可以……混蛋……”
话还没说完,宿傩就下线了,取而代之的是虎杖阳光的笑容,他伸出手朝我们打招呼:“哟,伏黑,还有不知道名字的前辈。”
这小子,灵魂比我想象得还要坚定。
惠松了一口气,手势放松,但依旧还留着戒备。
我笑笑,坦然直视虎杖的年轻,上前一步道:“虎杖同学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随着我解放假肢上的咒具,惠戒备的姿势更加明显。我不在意他的动作,将咒具举到虎杖心脏不远处,认真道:“帮忙‘死一死’,可以吗?”
在我说完这句话,惠就召唤出了玉犬并且迅速上前带着虎杖后退了好几步,一脸不赞同地看着我。
反倒是有死亡威胁的虎杖还没什么戒备,一脸困惑地看向我,又看了看挡在他身前的惠。
我用刀背顺了顺玉犬的毛,故作惋惜地说道:“惠惠你这么对姐姐,姐姐会很伤心的。”
“啊?姐姐”悠仁的眼睛在我和伏黑惠两个人脸上来回奔波,最后茫然地说道:“完全不像啊……”
惠皱着眉,很不高兴地开口:“我不认为虎杖是要被抹杀的对象。”
“所以你就听了五条的话来提防我,明明我们才更亲近来着。”
我好奇道:“他怎么跟你说的?说我烂橘子们派来的间谍?还是来刺杀虎杖的杀手?”
惠没说话,我就一直好奇地盯着他,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不多时,他犹豫着召回了玉犬,收起防御的姿态:“但我觉得你不会对虎杖动手。”
“说不准,”我摇摇头,收起咒具:“加茂家的确跟我提过这件事,我也没有拒绝。不过间谍的确是无稽之谈,可五条悟不信。”
惠翻了个白眼,抓住了我言语上的漏洞,“但是你也没有接受。”
“如果你真的要杀他,我根本来不及阻止。”
“好你个伏黑惠,”我伸出手敲了敲他的脑袋:“你是不是故意的,预判了我的剧本,还跟我演起来了。”
惠没说话,撇过头看向一边。
虎杖还游离在我们俩之外,完全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一脸天然呆的模样与灰原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我卸下藏在假肢里的匕首,递给虎杖,正色道:“我已经脱离了加茂家,不接受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可我欠了铃木人情,惠你知道的,他帮了我很多。”
“所以如果我做得太难看,对他不太好。”
“惠你很清楚,这种级别的任务绝对不是你们三个人可以处理的。这次有高层插手,目的就是在这里除掉虎杖。”
“所以虎杖在这里假死会让我们双方的利益最大化。你们可以松口气,我可以有个交代。”
“这也是我让你张开结界的目的之一。”
“现在就看你们怎么选了。”
……
……
伊地知推了推眼镜,满脸写着惶恐。
个小时前离开的时候还其乐融融,现在就变得这样剑拔弩张。虎杖躺在地上,嘴唇乌青,胸口的位置还插了一把匕首。
以匕首为中心,周围蔓延着深色的条纹,估计硝子看了会夸一句和她学过的血管分布图一模一样。
而身为姐姐的我被惠控制住动弹不得。
……
……
门被推开,我咬着从硝子那里顺来的棒棒糖转身,是五条悟没错。
“不说乙骨,你和夏油杰都是特级,连自己的学生都护不住,你们也太逊了。”
五条悟没说话,走到我面前弯下腰仔细看了看我,好像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我被他盯得有些发麻,朝病床另一侧挪了挪抢先道:“不要跟我说虎杖真的死了,他连特级咒物的毒素都可以承受,怎么可能被我随便拿的毒药毒死。”
五条悟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淡淡道:“在这件事上你想做什么?”
“惠没跟你说吗?我需要‘刺杀’,虎杖需要‘喘息’,所以就这样了。”
“你知道我和杰想做什么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
“我们知道,你总觉得这个世界改变不了,觉得比起正义,可持续发展更重要。”五条悟双手抱在胸前,看着我认真道:“你们总是致力于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顾虑这儿顾虑那儿。于是慢慢的,你们给别人带来‘邪恶’,只为了让更多人活下去。”
“活下去这件事有那么重要吗?数量比质量的优先级要高吗?”
他的神色很认真,我盘着腿坐在病床上沉默不语。
“你们在乎更多人活着,我们在乎更多人‘精彩’地活着。”
“在秤出现之前,我们只顾着和那群烂橘子较劲,那些年也没发生什么,所以相安无事。但秤的出现让我们意识到只和他们较劲没用,如果他们掐掉了新生的嫩芽,那我们一切的努力都会是个笑话。”
“重要的是未来。”
“所以我和杰轮流在高专任职,分了一些精力来培养学生。他们都很优秀,尤其是三年级的秤和二年级的乙骨。他们会接过我和杰手上的火种,传播‘精彩’和‘正义’。”
“悠仁和惠也是。”
“说来说去,”我取出含着的棒棒糖,认真道:“你们就是想让更多人更晚成熟,或者更温和地成为大人。”
话锋一转,我讽刺道:“但你们连学生都护不住,他们连成为大人的机会都没有。”
“为了除掉虎杖,为了挫你们的傲气,他们不惜放弃惠和钉崎的生命。”
五条悟扯下眼罩,望向我的方向,眼眸深邃:“这不是你曾经效忠的人干的事吗?为什么对着我发脾气。”
我没说话了,垂下眼眸。
加茂幸二不会做这样的决定,但加茂家里会有人支持这样做。哪怕是保守派,里面也分了保守派和激进派,人一旦多了,再简单的事情也会变得复杂和不可控,这不是谁可以改变的。
但五条和夏油要改变,他们非要让简单回到简单。
“秤被停学,乙骨因为交流会上没能控制住里香又被问责,最后被杰派到国外处理事情,也算避开了保守派的视线。但是悠仁和他们不同,他呆在高专最好。所以……”
“可以。”我抢在他前面开口,满不在乎道:“我可以当他的护卫,但有时间限制。”
“你应该不会想着把他一直藏起来,所以在他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之前,我可以做他的护卫,前提是你们要处理好所有细节,不能透露出在这件事上我对你们有助力。”
五条悟戴上眼罩,笑着道:“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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绢索和漏壶并肩站在不远处,看向虎杖一行人进入咒灵生得领域内。
漏壶:“他们等的人还没有来,怎么进去了?”
绢索摇了摇手上的手机,笑着道:“人类处理问题的方式有很多种。”
5分钟后,王雅次出现在他们视野里。
漏壶:“这个女人很强吗?”
绢索:“防御型选手,是一级咒术师。”
绢索:“至于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绢索笑笑:“大概是关心自己的弟弟。”
漏壶转过头看向绢索:“她也可以承受宿傩的手指?”
“不是,你看。”
远处,刚刚到达现场的女人明显和那个黑头发的少年很亲昵,两个人交头接耳低声说着什么。
“是那个叫伏黑的姐姐。”
漏壶看向那个女人的动作,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贪生怕死的人类。居然退出来了,不去营救那个小鬼头。”
绢索笑笑没说话。
在生得领域解除的瞬间,宿傩移动到了那两个人身后。绢索波澜不惊似乎是早有预料,漏壶有些兴奋,头顶的火山稍稍没有控制住,周围的雨滴都被蒸发成水蒸气,迷惑了二人的视线。
“漏壶,要看不见了哦。”
“我们又不是通过眼睛看见的。”漏壶转过头有些亢奋地对身边的诅咒师开口:“你看到了吧,刚刚宿傩的那个领域。”
绢索没理他,看向远处升起的结界,有些可惜:“啊,看不到了。”
漏壶回过头看向漆黑的半圆形物体,泛起了疑惑:“为什么看不见?这个是什么,‘帐’吗?”
绢索:“嘛,可以这么说,是那个女人依据自己想法设置的隔离结界。只要知道了原理,结界内的效果都是绝对执行。这个结界大概是屏蔽外界的一切?所以我们没办法再观察了呢。”
漏壶:“那个女人应该坚持不了多久吧?她不是一级吗?宿傩是特级。”
绢索:“谁知道呢,她很少公开自己的术式情报。”
绢索坐在台阶上,扬起嘴角,饶有兴趣地看向漆黑的半圆体:“她究竟是因为关心弟弟才来这里的呢,还是因为什么呢?”
5分钟后,结界被解除,宿傩已经被压制,虎杖倒在地上,胸口被插入一把匕首,身上明显有中毒的痕迹。王雅次被伏黑惠控制住,脸上有血液的痕迹,全身也不像还有反抗余力的模样。
漏壶瞪大了眼睛:“她要杀那个小鬼?”
绢索笑了笑起身离开:“还真是忠心耿耿呢……”
“倒是省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