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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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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萧择走进门,躬身问:“不知王爷着急找属下过来所为何事?”
左夜亭道:“没别的事,就想请你帮个忙。”
萧择很惶然,只因左夜亭对他用了“请”字。方才张毅去传话,也是说王爷请他帮忙,他只当自己听岔了。却没想到,这会儿来到左夜亭面前,左夜亭依然对他用“请”字。
萧择抬头:“王爷言重。你我是主仆,主对仆可任意驱策。您有什么事,直接命令属下去做便好。”
左夜亭走到萧择面前,平视对方:“在我看来,你我已经不是主仆了。所以我不会再命令你,也确无权力再命令你,我现在就是在请你帮忙。也请你务必帮我这个忙。”
“……王爷请讲。”
“我需要你在今日之内帮我找到一个精通易容术的人。找到后,即刻把人带来见我。”
“易容术?王爷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忽然来了兴趣,想学。”
萧择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疑惑地盯着左夜亭看了看,同时脑子里也开始寻思左夜亭的动机。
王爷为什么要学易容术?莫非是想改换面貌,寻机逃出王府?……不,王爷是不会逃的。萧择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想,却又作出下一个推测。
他以前时常流连于风月之地,见惯了男女间逗趣耍乐的方式,甚至连男人间的玩法,他也没少见。就拿他去过的兰风楼来说,里面不乏身着女装的男子,那些男子不论是妆容还是体态,都像极了女人。而其余那些不穿女装的男子,或多或少都有点像姑娘,缺少男人的气质。他不喜欢那些被养在楼里的男人。正因如此,他虽熟悉男人之间的路数,但却没有真正尝试过其中的滋味。
如今王爷着急想学易容术,估计也是在琢磨新的玩法……有没有可能,王爷是想易容成各种女人的模样,让那个野人玩?
细细打量着眼圈泛黑、气色不佳的左夜亭,萧择的拳头紧了紧。
见萧择半天不作回应,左夜亭偏了偏头:“怎么,有问题?”
“好,属下待会儿就去办这件事。”萧择勉强应下,却又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左夜亭:“不过,还请王爷爱惜身子,莫要沉溺太深。”
左夜亭:“……”
不知道萧择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左夜亭懒于同他辩解,侧开头道:“你想太多。”
自知有求于人,今日左夜亭面对萧择始终心平气和。
萧择却咬着不放:“我想太多?我想太多??究竟是王爷做得多,还是我想得多?王爷敢跟属下说说您昨晚都做了些什么吗!”
左夜亭挑眉:“你在盘问我?”
萧择隐忍道:“属下不敢。”
还想再说什么,然而最终一个字也没能憋出来,萧择道:“属下告退。”
左夜亭颔首。
萧择走后,左夜亭认真回想了一下——
他昨夜都做了些什么呢?
先是被杳杳身上的香味折磨得难以入眠,只能去凉亭里吹风。
随后又被杳杳拉回房间拴了起来,同样被那股香味折磨得要死,一刻也合不上眼。
后来杳杳终于把他放开了,可他俩莫名其妙地就胶在了一起,坐实了夫妻之名。
完事之后,杳杳就累得睡过去了,他则吩咐张毅准备热水,亲自给杳杳洗身。洗完杳杳,再给他自己洗。
洗完后差不多就天亮了。
他刚想闭上眼睛补补觉,又猛想起杳杳那张起皱脱皮的脸。于是又坐起身来,去撕杳杳脸上翘起的皮。只能一小片一小片地撕下来,以至于他撕了很久。
撕完最后一片皮,杳杳就醒了,他自然也就不能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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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萧择出去找人定要费些时间,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左夜亭头重脚轻地奔回了房间,准备睡上一两个时辰。之所以不在书房里睡,主要也是为了回到房里盯紧杳杳,怕他乱跑,也怕他照到镜子。
左夜亭神态疲倦,一推开门就见杳杳站在门后,要不是躲得快,杳杳差点儿就被门砸到。
“吓死我了,你怎么站在门背后啊?”
“你去哪里了?”
左夜亭眼皮垮垮的,答非所问:“杳杳,我想睡一会儿。”
本来被左夜亭关在房间里,杳杳还有些生气,可听到左夜亭用这样自然的语调喊他名字,他就一点也不生气了,反倒乖巧地冲左夜亭点点脑袋:“你睡吧。”
“我想让你陪我一起睡。”
“……”
杳杳的心跳骤然加快,联想到昨晚他与左夜亭那非同一般的睡法……他好喜欢!
迟迟不见杳杳回应,左夜亭皱眉:“——不行吗?”
杳杳猛点头:“行!”
左夜亭道:“那就好。”
快步迈向大床,左夜亭率先躺了上去,而后将一条手臂伸出床外,召唤杳杳:“快来。”
杳杳抿唇走过去,踢掉鞋子就往上爬。
左夜亭蓦地把他搂进怀里,两臂环抱,紧紧将他圈住。
杳杳紧张又兴奋地闭上眼睛,期待左夜亭的下一个举动。
可结果却是——
他把眼睛闭了好久,都没等来左夜亭的任何动作。
茫然地睁开两只眸子,杳杳仰面去瞧左夜亭,才发觉对方的眼睛是闭着的,浓密的长睫低低垂落,在眼部打下两片阴影。
杳杳小声喊:“左夜亭。”
没有回音。
杳杳意识到,左夜亭睡着了。
他忽然动也不敢动,声音也不敢出,生怕弄醒了左夜亭。就这么安安分分地靠在左夜亭的胸膛上,时不时地仰起脸注视一会儿。
反正他白天是睡不着的。
他每晚都睡得极好,是以白日里从不犯困,也压根没有歇晌的习惯。此时此刻,他只能睁着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静静地呆在左夜亭怀里,看左夜亭睡觉,等左夜亭睡醒。
大约两个时辰后。
“咚——咚——咚——”
房门被人叩响。
杳杳一惊,连忙用两个食指堵住左夜亭的耳朵,又厌恶地朝房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好似在气恼有人打扰左夜亭睡觉。
紧接着,外面又响起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
杳杳撇嘴,听着敲门声,如临大敌。
房外,萧择停止叩门,拧紧了眉头看着死闭的房门。他急匆匆把左夜亭要找的人带回王府,直奔左夜亭的书房,却发现左夜亭根本不在书房里。这大白天,这两人紧闭着房门,像什么话?
“嘭——”
萧择直接撞开了房门。
杳杳的两个手指头挡不住这么大的动静,纵然被堵住耳孔,左夜亭也彻底惊醒了。
萧择闯入内室时,左夜亭已经拉了被子将杳杳整个人遮住。
恶狠狠地盯向被窝中的人,萧择暗自揣测,那个野人一定没有穿衣服,否则王爷不会心虚到拿被子将他盖住……
萧择不自觉地攥紧了剑柄,真想拔剑上前,一剑刺死那个可恶的野人。
左夜亭没有动怒,或许是睡久了刚醒过来的缘故,他的嗓音有些低哑:“人找到了?”
萧择甩脸,冷冷回道:“是。”
左夜亭道:“好。你先把人带到书房去,我随后就过来。”
萧择的态度颇为强硬:“属下不想再来撞王爷的门。所以,请您立刻下床,整理好衣袍,随属下一道过去。”
左夜亭点头:“好。”
遂穿上靴子,理了理衣衫,站起身,回过头同杳杳道:“我去书房处理一点事,很快就回来。”
说完,也不等杳杳回话,左夜亭就跟着萧择走出了房间,并且又从外面把门给扣上了。萧择看见时很不理解左夜亭的这种做法。
等到房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杳杳才揭开被子露出脑袋。
他阴着脸坐起来,沉沉地吐了口气,不是因为在被窝里憋坏了,而是因为他明显感觉到,左夜亭在萧择面前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刚刚萧择毫无规矩地闯进来,他以为左夜亭会发火教训萧择,可实际上并没有。
他不明白左夜亭为什么要忍让萧择,更不明白萧择怎么敢用逼迫的语气命令左夜亭。他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一切并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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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之内,左夜亭与萧择找来的那位先生近坐而谈,虚心向其讨教易容之道。
萧择则寸步不离,似监视一般站守在左夜亭身侧,将左夜亭与那位先生的谈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
整个过程中左夜亭并未表现出异常之处,只是特意询问了那位精通易容的先生,如何才能减轻易容后的不适感。毕竟若是脸上长时间戴着一张面具,人肯定会感到不舒服。况且面具要粘附在皮肤表面,那就免不了要涂胶固定,一般的胶液凝固后粘在面部,不仅会令人难受,还容易损伤面皮。
因此左夜亭问得十分细致。
对于左夜亭的疑问,那位先生解释得很清楚:“若要减轻易容后的不适感,则使用的面具越轻薄越好,且必须透气、富有弹性,这样的面具接近真皮,戴在脸上自然是极舒适的。以及粘连封边时所用到的胶液,也得是最佳的。”
左夜亭沉思片刻,笑对那先生:“想必阁下手中定有这样的面具和黏胶。”
那先生轻咳了声,也不掩饰:“不瞒王爷,这样的面具很是稀贵,小人统共也就收藏了三张,鲜少舍得拿来用……至于好用的黏胶,倒是没什么稀奇,小人这儿多得是。”
左夜亭认真道:“可否卖一些给本王?”
那先生一脸为难。
左夜亭又道:“我不贪心,只买你一张面具,你多卖些黏胶给我便可。”
那先生点了点头,又小心翼翼地试探:“那……王爷出多少价?”
左夜亭轻笑:“你开价就好。”
“……十两黄金,可否?”
“好。”
“!”
那先生双眼一亮,没想到左夜亭这么爽快,激动得立马就从身上掏出了那三张上等的面具,分出一张呈给左夜亭,一并献上两瓶胶液。
对方动作之快,看得左夜亭愣了愣。
那先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压箱底的宝贝,怎能不随身带着?让王爷见笑了。”
左夜亭表示无妨。而后又跟那先生讨论了一些使用的细节,待完全懂了之后,便让张毅领着人家去取金子。
许是觉得十两金子太划算,那先生临走时又慷慨地赠出了胶液的配方。
……
左夜亭把玩着薄如轻纱的面具,只觉这面具的触感属实逼真,摸起来几与真皮无异。他很满意。
萧择仍未从他身旁走开,就绷着个脸看他玩物丧志、自甘堕落。
左夜亭骤然起身,朝门外走去。
萧择以为他是迫不及待地要回房去折腾了,便叫住他:“王爷……”
左夜亭置若罔闻,一径跨出书房的门槛。
萧择紧跟上去,在后头大声喊道:“王爷!”
左夜亭顿住脚步,回头瞥他一眼:“怎么,想让我拿你练手?”
萧择:“……”
瞧了瞧左夜亭手里的东西,萧择摇头。
左夜亭笑了下:“那就离我远一点。”
话完,便眸色一冷,甩袖离去,没再理会萧择。
回房的路上,左夜亭不禁又想起了齐溪然。
齐溪然多才多艺,易容术亦不在话下。倘若齐溪然尚在他身边,他又何须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去与萧择周旋,相看两讨厌?
想当初齐溪然犯下大错,他仍试图挽留。
可对于萧择,他却无时无刻不想赶走他、摆脱他,气极了还想杀了他。
萧择这个人,于他而言太碍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