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itsok

108、番外：如意

　　如意小的时候不明白自己的阿娘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阿娘经常用一种如意不明白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后轻轻的叹一口气。如意肚子饿了会去隔壁找姑姑去前屋找伯娘或者到村前找大奶奶大爷爷，他们看到她都会慈爱的摸摸如意的小脑袋说道“小如意来了啊”然后掏出糖果饼干投喂她。有时候如意饿得狠了吃起来狼吞虎咽的，大奶奶伯娘她们就会低声骂如意的爹娘，如意不喜欢她们骂自己的爹娘，就学会了慢慢地斯文地小口小口的吃东西。

　　如意过继给春芽之后好长一段时间不能适应，要债的人凶神恶煞的在家里又吃又住又拿的，小如意刚跟着春芽半夜里几次三番吓得醒过来，哭又不敢哭，就这么抱着被子缩在床脚，有时候春芽发现了抱了她进怀里睡，有时候就这么一个人在炕尾窝到天亮。

　　等春芽拿了账本教如意记账，如意慢慢的投入新生活，学切菜，学做菜，学调味。跟着林子下地，品尝刚结果的小黄瓜的生涩味和老黄瓜的酸涩，就这么一天天的训练舌头训练手艺。等青味小师妹到来的时候如意才知道有天赋和没天赋的人之间的差异，学得更加刻苦，好在精心的学习虽然不能让她创新，在复刻春芽做的菜上面还是做到了像模像样。

　　柱子和赵三妮下葬之后春芽带她去祭拜过，春芽很少给她讲柱子和赵三妮的事，她这一对父母在她的记忆里就是从没红过脸的一对夫妻，后来如意在戏文里听到“蜜里调油”，她忍不住会想她的爹娘活着就是这样子吧。她不能理解她娘为什么为了那个什么也不会干的舅舅就这么离开了她心爱的丈夫还有她珍爱的儿子。她想我肯定不会为了果子抛下一切的，虽然看到果子整日喝粥饿得哭她也会悄悄的把自己吃的饼留一块给他，最多就是分他一块饼，再多就没有了。

　　如意出花园之后，春芽请村长把柱子和赵三妮的事情给她听，让她自己选择是跟着她继续学手艺还是春芽给她说亲找个人家嫁了或者回到柱子家，陪着果子一起长大。这个时候果子快十岁了，是个沉默勤快的小家伙，会跟在如意后面帮她抬抬抗抗，连一向看到她就忍不住咒骂的赵三婶子也在果子的严厉制止下现在看到她也只是撇撇嘴而已。

　　如意选择继续跟着春芽学手艺，又过了几年承祖说新来的太爷要请个能上灶的厨子，如意便收拾收拾去了。县太爷两届任期十年，中间也曾提过想纳了如意做姨娘。如意这个时候发现县太爷的脸突然和她记忆里的柱子重合了，他们都高高的站在岸上，仿佛自己是即将溺水而亡等待拯救的灵魂。如意拒绝了县太爷，继续老老实实做一个厨娘，旁人免不了指指点点。这时的她多少明白了她娘为什么要那么做了，被别人站在岸上看得久了心气难免就低下去了，或许她只能在她那个弟弟那里成为救赎成为那个站着的人。

　　十年任期倒了，县太爷迁升道台，让如意跟着去任上。如意推说家中娘亲老迈不能远离，推荐了青味，青味手艺更好不说，样貌还不招人，新任的道台娘子很高兴的接受了如意的辞呈另外聘请了青味。

　　如意回到靠山村的时候春芽早已年过半百，家里虽然还有两个孩子却是不顶用，张小花伴着春芽也经常忘事，木头叔叔三天两头焦头烂额的发现不是菜摘错了或是数量准备的不对。如意接过家里的一堆事，春芽从此专管带徒弟，偶尔做个新菜，非要如意跟在她后面好话说尽才肯教她，像个老小孩一样。

　　如意没有自梳也没有嫁人，就这么接过了春芽的担子，在靠山村，无论是招待年老的春苗回乡还是收拾很久没有人住的林子的小楼，成为宋家新一代的纽带和当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