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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不对劲儿 ...

  •   泠泠夜色悄然降临,仿佛打翻的墨水在云层中晕染开,整个礼南中学都沉浸在晚自习安静认真的氛围里。

      方羡竹正为一道几何题发愁,冥思苦想半小时,辅助线画了擦擦了画,还是不得解,郁闷的她往桌上一趴,脸颊贴着凉凉的书页,在纸墨的干燥气味中发起呆来。

      “羡竹……”单柠压低声音轻轻唤她,隔着过道戳了戳她的手臂,递来一个奶白色的玻璃吸管杯。

      里面装着她自制的百香果蜂蜜柠檬水,自从听说坚持喝可以美白养颜,单柠每天晚上都拉着她喝完一大杯。

      她一边小口喝着一边拿起数学习题册,朝向她指了指那道未解出的题,单柠心领神会,咬着笔杆思考了好一会儿,最终对着她摇摇头。

      没多久又朝她使眼色,往她旁边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无声比着口型,四个字——“问你同桌”。

      “铃……”第一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

      方羡竹捏着笔,轻轻摩挲起笔身的字样纹路,余光瞄到缪煦正靠在椅背上“光明正大”地看手机。

      明明已经恢复到正常的同桌关系,为什么面对他时总是那么犹疑和紧张呢?

      这根本不是她的风格,不就是向自己的学霸同桌问个题嘛,有什么难的……

      她做足心里建设,对着他开口:“缪——”

      “缪煦,”前排的辛予舟突然转过身来,高高的马尾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声音悦耳轻快,“学习小组的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方羡竹前座的简思行也转了过来,同辛予舟对了个眼神,说:“我和辛予舟决定在一个小组,你也加入我们吧!”

      缪煦闻言抬起头,眼神却意外地落到她身上,悠悠道:“不好意思班长,我也跟我的同桌说好了,要在一个组。”

      她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辛予舟和简思行同时望向她,此时的“罪魁祸首”却一副无辜模样,一双澄亮的眼睛看起来真挚得不行。

      她的心凌乱了一拍,想着一会儿还要找他问题,于是“勉为其难”地帮他一把,顺着说:“是、是啊,还有单柠,我们仨说好要一起组队的。”

      旁边的单柠一脸懵地转过来,点了点头表示附和。

      “那正好呀,”辛予舟盈盈一笑,眼神明亮,“我们五个可以一起啊,还差一个……”

      “还有我还有我!加我一个!”跟缪煦关系很好的夏灿一不知从哪钻出来,笑容灿烂地揽住班长,露出一口大白牙。

      简思行环视一圈,从抽屉拿出一张便签纸,边写边说:“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六个人一组,我一会儿就把名单交上去。”

      辛予舟并未转过身,眼神在缪煦身上流连了几秒,垂眸思考着什么,她是典型的瓜子脸柳叶眼,脖颈修长身姿挺拔,笑起来自信大方,属于元气满满的高能量女生。

      “缪煦,今年的物理竞赛你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和简思行周末约好了一起备赛,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去吧?”辛予舟目光灼灼,语气温柔。

      对于想走这条路的高一学生来说,不管今年成绩如何,都是一次绝佳的积累实战经验的机会。大家也都知道,简思行的梦想就是陆北的衍庆班。

      “抱歉,”缪煦放下手机,抬眼对她说,“其实我并不打算参赛。”

      “为什么呀?以你的物理水平肯定能拿到好名次的!”简思行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方羡竹也有些惊讶,他是公认的理科大神,物理成绩更是出类拔萃,同学们几乎都默认他会走竞赛这条路。

      “难道你想高二再参加吗?”辛予舟追问。

      缪煦轻轻摇了摇头,俯身在桌边的书箱里翻找,抽出一个透明的文件袋,里面有一沓资料。

      “这是我假期整理的资料和平时的一些笔记,”他将其递给辛予舟,“希望能帮得上你们。”

      辛予舟迟疑地接过文件袋,手指捏紧了边角,随后绽开一个微笑:“谢谢你,我们会好好加油的。”

      第二节晚自习后是学校食堂的夜宵时间,单柠和方羡竹面对面坐着吃红糖醪糟汤圆。

      “你看出来了吗?”单柠舀起一勺软糯晶莹汤圆,没来由地问。

      “什么?”

      “辛予舟啊!看来传言是真的。”

      方羡竹眨了眨眼,笑着问她:“怎么看出来的?”

      “似有若无的靠近、藏不住的眼神……不过喜欢缪煦的人那么多,竞争激烈啊!”

      “辛予舟也很优秀啊。”

      单柠突然凑近上下打量起她,方羡竹被看得心里发麻:“干嘛这么看我?”

      单柠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开口道:“有些人倒是有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

      “你乱说什么呢!谁还没个同桌啊……”

      “诶诶诶,我可没指名道姓哦。”

      ……

      伴着盈盈月色,她和单柠说笑打闹了一路。

      早春三月,习习微风携着酥酥春雨,拂过细嫩的新绿与曼妙的绯红,整个黎川市都透着一派沁润怡人之象。

      礼南中学也即将迎来下学年的第一次月考,为了同学们能更好地应对考试,高一年级特地留出一天时间作为考前复习日。刘新禾一大早就通知大家拉开座位单独成列,为了保持间距,方羡竹拖着桌椅排到了单柠身后。

      经过一上午的艰苦复习,她和单柠认真贯彻劳逸结合的原则,打算中午去吃点好吃的犒劳自己,而单柠的小姨恰好新开了家私房菜馆,邀请她们去大快朵颐。

      刚出校门口,她们就跟刘新禾新提的小车打了个照面。

      说起来刘新禾虽然长相粗犷了点,但内心还是非常细腻的,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温柔体贴没脾气,传说中的三好丈夫是也。上学期他还每天骑着小电驴上下班,外带接送孩子,这学期终于成功升级了坐骑。

      “这时候你们俩怎么不在食堂吃饭呢?”刘新禾摇下车窗,取下鼻梁上大大的墨镜,皱着眉问她们。

      “我和方羡竹要去我小姨的餐厅吃好吃的!”

      “在哪啊?我送你们去吧。”

      “岭西路麋鹿巷73号!”

      刘新禾抬手看了眼手表,皱着的眉头始终未放下:“那算了,有点远。那个,我时间来不及了,你们自己去吧,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看着一溜烟儿驱车扬长而去的老刘,单柠对着她无奈地摊摊手。

      单柠的小姨给她们精心准备了一大桌可口的菜肴,吃完后又开车送她们回学校,甚至还有附带甜品和水果。

      于是她俩一人提着一个大口袋在两点半的铃声中上演“生死时速”。

      在楼梯上跟着人群往上走的时候,方羡竹忽地感觉身后有动静,她的书包好像被谁扯了一下,疑惑地回头看去,却只有埋头爬楼的同学和拉链处晃得东倒西歪的小熊玩偶。

      她把头转回来后,身旁飞快擦过几个打打闹闹的男生,她敏锐地察觉到,他们的视线似乎在有意无意地往她这边瞟,她偏头回看过去,那几人又眼神闪躲着看向别处。

      有点奇怪,但她也没太在意。

      到达教室的时候,上课铃已经结束好一会儿了,“方羡竹”和“单柠”两个名字此刻正“大摇大摆”地挂在黑板上示众。

      午后的时光总让人昏昏欲睡,方羡竹从笔袋掏出薄荷清凉膏闻闻醒神,翻开政治书背起来。她今天复习的目标是背熟文科内容,理科和数学留到晚上过重点题型和错题本。

      不一会儿就陷入难得的心流状态,专心致志地默背着,时间飞速前进,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已然打响。

      离食堂的晚餐时间还剩下半个多小时,大部分同学都选择在教室里继续复习。单柠带着这几天收集起来的难题冲刺跑去数学老师办公室抢占先机。

      她伸了个懒腰,喝了几口单柠小姨特意准备的雪梨汁,眼神不自觉瞄向了旁边的位子,发现缪煦也不在,又翻开历史笔记浏览起来。

      很快便闭上眼睛默默回忆思维导图的内容,却感受到周围嘈杂的声音正在逐渐消退,教室仿佛越来越安静,还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氛围。

      睁开眼睛一看,教室里不知何时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向门口望去,有不少同学在门边窗外朝里面观望,面孔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

      很不对劲儿……

      那种看热闹的眼神悄然挪走了方羡竹心里的压舱石,顿时生出些不安和紧张。

      果然,下一秒教室前门就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同学,在其他几个男生的鼓舞下气势满满、风风火火地大步走进来,引得教室外一阵喧哗。

      看样子,是冲她来的。

      那人目标清晰,朝着她快步走来,在单柠的位子边停下脚步,随即反着跨坐下来,双手攀在椅背上,抬头看向她。

      “你好,认识一下!我是八班的凌啸,想跟你交个朋友!”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她不喜欢这种炙热又极具侵虐性的眼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不对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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