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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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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白玉真,在凉亭里望了一会儿深邃的夜空,那些亿万光年之外的星芒不再遥远,它们仿佛就在我触手可及之处,夜空依然美丽,但不再像以前那样空旷和寂寥。我应该去思念一个才见过没多久的人吗?想着摇了摇头,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迄今为止,我只见过他两面,然而每次见到他,我内心都感到充实和安宁。
他不会误会我,他信任我,他告诉我,我没有错。
这些想法萦绕心头,我已然来到战神殿门外,如今也只能学着电视剧里的道歉方式,乞求战神原谅我了,只希望电视剧不要骗孩子,我整了整衣裙,跪在他门外,趁着没人留意,鸡贼地在膝盖那里多垫了一些布料,然而,这点小伎俩只是杯水车薪。
起初几乎没什么感觉,超过一刻钟就开始想“我罪过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一个时辰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压根没看到?”,两个时辰“绝交吧!”。
就在我准备换个坐姿,揉一揉膝盖的时候,聘婷的仙子走到殿门口。
四目相对,她看了看我,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作为一名敬业的演员,我赶紧恢复标准的跪姿,端正姿态,蓄势以待,可等了半天都没人出来。
我:???
仙子没帮我禀告战神外面跪着一个人吗?
望穿秋水地等在门外,整整一夜过去,仙子都没有出来……原来……原来他们是这种关系?!
在恍然大悟之后,我诧异的不是他们的关系,而是……我竟然没一上来就觉得他们有一腿??
难道我对银练的人品还残留什么幻想吗?
他可是能坦然对自己徒弟下手的人!
以他的不拘一格,我应该诧异的是为什么只进去了一位仙子,另一位怎么没跟着一起进去!多人有氧运动更加有益身心健康!
战神刚刚承受了天雷,又被自己的徒弟气得够呛,正是需要温柔抚慰的时候,这位仙子恐怕暂时要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我可要对她更客气一点!
日光照在身上,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头顶传来轻柔的嗓音,仙子对我说:“云筱仙子,神尊请你入内。”
也许追随战神的时间够久,她的身上也有着同款的沉稳,宠辱不惊……我之前竟然没注意过她!?太不应该了!不动声色地将紫宸宫中的大小事务收入眼底,尽在掌握,却低调行事,时常被人忽略,这样的人往往才是隐藏大佬。
女人悠然抬起手,纤纤玉指将扫到耳廓上的发梢轻轻掠去了耳后,那种松弛的性感,来自于从内而外溢出的自信,让人的视线随着她指尖的轨迹,绕在她优美的侧颈,流连不去。
“多谢仙子替我美言!云筱日后定当报还!”
帮没帮的不重要,我的意思是她有这个份量。
“呵呵。”仙子掩袖笑了一声,知我懂事,特地提点说:“莫要再惹神尊生气了,快去吧。”
“再”之一字别有意味,也就是说银练现在已经消气了,见我只是要看看我的态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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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有股暧昧缱绻的香味,令人心生遐想。
“师傅……”我再次跪下,“我已经劝服玉真仙君留在天宫了,他说他今日便会去洗仙池。”
然后又到了经典的认错环节,“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身带‘千蛛情丝’害了夷林师兄,还有……陶染,原本像玉真仙君这样的剑修是应该入师傅你的门下的,你是怕他们之间再起冲突,才忍痛割爱,让玉真仙君入了文渊帝君的门下,但师傅眼光独到,玉真仙君乃火石金玉,在哪里都能为天宫发光发热的!”
战神显然是刚起身,头发松散地用丝带随意绑了绑,衣衫还有些凌乱,外袍搭在身后的扶椅上,无力地垂下,宛如他自身的疲惫与困乏。
在他的身躯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整个人散发着慵懒而病态的美感,脆弱得仿佛轻轻一碰,便会支离破碎。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娉婷的仙子昨夜进了他的寝殿,我现在绝对会被他这副病美人的样子骗住。
“本尊还以为你昨日要与他私奔。”他语气淡淡地说道。
领导轻描淡写,我却不能不识好歹,我如同蒙受天大的冤屈,叩首道:“师傅明鉴!绝无此事!我……我送他出去是与他讲道理!”
讲胳膊拗不过大腿这个道理。
“万事开头难,这是师傅第一次尝试逆天升仙,众仙家都擦亮了眼睛,坐等结果,如若升仙之人当中还有不识抬举,愤而出走的人,那便是打了师傅的脸,无疑让众仙家看了笑话,下次再做便会难上加难,阻力重重,所以此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我们要证明这个方法可行,所……所以我才想着一定要劝玉真仙君留下……”
“是吗?都是为了本尊着想吗?”
“天地可鉴!”
天地那么忙,才没空帮你鉴这鉴那的。
“跪了一夜就想了这些吗?”
原来你知道我在外面啊!
“……我……我还知道师傅是为了教导我,警醒我!虽然我只是微末小仙,却时常在师傅跟前行走,我的话语和行为无意识中就会影响到师傅,我不该因自己地位低,就看轻自己手中的权力,俗话说宰相家人七品官,虽我今日确实没有与白玉真串通,但难保他日我不会真的动歪心思,那便铸成大错了……”
“且升仙事关重大,连凡间帝王都无法感动天地,修得正果,我却因为师傅的看重,置喙升仙一事,间接决定一人、乃至天下苍生的命运,可我对此却毫无认知,仿佛与己无关,实则是目光短浅,逃避责任……”
见他还是不说话。
“日后我一定更加谨言慎行,摆正自己的位置,谨记我是九天战神的徒弟,不是普通小仙,我的一言一行,都可能对天下苍生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
感觉我已经快从天宫“装大尾巴狼MBA”毕业了,把自己说这么重要,我都没有一丁点脸红。
其实想想也有道理,如果真像战神说的那样,我能左右“升仙”,那我的确是手握重权,手眼通天!
如果我跑去跟凡间的帝王说“想成仙吗?我手里有名额”,那我想要什么皇帝老儿都会双手奉上吧,搞不好王位都能让给我,皇帝哪有神仙香……
“起来吧,坐到我身边来。”
“师傅……你不生我气了?”
佯装惶恐而惊喜地抬起头。
本来这件事就算没有我推他,他也是势在必行,无非时间早晚的问题,现在木已成舟,他再怎么生气,白玉真都已经升仙。
而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如果这次的升仙没能成为一个很好的范例,那战神不但白忙活一场,还将威信扫地,那边文渊帝君虎视眈眈,想要再办一次,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如何稳住白玉真,让他别在这个时间档口闹脾气,才是战神的当务之急。
现在白玉真心意回转,答应不走了,危机解除,再加上我认错态度又好,战神大概率会原谅我,毕竟他还需要用我继续帮他稳住白玉真呢。
起身的时候膝盖一软,差点跌倒,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落在战神眼里又是我在做戏装可怜,我蹭到他身边的软塌坐下,“记忆……师傅是否可以还我?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练,以及师傅的教导,我想了许多,心智也坚韧了一些,感觉自己可以承受住那些过去……”
“现在还不行。”
“为何?”
“时机未到。”
“…………”
不免让人怀疑白玉真说的话,也许我的记忆真的是被夺走的,而不是战神说的我求着他取出。
但纵使没有那部分记忆,似乎也没有什么影响,当白玉真出现的时候,我依然会被他吸引。
他看着我,冷不丁问我说:“你现在可还心仪灵瑜?”
之前我从来没有找他要回过记忆,而白玉真一来,我就敢向他提要求,他知道我此刻是为了白玉真才涌现出这个念头,而我当初为了保护自己,曾告诉过他,我不但喜欢阮灵瑜,我们还两情相悦。
我只得似是而非地答道:“我当然想尽快救回阮师兄。”
听我改了口,他因早有预料,也并未生气,语气平缓地说:“你只是看着乖巧而已,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如果我把你嫁给白玉真,你可高兴?”
“我……与玉真仙君才见过两面……”我谨慎地回答。
“玉真仙君,叫得如此见外,怎么他没有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吗?如果不是你帮了他,他此刻已经魂飞魄散了,这样的恩情他打算怎么报还呢?”
“……是报还师傅的恩情,是师傅为他挡下天雷,原本他是没资格升仙的,不止他要报答师傅,我更是受师傅恩惠,如果不是师傅,我现在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何止是区区的魂飞魄散……”
他不以为意地轻笑一声,点到为止,不再揪住不放,说:“‘千蛛情丝’的事你已然知晓,我之所以能将此事告知白玉真,是因为我已经找出了一个暂缓之法……”
他应该是真的不生我气了,称呼已经从“本尊”降格成了“我”,我不禁偷偷松了口气。
见一根结着三只金玲的细丝红绳幻化在他手中,“此乃‘醒魂铃’……”边说边摇了一摇,金铃发出空灵清脆的响声,我立刻觉得整个人精神一震,他说:“我在里面注入我的神力,并将大梵之音封入其中。”
“每个人的身上都背负着无数根因果线,象征我们与他人之间的错综复杂的联系和影响,正常情况下它们是不可被碰触的,自有天道护佑……”
“但‘千蛛情丝’生性狡猾,它们可以把自己伪装成因果线的同类,就像无数根如发丝般纤细的触手,它们会向外延伸,去碰触、迷惑、继而勾连其他人的因果线,与它们缠绕在一起,使其扭曲……”
“而‘醒魂铃’的铃音可以震醒他人的精魂,让这些人保持警醒。在听到铃音之后,他们能够及时识别出‘千蛛情丝’的真面目,关闭互通,避免与它们进一步的纠缠……”
他说:“不过这是暂缓之法,想要彻底消除祸根,还是需要将‘千蛛情丝’从你体内取出,或者……”
“杀了我……”我替他把话补完。
“师傅你不是说过,如果杀了我就能一劳永逸,你绝不会心慈手软吗,那为何……还要在文渊帝君那里保下我?是因为师傅不想滥杀无辜吗?”
“不必试探本尊心意,不杀你,自然有不杀你的道理,如果真有那一天,本尊自不会心慈手软。”他敲打完我的小心思,才说:“是谁告诉你文渊要杀你?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吧,如果他要杀你,恐怕我也是保不住你的,让他改变主意的不是我,而是天道。”
“天道?”
“在天轮的预示之中,你的确是扰乱天宫的因素,但你同样也预示了华商的衰败,你将是他衰败的起点。”
“………”
“也许文渊是想赌赌看,看哪个先应验。”
说完了这些,他的眼睛在我身上寻觅了一下,突然低下身子,轻轻捏住我左脚的脚踝,随意地将它扯了过去,我及时用手在屁股后面撑住,才没被他周过去,不禁发出短促的叫声:“师傅……”那只脚已然搭在他腿上,尴尬异常,颇有些无的放矢,想要收回却又被拽过去,迫使我不得不绷紧全身的劲度。他察觉后说:“压上来就好。”我才缓缓地把腿的重量放下去。
气氛变得有些奇怪,像我在享受他的某种服务,可他却毫无感应,低垂眼眸,专注地缠绕线绳,动作细腻,犹如解开禁忌的绳索,我屏敛着呼吸,将注意力放在扶椅上那件外袍上,当这股若有似无的暧昧不存在。
直到他将“醒魂铃”系在了我的脚腕上,我才松了口气,他说:“不要摘下来,你走去哪里,别人都能立刻知道你来了。”
似乎是在解释为什么不将金铃系在我手腕上。
“如果你真的不想害人,就需约束自身,这……就是你的决心。”说着拨弄了一下金铃,它们乖顺地颤动,发出悦耳的声响。他抬起头,我望向他的眼睛,懵懂地点点头。
“如此,你可以离开紫宸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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