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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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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上午阳光明媚,对于生活在阴冷潮湿环境中的人们来说,这可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一辆红色高级轿车行驶在一片绿油油的油菜地旁,胡娜边驾车微笑着问耿志坚的老家是否也种植油菜,坐在副驾驶室的耿志坚望了一眼车窗外,表示有是有,但不像这儿大片种植。胡娜说山区也有山区的优势,她外公在的时候,每年都会送给他们好多的山珍野味,什么野猪、野鸡、野兔、蜂蛹、松茸、木耳、蕨菜啥的,有些她都叫不上名来。说着说着,突然停顿下来,瞬间没了开心笑容,叹息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她外公都离开九个年头了,对没来得及尽孝深表遗憾。
这种感受耿志坚深有体会,因此对胡娜的情感流露十分理解,安慰她不要过于自责,毕竟那时候她尚未成年,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都还记住老人家的好,他在天之灵肯定会感到欣慰的。为了不再使她沉湎于亲情伤痛,于是给她讲笑话,或是给她讲生活中的趣事,逗得胡娜咯咯直笑。
这是一条夏季时市民钟爱的河流,岸边古木虬枝盘曲,菊花、君子兰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沿河岸争相盛开;河床时而宽敞时而狭窄,清澈见底的河水在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河滩上随处可见的雨花石千奇百怪,色泽各异。
风景秀丽只是胡娜选择来这儿玩的原因之一,最主要还是这个季节来游玩的人寥寥无几,隐秘性强。
漫步河边,俩人从拘谨客套到放松畅聊,彼此很快就熟悉起来。
聊得差不多了,俩人去到河滩上玩耍,一个在精挑细选雨花石,一个则用片石打水漂玩。
来到一座条石铺建的古桥,桥面有的凹凸不平,有的残留着机械碾压痕迹,每个桥墩上镌刻有“趴蝮”图案。胡娜站在不同位置,变换各种姿势,耿志坚用手机为她记录着一个个美好瞬间,胡娜还让路人为他俩留下了几张不同站姿的合影。
杨花在客房拆换床套,年逾花甲、大腹便便、梳了个大背头的宾馆老总钱钟银满脸堆笑走进来,杨花以为找她有啥事,钱钟银摆摆手,趁机在她肩上拍了拍,随即以关心的口吻问她工作累不累,见杨花微笑着摇头,便称赞她的工作态度值得表扬,叫她好好表现,到时候不会亏待她。临走时,还在她翘臀上看似不经意的抓了一把。
杨花身子一紧,虽说是秋裤套牛仔裤,还是明显感觉到了对方手掌、手指的力度。放慢干活节奏,脑海里开始搜寻着自打接触这位老总后的种种不寻常细节……
第一次在电梯相遇,有三个女同事同行,可他的余光总落在自己身上;几天后在食堂碰面,准确说是他主动过来坐到一张餐桌的,先是一番关心,接着就打听家庭情况;前天见她跟同事一起在整理客房,打个招呼就走了。昨天休假,今天一来领班就安排她只负责西面客房卫生,虽说少了一个人配合,但只有几间客房,比之前轻松多了。
想到这里,再结合刚才他说的话,以及那有力的一抓,难道……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要说这是在厂里,老板要是这般对自己,那还可以往那方面想,可这是在宾馆,且不说足浴部美女如云,单单这客房部,好几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就让她没勇气再自作多情。也许他就是随意一抓,工作也是正常调动,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清晨,耿志坚挎包快步走在巷道内,打算在前面买上早餐后吃着去乘地铁。刚走到较宽的地方就看见了胡娜的车,正当纳闷时,胡娜探出头来微笑着示意他上车。快步来到驾驶室跟前,问她怎么会在这儿,胡娜努力伸手过去拍了一下耿志坚大腿,说他这是明知故问。
耿志坚当然不傻,鉴于身份悬殊,婉言谢绝了她的好意,以买早餐为由想抽身,胡娜却说已经替他买好了,见他还是不肯上车,便下车去推着他往副驾驶室走,边走还边责怪,看着牛高马大的,还不如她一个弱女子干脆。
得知胡娜也还没吃早餐,耿志坚叫她先吃,他来开车,胡娜边换位子边夸他还像个男人,耿志坚启动车后辩解,什么叫还像个男人,自己本来就是个标标准准、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胡娜吃着油条:“啧啧啧,小心闪了舌头。”
“别的不敢说,形象、气质、为人这方面……”话音未落,一截油条堵住了他的嘴。
捂嘴偷笑的胡娜见耿志坚一脸难色地含着油条,扬扬手中的半杯豆浆,故意逗他,“如果我的唾液让你感觉恶心、反胃,可以给你喝点,但前提是必须咽下去,决不能浪费。”见耿志坚艰难吞下后只顾开车不说话,大口吃完自己那份油条,喝掉豆浆,擦擦嘴和手,“逗你玩的小气鬼,我可没那么损。该你了,把车靠边。”
“现在是上班高峰期,停靠不方便,还是我开吧。”
“那你早餐怎么办?”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要我喂你。”
耿志坚微笑着摆摆手,说她太能想象了,自己到公司后再吃。
尽管上班很累,回到家曾守富还是强打精神做家务。这天傍晚刚一吃完饭,他又主动收拾桌子、拖地、洗碗。
杨花安排好俩孩子做作业,坐在客厅沙发上刷抖音视频玩,厨房传来的洗碗声让她停住了手,静思一会儿后,去到厨房:“哎!这几天如此大献殷勤,是不是有啥事啊?”
杨花不去厂里上班,免不了有人在曾守富跟前说三道四,说白了就是担心她离开男人视线后心猿意马,最后闹得家庭破裂。身边还真有这样的事,不得不引起他警觉,但又不好直说。
曾守富见时机成熟,停下擦盘子的手,没有直截了当说出心事,而是微笑着跟杨花拉起了家常,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大女儿都10岁了,小儿子也上一年级了,不仅儿女双全,还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城里人。他们曾家能有今天,离不开她这么多年的辛勤付出,为此,他要代表曾家老少给她鞠躬,杨花上去猛地拍打一下对方刚低下的头:“发什么神经呀你!”
曾守富抬起头摇了摇:“花儿,自从我俩开店失败后,一起进厂这三四年来虽然辛苦,也没啥结余,但过得很充实,也照顾好了孩子。可你变工作后,打乱了家里的生活节奏……”
杨花有些不悦地打断话,不认为她的工作影响了家庭,曾守富便给她分析,无论上早、中、晚哪个班次,都没跟家人在同一个频道,导致相互影响,陪伴孩子的时间也减少了,还有,这大冬天的时常早出晚归,他心里也过意不去。杨花终于明白,拐弯抹角说半天,原来是自己没按部就班伺候一家大小有意见了,至于后面这句,只不过是哄人的鬼话罢了,明确告诉曾守富,绝不会再去厂里干那些又脏又累的粗活。这样的答案让曾守富很是不爽,便问杨花,假如店铺没倒闭,又或是煤窑没封闭、继续做煤炭生意,她还会这样说吗?
不翻旧账还好点,一提到过去杨花心里就来气,要不是当初父母见钱眼开,自己又年少无知,凭她村里一枝花的头衔,怎么可能不到20岁就跟着相貌平平的曾守富,害得她活成如今这副窝囊样。曾守富承认自己配不上她,但不认可如今过得寒酸是他一个人造成的,当年要是在老家建房或在县城买房,就不存在每月还房贷,只负担孩子根本没啥压力。杨花坚持认为她的决定没有错,买学区房是给孩子打基础,错是错在他不会经营餐饮,才酿成今天这种局面的。
曾守富冷笑着点点头:“赔钱了,责任就是我一个人的。那两年天天被人叫老板娘的时候;前些年每次回老家以大都市人自居、在乡邻们面前炫耀的时候;再往前推,花钱给你家盖房子的时候,你一沓一沓的钱往兜里揣的时候,怎么就没听你说我有错呢?”
杨花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曾守富:“你……你……老娘今天没时间跟你说这些,你给我等着!”说完去拿上包摔门而去。
关门声传来,曾守富狠狠地将抹碗帕一扔,从裤兜里摸出一支烟点上,靠着洗碗池猛吸了几口,痛苦地摇了摇头,眨巴眨巴湿润的眼睛,连连哀叹……
荒山坡上,贾继超停住挖地,连打了几个哈欠,咽着口水望了一眼开始暗下来的天空,问一旁干活的父亲要不要回家了,父亲说离家又不远,闭着眼睛都能摸回去,不着急。在前面不远处砍灌木的母亲叫他先回去,他们再干会儿,贾继超赶紧解释说,不是他想偷懒,是烟抽完了。
母亲看着儿子渐去的身影嘀咕起来,这孩子要是把烟戒掉就好了,父亲直起身子,一手握着锄头把柄,他认为戒不戒烟这都是小事,眼看着就没事干了,虽说儿子承诺过不再跑出去瞎混,但日子长了,保不准又不安分了啊。
贾继超刚走下山坡,就遇见两个背猪草在路边歇气的中年妇女,礼貌地跟她们打招呼后快步走着,身后隐约传来议论声。回来这段时间里,这样的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自己不争气怨不得别人,除了忍气吞声,就是赶紧离开她们的视线,免得自己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