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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第 15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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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勋琨消失的消息是第二天传到的,没一会,这消息如同是冬日的雪花,一片片落在百姓中,范围格外广阔,百姓们都知道了他们的少年将军消失了一阵,这引起恐慌,那是将军,最年轻有为的将军,有他在的地方没有失败,百姓们不用受战火的的迫害,也不用怕流落他乡,成为难民。
在百姓心中,这就是神,可是如今这个神居然倒塌了,没有人愿意相信,一时间民怨四起,他们认为是皇帝的问题,要不是皇帝拖延,边疆不会丢了城池,将军也不会去晚,也不会因为情形不对,而导致了人都消失了。
在百姓心中,不是将军的错,而是皇帝的错。
也有不少人不认为将军会有输的时候,将军不是消失,也不可能被敌人掳走,更不可能是逃兵,可他们相信将军,将军定是想了法子去解决如今这场面。
况且少如今战场的状况,让将军怎么打?本来将军手上不仅仅就这么点人手,可皇帝将他的将士都派给了别的将军,将军如今也抽不出人手,那边也被敌人给压得根本动弹不了,百姓也叫苦不迭,还有隐隐传闻是因为少年将军的人根本不服管,不听从将军的指挥。
这样的借口别的地方不信,少年将军的人虽然一比不了七,可大多都是训练良好的将士,在战场上是好手,而且服从性很好,既然得到了少年将军的指令,那不可能不听凌将军的指令。
别地百姓都笑那边的百姓被压迫的太厉害,居然信了这样的胡诌,可是也能理解,边境大军压迫,活着都是奢侈的事情,只能将这些责任推给他人。
虽然百姓坚信这点,可还是不少人人心惶惶,怕死的情绪一点点传达,他们不想死,也不想流落他乡。
“外祖母,你和纪夫人一起去哪个地方住段时间吧。”
“你不用担心我。”老夫人拄着拐杖冷笑着说道,“六郎在外保家卫国,如今生死不明,这群人就巴不得将六郎的死亡的消息传出去,朝廷,只怕过不了多久,要派人过去了。”
朝廷不喜欢他们镇北侯府,如今这个局面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老夫人想过孙子战败的事情,可当事实摆在眼前,多么难以接受,如同大郎和三郎一般,那两个孩子也是用兵如神的角色,可是还是战死在战场之上。
她曾看过两个孙子最后一场战局的沙盘,也听了旁人的转述,那两个孙子的战局很像,都是十万对十万,按照孙子的布局,根本不会输,偏偏输了,对于那些匈奴来说,这就是一个奇迹,可是对他们朝廷来说,是天大的耻辱。
老夫人至今都不觉得这样的情形,孙子会输,事实摆在眼前,没有证据,老夫人能说什么!
那两场战争之后,不好的声音如同春笋一般不断地冒出来,很多很多,根本没办法清理,后来是由着纪勋琨的战绩,才将那些声音给压住了。
要是......谣言再传,那么之前的事情又会再冒出来,大郎和三郎的事情又要被重新提起来,毫不疑问,时间久了这些传言肯定要偏,指不定会传出什么来,尤其是...这是第三次的事发。
为国捐躯成了无用之人,天下人怨之、骂之,他们的亡魂还能够安稳吗?
六郎只是下落不明,还未败,所以她不认为这一场输了。
“外祖母,勋琨哥曾嘱咐我,护住你和夫人,我一定是要护着你的,剩下的,我来。”
外祖母最疼爱的孙子出事,她靠着一股劲,可这股劲能撑多久?外祖母年纪大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倒下去。
“你这孩子跟老头子很像。”老夫人拉着尚霜的手,“孩子,你是年少芳华的姑娘家,你不该困在这些里面,你不要怕,祖母熬得住。”
她骤然哽住,“你的表哥没了,祖母必须熬得住,这个镇北侯,如今算是空壳了。”
镇北侯府其他的庶孙,没有一个能打的,在她心中都是没有用的废物,唯一醇厚性子的年纪还小,等这个孩子长大,镇北侯早就成了他人的。
罢了罢了,镇北侯府到底是要落败了。
说起来,老夫人心中有怨,怨恨孙子一个子嗣都没有留下来,本来六郎都快成了,临脚一门又拒绝了,她怨尚霜,因为这个临脚一门就是尚霜阻止的,六郎心中有人了,那人呢是霜姐儿。
纪勋琨离开前不仅仅拒绝了亲事,还留下了一句,“祖母,不管是哪家姑娘,都不应该跟我去边疆,战争...太残酷了,姑娘家在边疆受不了的,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那姑娘怎么办?总不能为我守活寡吧!孩子从小无父,母亲也不在身边,他应该过得很辛苦,祖母,等我回来,这次如果活着,我定然是好好的娶妻生子。”
他不想自己的孩子再经历他的日子,至少现在不想,这次出征比以往还要危险,他保不齐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出发前皇帝还告知他这次物资不多,饥寒交迫难免会经历。
他手头的钱都买物资了,偏偏人手还不够,他多次上书让皇帝将人还给他,皇帝也去联系了凌将军,可凌将军死咬着这些人,不愿意松口,他那边说,很快就结束战争,将人手带过来。只是战事好了,可凌将军还将人给抓在手中,哪怕这些人不服管,用凌将军的话来说,这些人虽然是不听话的,可到底还算是个人,能够用得上,比如要送死的时候。
当然这是后话了,眼下纪勋琨自己评估这一场战争都很难胜,据当时的消息,很多部落联合在一起,兵只多不少,而他就一万人,自己的兵被人借走了,别人的兵又借不了,纪勋琨都猜测皇帝是不是有意想要他输,可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被他自己否认了,这个国家又不是他的纪家的,这个朝野是姓李,难道皇帝就希望有自己有朝一日成了灭朝皇帝?
灭朝皇帝这个可是一个很难听的名声,被记在史书上那是一个骂名,千古骂名,皇帝应该不是这么蠢。
“外祖母是要护着这个空壳吗?”尚霜问道。
“他们到底是我的子孙,我的儿子,没有犯什么错,他们是我的亲人。”
儿子孙子再怎么没用,都是她的儿子孙子,不为了荣耀,只让他们活着,至于那家产,都是俗物,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已。
尚霜愣住了,她微微叹息,“老夫人。”她拉远了两人的距离,“老夫人,他们未必是什么好人,这些人贪婪,镇北侯的资产,他们想要吞下,我知道你不想将他们想得太坏。”
到底是骨肉,外祖母不想将自己的儿子孙子想得太坏,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大多人都认为他们是个没本事的,到最后只能守着家业,确实是,旁人心中没本事,没有脑子怎么设计人?可是要是这人为了产业,和别人做交易,只要他在从中做点小事情,就能够得到这个产业,何乐不为?而他在当中就是最小的一根线,他人想不到这人会这么做。
“老夫人,我与纪勋琨的关系好,所以我帮他,我没有坏心思,当然他也给了我报酬。”尚霜将事情摊开说,“纪勋琨也不相信,小人能有多少破坏性,可是事实是小人物能连轴转,一个小人物办了一件事情,十个十件事情,拼起来是一件大事。”
尚霜不紧不慢的说着,“纪勋琨的事情,我可以保证,纪林辰绝对有参与,至于镇北侯,我不知道。”
这些不仅仅是猜测,还证实过,尚霜招手,底下的人就递上东西,那是纪勋琨的小厮元宝,老夫人认识这孩子,这孩子刚来的时候,六郎就给他取了这么俗气的名字,后来六郎接手了亲家公的产业,这孩子也跟着学了两手,元宝元宝,真的是应了他的名字,一生育钱守财。
六郎的钱以前是自己打理的,后来成了少主公小镇北侯后,就由元宝负责,皇帝是个刻薄的,对待将士都没有拔出什么毛来,只能让六郎自己补贴,因此元宝赚的钱,六郎都用在了将士身上了。
元宝是六郎的左右手,最忠心不过的,他的出现也证实了一些事情。老夫人往后退了一步,她最终是靠着那扶手勉强稳住了身形。
“好孩子,你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元宝跪在地上,哑着声音说,“公子离开前就想到此番凶多吉少,便嘱咐奴才,要是公子出事情了,奴才就听从表小姐的,公子消失的前几日,消息还没有传过来,五公子曾找过表小姐,那时候我在,听到了五公子信誓旦旦地说我们公子回不来了,五公子还确切地知道战场上的人数以及多少人手。”
战场上是知道人手,也早就传过来了,只是这联盟是最近成立的,怎么知道呢?这就是一道迷了。而且居然比快马加鞭还要快。
“奴才知道了这些事情,就去查了,不成想五公子竟然结党营私,与皇子有了勾搭,老夫人恕奴才无能,并未查到五公子做了什么。”
老夫人坐在凳子上好久,顺着她的目光可以看到门外那棵光秃秃的树,树上一片叶子都没有,再往后,那是一片蓝白蓝白的天空,没有云也没有鸟,空荡荡的,以前她不喜欢坐在这里看景色,那时候对她来说,这片景色太无趣了,如今反倒合眼了几分,却也痛心了几分。
她想,等处理完这些事情,如果还住在这里,她一定要多种点东西,秋冬开的花,夏天开的花,一个都不能少。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老夫人压着声音反反复复地说着这四个字,目光流离,好一会才回到现实中,“我知道了,霜姐儿,这事情还是要我坐镇,外祖母没有那么弱。”
老夫人的气势上来,如同年轻时,神采全都上来了。
尚霜看着这个老人,最终嗫了嗫嘴,好一会才道,“好。”
想来老夫人也是分得清对错,可她就怕老夫人的取舍,活着总比死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