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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敬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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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郑泽安率先醒来,他盯着红帐出了会神,侧过身子静静地看着躺在身边的小女子。
郑泽安用目光细细地描绘着苏云荷的脸颊,微红的脸蛋,娇俏的鼻头,还有因呼吸微张的樱唇都叫他流连忘返,舍不得移开目光。
终于将她娶到手了,这还要感谢苏家那位精于算计的继室。
他本以为要废一番周折才能将苏云荷娶到手,可谁是那位继室居然在婚书上写下了“苏氏嫡女”。
他看到婚书的那刻,就知道这位继室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无非是知道他镇守边关,容易受伤。
若能囫囵个的回来,那就把苏二姑娘嫁过来;若是不能,那就把苏云荷嫁过来。
郑泽安那时便有了谋划,这回去边关,他是要与苏云荷父亲苏应虎一起的,他可以先与老丈人说清自己要娶的是苏云荷便好。
只是没想到他还没与苏应虎开口说明要娶的是苏云荷,就出了事端,算是歪打正着了。
这时,苏云荷伸出藕臂,用手揉了揉眼睛,含含糊糊地道:“什么时辰了?”
郑泽安收回目光,坐起身,回道:“该起了。”
“嗯!”苏云荷从被子里钻出来,舒展着身体,“国公爷,你那继母是个什么性子?”
“知书达理。”郑泽安语气嘲讽。
“看来咱俩的继母走的是一个路子。”苏云荷了然,看着男人的背影勾唇。
“院子里的人是我亲自挑的,苏姑娘不必遮掩。”郑泽安转身,轻轻瞥了眼苏云荷未曾脱下的嫁衣。
苏云荷会意,对上郑泽安的目光,说道:“国公爷在外人面前唤我云荷便好。”
“润之,我的字。”郑泽安端起茶盏。
苏云荷颔首,忽的,她想起一件事,眉头渐渐拧起,有些踌躇地道:“啊,国公爷……”
郑泽安神情中带着些不满与疑惑看向她。
嗯?现在就要叫字吗?
苏云荷看懂男人的不满,试探着道:“润、润之?”
郑泽安的神色缓和下来,问道:“何事?”
“嗯……那个……”苏云荷目光游弋片刻,咬牙抽出身下的白帕子,闭眼说道:“这个怎么办?”
郑泽安神情微愣,手掩住唇尴尬轻咳,说道:“我叫人去处理。”
而后,他走到床榻前,把白帕子收入怀中出了屋。
苏云荷听见关门的声音,垮下肩膀,看向头顶的红帐,心道:这都是什么事啊!
*
待苏云荷收拾好便去了前厅用膳,郑泽安早已在桌边等她。
苏云荷也不多话,直接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吃食不由怔住。
桌面上摆放的都是她惯常爱吃的,肉饼、奶糕、蔬菜粥等,与平日别无二致。
她抬眼看向郑泽安,只见男人眉目柔和。
“我寻人问过你身边带来的人了,他们说这些都是你喜欢的。”郑泽安带着笑意说道。
苏云荷了然点头,拿起筷子,说道:“他们都是母亲挑出来的,惯会看人眼色,很是不错。”
从昨晚那笔“买卖”开始之后,她就发现郑泽安是个非常好的伙伴,虽然习武,但心思可比她那武夫爹爹强多了。
郑泽安会意,面上做出为难的神色,说道:“我需要静养,留在院子里的人不需要太多,就打发他们去主院了,这事我自会向岳母说清楚。”
“嗯,我母亲是出了名的知书达理,定然会体谅你的。”苏云荷夹起奶糕,笑意嫣嫣。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
用过早膳后,下人把一碗黑黢黢的药端了过来。
药汤苦涩的味道瞬间弥漫,苏云荷皱起眉头看向郑泽安,她最不喜欢苦味的东西。
郑泽安接过碗不由分说的将汤药喝了个精光。
苏云荷看的头顶发麻,看向男人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同情。
郑泽安瞟了眼她的神色,心中暗笑:若是给她知道这不是药,也不知道将来娘子会不会打我。
不过他还是非常享受心爱之人对自己的心疼。
“咱们得去主院了,不好让母亲多等。”
*
两人一前一后的顺着院子的廊道穿过竹林,朝外面走去。
到了院门处时,走在前面的郑泽安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向苏云荷。
苏云荷走到男人身边,疑惑问道:“怎么了?”
“出了院子,你我二人……”他的视线落在苏云的藕臂上。
苏云荷心思闪动,立刻上前挽住了郑泽安的手臂,接话道:“润之,我知晓分寸。”
两个人话里话外不漏丝毫破绽,甚是默契。
郑泽安的垂目看着苏云荷红润的脸蛋,心中蠢蠢欲动,想要一亲芳泽,不过他怕被打,就把念头按住了。
*
若说英杰苑是欣欣向荣,那主院就是日薄西山。
这里的景致精巧奢华,却掩不住夹杂在古朴中腐朽的气息。
这让苏云荷非常不适。
像是察觉到身边之人的不自在,郑泽安解释道:“母亲出自侯府,向来喜欢厚重之感。”
厚重之感?苏云荷心中腹诽:这么喜欢厚重,怎的不进宫当个娘娘,来给国公府做续弦。
就在这时,郑泽安抽出被苏云荷挽住的胳膊,然后将她的芊腰拦了过来,低声在她耳边说:“不用怕。”
苏云荷忙要挣开他,毕竟两人之间并不是真正的夫妻,只是交易的关系,怎好这般亲密?
可是她并未推开郑泽安,苏云荷顿觉有异,蹙眉抬头看向男人。
苏家乃武将世家,家中孩子无论男女都是会些拳脚的。
故而苏云荷在推开郑泽安时,力气并不小,谁知身边这位病恹恹的男人居然纹丝不动,甚是加重了拦住她柳腰的力度。
“苏小姐,咱们昨日说好的……”郑泽安紧紧搂着小女子,低头凑近她精巧可爱的耳垂,轻声说。
耳朵冷不防被温热的气息划过,苏云荷缩了缩肩膀,觉得对方占了自己的便宜。
她正想着该如何扳回一城,甩开病秧子“夫君”之时,有个中年妇人迎着他们二人走了过来。
那妇人俯身行礼,边打量着两人,边道:“国公爷、夫人,太夫人起了大早,正盼着您二位呢。”
见此情景,苏云荷不便再推开郑泽安,窝在男人怀中装作娇羞。
“母亲辛苦,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不然早就带着云荷过来了。”郑泽安适时咳嗽两声,虚弱地说道。
苏云荷轻轻瞟了男人一眼,心道:这人虽有重疾,但力气却大的很,明显就是在演戏!
不过苏云荷也不妨多让,借机从男人怀中退出,轻抚郑泽安的背,换上了担忧的神情。
那妇人赶忙道:“哎哟!国公爷怎能这般说,是太夫人欣喜,才会想要早些见到您和夫人的。”
哎!高门贵户中的尔虞我诈从来就没消停过!苏云荷心中长叹:待会怕是有场恶战!
*
果不其然,当他们两人进入正堂时,里面早有一大堆人在候着他们了。
坐在上首的太夫人虽已年过四十,但岁月仿佛格外眷顾美人,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
她展颜微笑,温柔地看着她的继子和儿媳,开口道:“快过来让我瞧瞧。”
苏云荷扮出娇羞装,柔情似水地瞅了眼自家“夫君”,见对方笑着颔首,迈着小碎步走到太夫人跟前。
太夫人周氏拉过她的手,上下打量她,然后笑着从手上摘下玉镯子,递到苏云荷的手中。
“润之娶了你,是他的福气,往后若他欺负你,只管来寻我,我替你撑腰。”
苏云荷继续装害羞,垂着眉眼轻轻点头。
“太夫人,该敬茶了。”方才那位仆妇笑着提醒道。
苏云荷端过下人端来的茶,恭敬奉上。
此刻,堂中之人面上带着笑意,心思各异。
敬茶之后,太夫人指着在座之人,一一介绍。
另苏云荷惊讶的是,除了太夫人及所出一双儿女之外,太夫人的姐姐竟然也在国公府。
这位名义上的姨母竟然还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和儿子住了进来。
苏云荷心中很是疑惑,打算回英杰苑时好好问问郑泽安。
在她与各位亲戚问好时,总觉得有道目光似有若无地盯着自己。
起初,她以为是郑云泽,可转身之时才发现盯着她的是太夫人的儿子,国公府的二爷——郑泽旭。
当苏云荷与小叔子目光相撞时,郑泽旭不仅没有紧张,反而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叫人心中生厌。
就在这时,郑泽安起身走到苏云荷身边,隔开了郑泽旭的目光,他拱手对太夫人道:“母亲,儿子身体有些不舒服,怕是不能久待,还请母亲恕罪。”
太夫人周氏赶忙道:“云荷,快扶着润之回去休息。”语气中充满忧虑。
苏云荷也故作担心的看着郑泽安,赶紧扶着男人打道回府。
直到回到英杰苑,苏云荷才问出了心中疑惑,“你的姨母是怎么回事?”
“呵,她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女儿嫁进国公府,亲上加亲而已。”郑泽安语带嘲讽。
苏云荷了然,揶揄道:“既然你身子这般孱弱,那你这姨母的目标应该是你弟弟吧?”
郑泽安勾起嘴角,垂眼看着身边的女子道:“站在姨母左侧的是嫡女,站在姨母右侧的庶女。”
苏云荷眉梢挑起,眼睛微微睁大,不可置信地问道:“那个庶女不会是要给你做妾的吧?”
小女子神情中虽带着惊讶,却变得更加灵动,仿佛像是桃花树上的桃花瓣,轻轻落在水中,让那平静无波的池水泛起小小涟漪,让人心痒难抑。
郑泽安抿唇,再次克制住心中的想法,把粘在女子脸上视线转移到别处,回道:“姨母却有此意。”
苏云荷原地石化,那位姨母的嫡女嫁不嫁的进来暂且不说,但想来给郑泽安纳妾这事,太夫人应该不会阻拦。
按照她原先打探到的消息来说,这位太夫人是不介意给郑泽安添点堵的……
苏云荷仰天长叹:“国公爷!你府中怎么这么多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