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戏》木闻春山

1、楔子

　　北京胡同外的初雪刚融，早点铺和路边摊冒着腾腾热气，索绕在这个热闹的街市上空。

　　穿过这胡同，就能听到一声戏腔。那儿啊，本是一个茶馆，但当地人都习惯称它为“周家戏楼”。

　　那红木阁楼里，正对着大门中央一排整齐的凳子椅子，中间搭个戏台子，内楼用栏杆围起来，使楼上的茶客也能看见戏台子。

　　据说啊，这个周家祖上就是伶人出生，后代也都是梨园弟子，世世代代都以唱戏为生。

　　今儿早上的戏楼却格外热闹，打听了一下才知晓，原是那周家的家主将退了，他儿子将接替他爹的主角位，今儿是他第一天上台演出的日子。

　　时间还未到，人都还没上台呢，看戏的人却吵起来了，似乎对于这个周家戏楼的接班人不满的紧。

　　“咱都听了，周当家几十年的戏了，现在突然说要换人。给人一点反应的机会也没有啊！”

　　“就是，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儿子上过台，这怎么让我们听儿？”

　　“唉，周当家的儿子不是学历史的吗？听说还是个博士嘞！好好一个大学生怎么会唱戏呢？”

　　“这该不会是想随便找个人来糊弄我们吧？大家的耳朵可都好着呢儿！”

　　茶馆里吵吵闹闹的，坐在第一排左边第二个位子上的人突然放下茶杯，杯子刻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众人莫名的安静下来，朝他看去。

　　那男人身影修长，穿着一件黑色大衣，额前的碎发随意的耷拉着，看起来也就是个20多岁的年轻人。

　　他看着众人，淡笑着，声音不大，却又格外突出。

　　“我说，大家要不就先等听完再作评价？”

　　语言平淡，但又不缺威慑，使茶楼安静了好一会儿。最终就一个中年男人打了原场：“我觉得啊，咱大伙儿就看完这场戏再说吧。人家顾先生可是大学教授，听他的总不会错。”

　　“是啊是啊，”

　　大伙这才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等着开场。

　　这位顾先生，原是海外留学归来的高材生，后才任职于清华大学的物理系。

　　这已经是他任职的第二年了

　　不一会儿，就演员从幕后下来，准备上台。

　　有个青衣特意看了他一眼，顾先生与他相视一笑，便各自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了。

　　出有着一起响锣的声响，戏开场，演员上台。

　　一开嗓，也不管台下是何动静，就得把这戏唱下去。

　　水袖起落，唱着戏中的悲欢离合，哭了的是在看客。

　　到底谁是戏中人，戏外人，也不由分说了。

　　…………

　　水袖一收，台下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也算是认可了这位周家的接班人了。

　　“好！不愧是周老的后代！”

　　“不愧为百世传承！”

　　………

　　“顾先生，请等一下！”叫他的是那台上的青衣，也应是那周家的独生子了。

　　叫顾桓的先生一只脚刚跨出门槛，闻言便回头看去。

　　周言晏已换下了戏服，他穿着墨色长衫，载着副眼镜，头发耷在额前，也颇有一些文人风采。

　　他站到顾先生的面前，有些腼腆的笑道：“刚才的事，谢谢您了。

　　顾先生笑了笑，夸赞道：“刚才你也唱得很好。”

　　“没有没有，”周言晏摆了摆手，但又意识到这样不太好，又把手收回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其实也没有那么厉害…对了，顾先生是要回学校了吗？”

　　“嗯，”顾先生把他的言行举止尽收眼底，笑了笑。

　　“那您下次还会来吗？我想好好感谢一下您。”周言晏说。

　　顾桓笑了一下，回答他：“有时间就会来，感谢的话，”

　　顾桓想了想，指着他刚坐过的位子说道：“把那个位子留给我吧。”

　　初雪消融，才有了点春天的影子，许久未见的阳光也从云中显露出来。

　　“还有，我叫顾桓。”

　　春天的第一缕阳光照在破败的小胡同里，照在沧桑百年的茶楼里，哪哪都是年代的气息。

　　将他们的身影无限延长。

　　属于这里，关于这条破败胡同，关于这古老茶楼，关于这座悠久的老北京城。关于他们的故事

　　从这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