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规盲人护理》我高斯无处不在

11、011

　　雨下得很大，这一段不算远的路，足足开了一小时才到家。

　　司机将车停入车库，看到仍然熟睡的张肆玉，向李隽询问道：“李先生，这位小姐……”

　　“我来就好。”

　　司机有些诧异：“您的眼睛……”

　　李隽对他笑了笑：“没关系，我到家了。”

　　张肆玉睡得及时，醒得也及时。

　　在李隽与司机对话的时候，她就醒了。

　　她原本想睁开眼自己下车，但听到说话声以后，她意识到李隽竟然想主动抱起她，这简直是一个绝佳的测试机会，她既可以测试李隽的力量，又可以测试他抱着一个人时的行动能力。

　　事实证明，当身体腾空的那一刻，张肆玉知道她之前对李隽的判断没有错。

　　潘小冰身材瘦小，体重不过八十斤，以李隽这个力量，要制服她完全不是问题。

　　至于行动……

　　张肆玉被李隽轻轻放在床上，等到他关门的那一刻，睁开了双眼。

　　尽管知道监控已经洗清了李隽绑架潘小冰的部分嫌疑，她还是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不怪她多想，李隽可疑的都是让人难以忽视的点。

　　对了，箱子他拿回来了。

　　张肆玉起身下床，光着脚，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尽可能处理掉自己身上的任何活人的气味，蹑手蹑脚地摸出房间。

　　屋子里很黑，她打开了手电筒，开灯会留下痕迹，还可能被外界注意到，保险起见，她没有开灯。

　　没有费多少时间，她刚下一层楼，就听见了李隽走路的声音。

　　张肆玉看着李隽的身影在她眼前出现，听着窗外隐隐约约传来的雨声，转了转眼睛，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玩个游戏怎么样？

　　她轻轻背起双手，脚尖点地，一步一步的，缓缓走在李隽身后。

　　她无声地随着李隽下楼的动作下楼，随着他行走去拿玻璃杯的动作行走，随着他转身试探前方障碍的动作转身，她如幽灵般轻盈地跟在他身后，也同幽灵一样，只有能看见她的人才会感觉到她好像有些可怕。

　　李隽拿着水杯，停留在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面前，张肆玉摇曳在他身旁，看着他摸索着握上门把手，推开这扇门。

　　在来之前——张肆玉就了解过警方搜查李隽房屋的记录，也亲身再检查过一遍，二楼这间屋子里有什么她一清二楚，答案很简单，这里几乎什么也没有，只是间空旷的屋子。

　　虽然几乎什么也没有，但张肆玉能从墙面设计隐约猜到，这里可能是李隽平日拿来练琴的地方。

　　李隽抬起手，喝了一口水，然后垂着手，将激光盲杖随意拿在手上，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将水杯放在地上，转身原路返回门口。

　　张肆玉侧身避开李隽盲杖的激光，转过头，看向房间中央的手提密码箱。

　　她本能走上前，蹲在手提箱旁，抬手覆上开关的地方。

　　出人意料的是，箱子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因为密码紧闭，她轻轻一抬，箱子咔的一声，打开了。

　　张肆玉首先感觉到的不是惊喜，而是困惑，但她没多少犹豫，直接将箱子完全摊开，打着手机照亮里面的东西。

　　首先映入眼帘的东西，张肆玉有些意外，那是一个相框，里面的人她在资料里见过，李隽的生母。

　　照片？说起来，李隽家里的确有一点很可疑，整栋房子里没有一张照片，这还是她见过的第一张，还不是他本人的。

　　她放下相框，看到下面的文件，几乎是瞬间完成的动作，将它拿了起来，然后站起身想带走再细看，一转头，李隽赫然站在她身后！

　　张肆玉被生理反应一激，差点叫出声，硬生生止住了。

　　“小玉。”
　　闪电的光照亮了李隽的脸一瞬，他的声音很平静：“你醒了。”

　　张肆玉看着照在她腰间的绿色激光，抬起眼，看向面无表情的李隽。

　　据她所知，李隽在室内用的这根激光盲杖可没有智能系统，李隽如果是个真瞎子，就不可能知道他面前的是个人，而且还是她。

　　就这两天的情况来看，张肆玉倾向于李隽的眼盲并非作假，一来医院诊疗记录暂时没查出什么问题，二来如果视障是伪装，他应该表现得更像个普通人而非现在这样疑点重重，所以，李隽现在大概率可能是在……诈她。

　　张肆玉第一反应是没有动，一旦她动了，盲杖会感知到，那样李隽就能确定有个人在这里。

　　她不动，不代表李隽就会放过她，只见李隽调整了一下盲杖的角度，缓缓朝着她走近。

　　他们隔得本就不远，不过几步距离，李隽几乎已经贴近了她面前。

　　感知到障碍物与自己的距离，李隽停下脚步，收起盲杖，伸出一只手，朝着张肆玉摸索而去。

　　雷声骤响，张肆玉屏住呼吸，眼见李隽的手近在咫尺，她心一横，直接握住了李隽的手。

　　“是我，我醒来后听到你的声音，怕你晚上出什么事，所以下来找你。”
　　张肆玉开口道。

　　这是个阳谋，她退无可退。

　　果然，李隽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沉静的神情中多了一丝了然。

　　“黑夜与白天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区别，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有问题我会主动叫你。”李隽道。

　　张肆玉看了一眼他手中提着的另一个箱子，从李隽出现在她身后还拿着这个箱子开始，她就意识到放在这里的箱子并不是李隽今天取走的那个，他手上这个才是。

　　张肆玉放下手，低头道：“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明天李隽还要见什么人，她不能引起他的疑心，特别是今晚。

　　张肆玉准备赶紧先撤。

　　“等等。”
　　李隽叫住她。

　　张肆玉抬起头看他，只见李隽抬手抚上她的脸，微微弯下腰，在她耳边问道：

　　“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什么东西？”

　　雷声紧随闪电，又轰隆一声击碎了室内诡异的安静。

　　张肆玉心想，看到了，两只眼睛都看到了，还准备偷回去挑灯夜读。

　　但表面上，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故意道：“什么东西，鬼吗？不会有脏东西吧？”

　　李隽沉默了片刻，轻笑一声，收回手：“没有看到就赶快回去睡觉吧，明早我的温水，千万别忘了。”

　　张肆玉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她忍住了，没到来硬的那一步。

　　张肆玉往后退了一步，打算往门口走，与李隽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突然抬起手，闪光灯朝着李隽眼前猛地一晃！

　　李隽双眼如沉静的湖面一样，波澜不惊地面对着她，眨也不眨。

　　他感觉到她停下的脚步，询问道：“怎么了？”

　　张肆玉又拿着手机在他眼前狠狠晃了晃，李隽都没什么反应，验证了她的想法。

　　李隽，绝对是真瞎。

　　“没什么。”
　　张肆玉道：“那我先上去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止住脚步，转头看向李隽。

　　“还有什么事吗？”
　　李隽似乎料到她不会这么轻易离开，毫不意外地开口问道。

　　张肆玉试探道：“我能多开几个灯吗？你家窗帘拉上是挺黑的。”

　　李隽很诧异：“你怕鬼？”

　　“我当然不怕鬼了，我……”
　　我可是在黑夜里手刃过凶犯的警察，也是在黑夜里击杀过毒贩的探员，我的双手沾满鲜血，中河的鬼看了我都该害怕。

　　张肆玉仰起头：“不怕鬼也可以怕别的东西。”

　　李隽：“比如？”

　　张肆玉缩缩肩膀：“比如从其他国家飘过来的魂。”

　　李隽忍俊不禁：“那跟鬼有什么区别，怕鬼还要分外国的和本国的？”

　　“不是鬼。”张肆玉看着窗外的雨，摇头道：“你才不会懂。”

　　不是她非要装，这事很难解释清楚，她也不可能跟李隽聊，要不是今晚雨下得这么大，房间又暗又多，也不会突然唤醒她的记忆。

　　李隽思考了片刻，最后直接放下箱子，对张肆玉道：“还是我陪你一起上去吧。”

　　啊？别啊。
　　张肆玉原本只是想知会李隽一声她要开灯，等会再悄悄看看李隽接下来的行动，但她没想到李隽会是这个反应。

　　他难道……真觉得她会怕鬼？

　　张肆玉一直以为她已经把小白花的人设演砸了，没想到李隽还是认的，这让她突然又有了一丝当卧底的自信。

　　但自信归自信，她还是更在乎箱子：“我没事，你做你的就好，我马上就走。”

　　李隽对她温声道：“我本来也就是过来放个东西，该做的事，要等到明……”

　　他正说着，手上的表突然震动了一下，将跨过新一天的节点播报给他。

　　李隽按住手腕：“今晚。”

　　“再者，你不用连开灯都告诉我，”
　　李隽打开盲杖，朝着门口走来：“虽然我家的确有个防止外人非法入侵的报警系统，但你有支配这栋房屋的权限，你为我做事，不用这样瞻前顾后。”

　　报警系统的事资料里有提到过，要不是这玩意，霍隆可能也不会想出让下属伪装成护工这一招。

　　现在看来，做个护工，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所有权限，也难怪霍隆不想硬来，要是派来的不是她，恐怕进展还要更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