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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读书二十载,一朝回到解放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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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伦斯盯着那个巨大的时不时蠕动的黑茧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咳咳!”
他将口中血吐出来,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张纸,把脸上血渍擦干净。
殷红的液体顺着修长的手指缓缓汇聚成一滴,骤然滴落,碎了一地。
擦拭血迹的过程中他眼睛一直在盯着那棵树,如果有任何不寻常的举动他就立刻……逃跑,幸好他早有先见之明沿途做好了标记。
逃跑可耻但有用。
他并不畏惧死亡,但是他无法承受自己在这里死去的后果。
要是没有人发现他的遗体怎么办?
要是他被判为逃跑怎么办?
他刚离家一个月就传出失联的消息嬷嬷怎么办?
她年纪大了听不了这些,本来就因为他离家而担忧不以,现在听到他失联了她又会怎么想?
嬷嬷从小看着他长大,早就把他当做亲生,万一他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对得起谁?
死亡从来没有那么可怕,可怕的是死亡后活着的人要这么继续活。
他得活下去,不只是为了自己。
不过这次命运女神终于眷顾了他一次,那棵巨树只是动了动,没有做出任何多于的动作。
没有杀意。
灵敏的感官做出这个判断。
博伦斯微微松了口气。
同时这也证明另一个想法——它们并不是没有杀他的能力,只是不在意罢了。
毕竟——谁会在意蝼蚁?
一个弱小的蝼蚁什么都干不了,死了也好,活着也罢,都无关紧要,这这场与命运的对弈中他只是一粒小小的尘埃。
只有强大到一定程度才拥有无视旁人的权利。
当然,如果蝼蚁太烦人了它们也是不介意踩上那么一脚的。
博伦斯尽可能放轻脚步,他体重偏轻,在经过专业训练他甚至可以达到踏雪不留痕的境界。
脚尖轻轻一点,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他又恢复了之前那张冷脸,那是遮掩情绪的最好方法,无论多么烦躁,苦恼,都能被压制在那张面具之下。
平静。
如同死水般的平静。
诺大的地方只剩下风吹动树梢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听上去多么美好。
简直是最佳的安眠地。
等等……安眠地?
少年猛地抬头,刚才不敢多看,现在停下脚步观看他发现更多的疑点。
为什么这个星球如此安静呢?
为什么就连最常见的蚊鸣声都没有?
难道……是为了不打扰某个存在的安眠吗?
他的脑海陡然冒出这个想法。
黑茧像是有所察觉的晃动一下,比起破茧更像是熟睡中不安分的晃动。
是在睡觉吗?
博伦斯不动声色的想,需要去证实一下啊!
少年仿佛灵敏的灵狐,唰唰几下变踩着树枝登上去。
他一定是疯了。
抓着树梢的时候他还在这么想,想归想,他的动作没有一丝停滞,尽可能伸长手臂去够那颗黑茧。
心脏剧烈跳动,喉咙像是有蝴蝶在展翅紧的发疼,手却出乎意料的稳。
他本以为自己会很害怕。
但是没有,他的胸膛里充满兴奋和喜悦,瞳孔因为激动而缩小,他的骨骼正在为此时的刺激而颤抖。他的DNA里可能就有疯狂这种基因。
纤长漂亮的手指碰到茧蛹,他的唯一的感觉是温热。
表面是干燥的,摸上去暖烘烘,偶然还会动弹几下。
刚想收回手掌几条黑线也追过来,不停纠缠他漂亮的手指像是舍不得他这个暖源。
是在撒娇吗?
隔着厚厚的茧丝他都能感受到掌下蓬勃的生机和想要活下去的信念。
博伦斯微怔。
它想要活下去。
很想活下去。
他冷不丁收回手臂,拿短刀的手犹豫一下放了下来。
反正只要不对这里做什么也不会发生什么吧!
埃塞克星都安分这么多年了可见只要不招惹就不会有什么事。
博伦斯咬咬下唇,从树上跳下去了。
年仅十五岁的博伦斯还做不到像元帅大人那样冷静薄情的将一切利益最大化,毫不犹豫的选择最优解,他还太小,还会感情用事。
他对前路迷茫,一无所知,天空对他来说是灰蒙蒙的一片,前面的路永远都隔着厚厚的雾,他跌跌撞撞踉踉跄跄的往前,时不时被命运撞到头破血流,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后悔现在所做出的任何一个决定,那怕这个决定会对他的未来造成数不尽的麻烦。
不过那就是长大后的博伦斯要头疼的事了,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嘛!
还是个孩子的博伦斯还具有探索的能力,在跳下来的那瞬间他发现树下隐藏的秘密。
咚咚!
两声沉闷的声音传出博伦斯微微勾唇。
是门。
当即他那是匕首小心翼翼割去枯萎的树根,尽可能不碰到那些活着的根。
毕竟要是把这棵树疼醒的话他可能就有交代在这里了。
他用的匕首是训练时分发的,还算是锋利,就是那么厚的树根也割开了。
博伦斯花了小半个小时将树下隐藏的秘密重见天日。
一扇重金属的门,和博伦斯从前在电视上看到的实验室的大门差不多,上面布满褐色的铁锈,秘密锁摇摇欲坠,早就失去原本的作用,门一推就开。
正当博伦斯准备进去的时候,他抬头朝黑茧微笑,“谢了。”
随着关门吱呀吱呀的声音,厚重的门板缓缓隐去少年身影。
砰!
大门彻底关闭。
太阳慢慢倾斜,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本应该与泥土融合的血液变成一颗颗小血珠,像是被什么保护着似的升空融入黑茧。
黑暗处,有一个不能被听到的声音悄然响起,它说:
【博伦斯。】
正在实验室的博伦斯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某个不知名的存在盯上。
他拢了拢身上单薄的外衣,想要把寒冷挡在外面。
飞船上有恒温装置,温度都维持在人类最舒服的二十四度,仅需一件薄薄的外套就足够,偶尔体温较高的实在都不需要外套,一件汗衫就足矣。
这个实验室早就不知道荒废多少年了,到处都是碎落一地的玻璃渣,椅子被随意推翻在地,墙壁上也有很多轰击过的痕迹,像是在离开前经历过疯狂逃窜和攻击一样。
最重要的是这里到处都是树根,虽然可以看出主根深埋在地底但这样很麻烦了。
实验室被巨树埋在下面,庞大的树冠牢牢挡住所有阳光和温度,里面的空气都是湿冷的。
博伦斯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为了不多待他放弃休息一下的想法,决定立刻行动。
现在他最需要的是水和食物,其次就是工具,最后是小型飞船。
他在心里把这几样按轻重缓急排序,先跑到食堂去了。
食堂也没躲过树根的侵袭,不过好在没有那么严重。里面还算宽敞,只是门口被挤得只留下一个较小的洞,偏瘦的成年人都无法爬过去。
每到这个时候博伦斯就很感谢自己偏瘦的体型和小骨架,不然他怕是只能望而生叹了。
他一手撑在树根上翻到后厨,里面的食物早就腐烂到什么也不剩了,就算有漏网之鱼被打开的瞬间也发出浓烈的恶臭,几乎化作实质的臭味已经被“不可食用”在四个大字拍在他脸上了,就算饥不择食的把这种东西吃下去恐怕也会因为食物中毒一命呜呼吧!
“啧!”
博伦斯把东西扔回远处,合金制的柜子还能凭借优质的材料勉强存活下去,但是其他的东西就没那么幸运了。
不是烂的看不出原样就是碎成满地渣子,他在那里翻箱倒柜的找才找到几支营养剂和几瓶没开封的水。
营养剂是最普通的那种,只能勉强维持一个十五岁孩子一天所需的基本能量,水也不知道放了多久有没有过期,上面的生产日期早就模糊不清。
但无论如何也比一无所获要好。
省着用应该够了。
确定没有什么可以拿走的,博伦斯出门扭头打开食堂外的第一扇门,这次他运气不好,里面挤满了正在蠕动的树根。
啪!
趁树根还没有反应过来博伦斯瞬间关门,还拖来一个废弃架子把它堵在门口,直接走人。
有了上次开门红的经验博伦斯这次选了个比较远的地方开门,动作还很警惕,只开一条缝,先眯一眼要是树根多的就赶快跑,要是树根少的就搜刮一番。
可谓雁过拔毛。
不过有时候他找到的也不只是树根。
一具完整的惨白尸骨对着他,有些皮肉组织还没腐烂干净,沾在骨头的表面,黏得死死的流出脂质液体,上面蛆虫肆意横行,目光下移本该是脚腕的地方紧紧缠绕着树根,就算人早就死去也不愿意就此放过。
简直就像一个小孩子耍脾气一样。
尸骨不远处一份文件掉在地上,应该是那人还活着的时候正在看到。
博伦斯把文件捡起,纸质文件经过时间的摧残变得惊奇脆弱,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掰下一小块,两根手指一摩挲就变成细细的粉末。
为了不弄坏这份文件他不得不放轻动作。
翻开第一页,往下看了两行,博伦斯就皱紧眉头。
他像是不甘心又往后翻了几页,然后木着脸将文件合上。
他……一个字也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