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古早脑洞》水深火热R

2、我的舍友不是人

　　男生宿舍B栋楼下

　　大一新生入学，宿舍大厅快要被堵得水泄不通，江淮从兜里掏出纸擦了擦汗，越过人群精准无误地把纸投进了垃圾桶。

　　大厅里高高地摞着一大堆床垫，军训的衣服鞋子还有皮带之类的摆在几张拼起来的课桌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

　　“报名字，寝室号拿钥匙哈”宿管阿姨在值班室门口招呼着，一股子地方口音，江淮勉强听清了钥匙两个字。

　　“阿姨，拿一下405的钥匙”

　　刚才还高声招呼的阿姨愣了一瞬，和旁边的宿管阿姨对视了一眼，扭过头来看着他，道：“405？”

　　围在一旁等着的家长和新生也跟着把视线落到江淮身上，他顿时有点局促，单手翻出手机上的短信给宿管阿姨瞧了瞧。

　　“还真是405”阿姨把手上的一大串钥匙搁到桌子上，进了值班室摸出一把钥匙给了江淮，江淮从她手里接过有些锈蚀的钥匙，便转身走了。

　　“这学校真是想钱想疯了……”

　　“阿姨，麻烦拿一下207的钥匙”

　　“哦哦，好嘞”

　　四楼，几乎每间寝室都开着门，家长和学生进进出出，走道里堆积着纸箱，编织袋还有各种垃圾，401.402.403.404……406？

　　江淮在404和406之间来回确认了两下，的确没有405，他拉着行李箱继续往前找，直到走到尽头，最后一间关着门的寝室，门牌号上烫金的皮已经脱落，露出里面腐蚀的铁锈，405没错了。

　　看来他的另一个室友还没来，江淮开学前收到大学通知自己的寝室是双人间时长长的舒了口气，大学不用处理六个人之间的寝室关系对他这种中度社恐人士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江淮打开门，铁门发出的支呀声听起来似乎很多年没有人进出过这里。双人间的寝室不是很大，不过也够用，一张上下铺双人床，对面摆放着一个书桌，旁边是一个三层衣柜。

　　江淮看了看床位，床边贴着一个崭新的小纸条，

　　白瑜：201905140349。

　　江淮的床位在下铺，学号48，他睡姿不是很好，他妈叮嘱他最好是和室友商量一下让他睡下铺，江淮不禁庆幸，这下可以省了多余的社交了。

　　江淮把行李箱放到床边靠好，出去看了看阳台，台面上还算干净，双人间只配备有一个洗手池，一个干湿分离的卫生间。

　　洗手池的瓷皮有些脱落，不过影响不大，江淮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扑了扑脸，阳台风大，水分一蒸发就不那么燥热了。

　　往左可以看见学校的西区操场。今天刚开学，现在又是中午，操场上人不是很多，篮球场里倒是有不少人已经开始运动了。

　　他发现和阳台交接的窗台上还摆着有一株小仙人球，应该是上一届搬走时留下的，两个多月了居然还活着，江淮拉开行李箱拿出漱口的杯子给它浇了点水。

　　等身上的汗水干得差不多，衣服不再贴在身上了江淮才又走回寝室准备收拾打扫，他拿出卫生间的拖把拖地，又擦了擦桌子和床，墙上贴了白灰色的英文字母墙纸，他倒是不用再准备了。

　　收拾好东西江淮倒在床上想着先休息一会再去吃饭，他妈的电话正好掐着点打了过来

　　“到了……嗯嗯”

　　“室友还没到呢……放心吧”

　　“嗯，好……你自己注意身体，还有少和爸吵架……好，拜拜”

　　江淮挂了电话，这才发现班群里有全体消息。

　　2019级网络空间安全3班-

　　王梓轩：哪位大佬知道明天什么时候军训啊？

　　giegie：工科专业果然没有女孩子，开学第一天……我后悔了。

　　何音婷201905140302：@王梓轩，我也想问，听说好像是八点？

　　demkn：这么热的天气，隔壁河大都延迟军训了，QAQ

　　……

　　李明老师：明天早上8：00准时在西区操场开始军训，大家今天收拾好寝室，准备好军训物资，今晚早点休息@全体成员。

　　何音亭201905140302：收到

　　王梓轩：收到

　　……

　　李明老师：麻烦同学们把群名称改成学号加姓名@全体成员

　　江淮改了群昵称，往上翻了翻群里99+的消息，他不太能理解一群不认识的人怎么有这么多话题。

　　江淮的室友一直没到，晚上他洗了个澡躺在了下铺的凉席上，双人间的寝室没有配空调，应该说整栋宿舍楼似乎都没有配，下午经过走廊的时候看了看别的寝室，六个人共用一个风扇，想想都热的不行。

　　江淮把手悬到床框外，感受风扇带来的凉爽，翻了十来分钟总算睡着了。

　　半夜

　　朦朦胧胧听见有人敲门

　　“咚”

　　“咚”

　　歇两秒敲一下，十分有规律。

　　寝室闸了电，温度也没降下去，江淮脸上身上全是汗，体恤都沾在了席上。

　　连续不断的敲门声把他吵醒了，

　　“谁啊”

　　江淮眯着眼问了一句，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显得寝室格外清晰。

　　江淮这才反应过自己现在是在大学寝室，他从床上坐起来，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敲门声停住了。

　　幻听了？正打算倒下再睡，

　　“咚”这一次格外清晰。

　　彻底让他清醒了，江淮看向门口，在黑暗中，轮廓模糊的门板传来一声声清晰而连续的敲击声。

　　江淮摁亮手机，“4：30”

　　这个点，怎么会有人来，难道是他室友？

　　寝室闸了电，灯也开不了，江淮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着门口，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他并不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大脑皮层随着靠近门板越来越紧绷。

　　敲门声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江淮缓缓靠近猫眼，等视线聚焦之后-空荡漆黑的走廊只映出对面寝室的大门，什么也没有。

　　江淮突然感觉脊背发凉，敲门声在他眼前炸起，这一次就像弹在他的耳膜上。

　　猛地推开门，年久失修的铁门在幽静的走廊里发出突兀的声响，眼前空无一人，连个活物也没有。

　　江淮已经暗暗地出了一层汗，这次不是热的，是吓的。

　　什么也没有，虚惊一场。

　　江淮退回寝室，门拉上的瞬间，卡住了，他低下头，一只脚勾在门缝处，江淮看着那只脚，视线慢慢往上移，黑裤子，白衬衫……

　　江淮僵硬地抬起头，面前的人脖子以上……什么也没有！

　　早晨七点多的太阳斜斜地照进来，在室内拉出一条长长的人影。

　　江淮盘腿坐起来，原来是梦。

　　风扇呼呼地在头顶转着，他把头探出去吹，一片阴影挡住了窗外刺眼的光线。

　　江淮抬眼，黑色裤子上的褶皱清晰可见，白衬衫的边角被风扇吹得微微浮动……

　　草啊，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转身，躺倒，扯被子，蒙头

　　一气呵成。

　　快睡快睡，还没醒呢我。江淮裹在被子里哆哆嗦嗦，突然一只手扯了扯他身上的空调被，

　　江淮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你不去军训吗？”

　　会说话？……有头？

　　江淮捏着被子露出眼睛睁开一条缝瞟了一眼，床边立着一个人，拉着的行李箱平添了几分人气。

　　“白瑜……对吧？”

　　“嗯，你好”

　　江淮坐起身，长出了一口气。

　　“你什么时候到的？”

　　“六点半，看你还在睡就等了一会”

　　白瑜半蹲在地上把行李箱里面的东西往外拿，江淮坐在旁边，本着助人为乐的心思，挠了挠头道：“我帮你铺床吧”

　　对方没有拒绝，江淮把他的东西放到自己床上，然后爬到了上铺，从白瑜手里接过床单被套的时候，江淮发现他的新室友长得还挺帅的。

　　江淮其实也不太会铺床，不过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顺畅很多，江淮的被单是他妈硬塞到行李箱里面的，说什么学校的质量又差又贵。

　　江淮拿着他妈口中又差又贵的床单，事实证明他妈没说错，这被单上面的编号还是2015，是哪一届学生用过的翻新了也不一定，不过江淮不好当着白瑜的面说。

　　一切收拾完毕，江淮已经穿好军训服准备下楼集合了，白瑜还坐在板凳上慢悠悠地喝水

　　“七点五十了，你还不换衣服？”

　　“哦，我不军训”

　　白瑜冲他无奈的笑了笑“身体不好”

　　江淮这才发现对方看起来是挺瘦的，脸色也不是健康红润的那一挂。

　　“好吧，那我先走了”江淮独来独往惯了，也不是一个关心人的料。

　　新室友看起来话也不多的样子，估计不太好相处，看来他妈让他和室友相亲相爱的计划是要泡汤了。

　　大学军训日常内容基本就是站军姿，男生们顶着大太阳，羡慕地看着一旁树荫下休息的女生们，

　　“看什么看！目视前方！”教官抬起手敲了敲前排几个男生的帽檐，江淮这个方阵的教官长得短小精悍，还很严格。

　　军训的胶鞋穿了比不穿还磨脚，江淮站在最后一排，趁教官不注意动一动松松劲。

　　汗水顺着背往下流，旁边那个方阵的女生已经第二次休息了，教官看样子也是不想再待在太阳下暴晒。

　　“休息休息，喝水的喝水，上厕所的上厕所哈”

　　江淮一屁股撂地上，塑胶跑道也是烫的，他挪了挪，坐到了草地上。左边的女生已经围起了一个圈，正在玩什么击鼓传花，输了的就表演。

　　江淮觉得没什么意思，离女生最近的那一列男生倒是又吹口哨又鼓掌，引得对面的女生不知道是热的脸红还是臊的。

　　江淮背对着太阳，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宿舍楼，江淮伸出手一层一层地数，四楼尽头有个人，站在那望着这边，应该是白瑜，隔得挺远，但江淮觉得自己似乎和对方对视了。

　　他伸出手给对方打招呼，不过操场上乌压压的一片军训服，不用想也知道对方肯定看不见，江淮收回手，不免觉得自己有些蠢。

　　余光瞟见远处四楼阳台的人也对着他挥了挥衣袖，这是……看见了？

　　江淮忙把头撇开，看见了好像更尴尬……

　　一上午的军训，江淮不时便看见白瑜站在阳台往这边望，这人有这么无聊吗？

　　打开寝室门的时候，白瑜正没精打采地扑在书桌上，手里压着一本书，江淮收衣服洗澡，路过的时候俯下身瞟了一眼。

　　……

　　霸总文学？

　　江淮觉得还是不应该嘲笑新室友的兴趣爱好，于是憋着笑赶忙进了卫生间。

　　他当然不知道书的封面写着“室友攻略守则”六个大字，烫金加粗的黑体字。

　　江淮短促地冲了个澡，头发已经有些长了，开学前没来得及剪，正打算吹头发，才发现洗澡这么一会功夫，白瑜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江淮把吹风机放回原位，用毛巾擦了一会头，白瑜趴在书上，露出半边脸和眼睛。

　　他放下毛巾给风扇调了个转动模式，就着半干的头发睡午觉去了。

　　2.30的闹铃响的时候，头发已经完全干了，意外的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一点也不热，出门的时候都觉得身上还带着丝丝凉气。

　　一下午的军训依然遭罪，汗水顺着头发丝沾湿了衣领，回寝室后发现衣领都结了一层盐。

　　江淮把衣服扔在桶里，光着膀子进去洗澡，门口传来白瑜放水的声音，等他洗完澡打开门，他的衣服已经被洗好挂起来了。

　　江淮提着还手里换下来的裤子，站在卫生间门口望着头顶正在滴水的军训服。

　　白瑜的衬衫袖子折到手腕处扣了起来，还沾着水。

　　他伸手就要拿过江淮手里的裤子

　　“你干嘛”

　　江淮扯过来，白瑜的手悬在了半空。

　　“给你洗衣服啊”

　　“不是，我自己洗就好了”

　　白瑜今天看书上说：要和对方睡觉就需要付出一定的回报。

　　对方不接受自己的回报怎么办，书上没说，在线等挺急的。

　　白瑜收回手，没再说什么，进了屋内。

　　江淮挂好衣服进门的时候，白瑜拿着一个本子靠在一边，问他“你热吗？”

　　江淮感受了一下，“有点”

　　“我给你扇风吧”说着便要凑过来。

　　江淮抬手制止了他，指了指头上呼啦啦转着的风扇。

　　白瑜顺着看过去，走到门口啪地把风扇关了，执意要用一个死厚的笔记本给他扇风。

　　“你没事吧？”江淮不好意思直说对方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毕竟才认识一天。

　　“没事，感觉怎么样，凉快吗？”

　　“还，还行”其实那么厚一本子真没几两风，江淮又不好驳了室友的好意。

　　白瑜听了他的回答似乎挺满意，扇风的频率高了起来，江淮满头雾水，第一次遇见这么热情的室友，想聊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聊起，最后憋出来一句“你多大？”

　　啊……毫无意义的问题。

　　“应该是，18吧”

　　什么叫应该？江淮侧过头仔细看了看，白瑜的五官精致，面无表情看起来还有几分高冷，如果忽略现在正在给他打扇，那的确不像脑子有问题的人。

　　江淮僵硬地坐在床上划开手机，白瑜待在一边，直勾勾的看着他，江淮实在是受不了了，他起身抽走了对方手里的本子，

　　“我不热了，睡觉吧”

　　江淮躺在床上，大红印花被子被扔到一边，热的不行。听着上铺传来的均匀呼吸声，本想着等对方睡着开风扇的，听着听着也沉入了梦乡。

　　江淮觉得自己的床有魔力，不论睡前多么燥热，清早起床军训时不仅身上没有汗，甚至头发丝儿都是清爽凉快的。去食堂吃完早饭，深吸了一口路上的清新空气，心情愉悦。

　　不过这份愉悦并没有持续到一分钟，江淮站在方阵的角落，鼻尖萦绕的味道混合着汗臭，腋臭，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馊味，他撇过头，七八点钟的太阳斜斜地照耀着宿舍楼，四楼角落流光溢彩的阳台上没有白瑜的身影。

　　早上他起床的时候对方还在睡，这个点了应该去吃早饭了吧，

　　“不要东张西望！目视前方，挺胸收腹！”教官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江淮耳边炸开，吓得他一个激灵立马偏过头站好。

　　不远处一颗榕树下，白瑜坐在树荫处看书，不时抬头瞟一眼站得笔直的江淮。

　　“好帅啊”

　　“你快看快看，那边”

　　“哪儿？哦哦哦看见了我去”

　　旁边的女生方阵已经坐在草坪上玩游戏了，江淮离他们最近，一群人盯着他这个方向窃窃私语，江淮站得更紧绷笔直了。

　　“好了好了，休息”

　　他们方阵的男生都累得没骨头似的倒在草坪上，江淮注意着形象坐下，姿势十分潇洒，毫不拖泥带水。

　　“你去要”

　　“啊我不敢，可是真的好帅救命”

　　“怂包，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了，这么帅必拿下”

　　旁边方阵的女生兴奋地站起身，冲他这个方向过来，江淮已经在准备尴尬了，想象到周围的人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就一阵紧张。

　　“啊啊啊他过来了”

　　“卧槽啊，离得近看更好看了呜呜呜呜呜我死了”

　　两个女生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站在江淮身侧不远处，江淮正在想什么过来了，我没动啊？突然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一瓶冰水递到了自己面前，瓶身冒着寒气，聚了一层小小的水滴，应该才从冰柜里拿出来不久，一两滴顺着眼前的那只手滴落，江淮扭过头，白瑜在他身侧微微弯腰，脸上挂着笑意。

　　江淮接过水，心下了然，同时松了一口气

　　“谢谢啊，你怎么来了”

　　“一个人太无聊，来看你军训”

　　白瑜绕过去盘腿坐在他右边，旁边的女生正在互相撺掇着要联系方式的问题，江淮偏过头看着他“晒太阳没问题？”

　　“晒一会有益身心健康”

　　旁边的女生终于鼓起勇气，被朋友推到了白瑜面前，支支吾吾地满脸通红，“你好，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女生主动掏出手机，点开二维码伸到白瑜面前。

　　白瑜似乎愣住了

　　“啊？不好意思我没有手机”

　　他摸了摸身上，抱歉的看了看面前的女孩子，女孩子长得挺好看的，估计平时是被男生追捧的类型，这一下脸上挂不住，耳朵都涨红了，转过身拉着朋友走了。

　　旁边方阵里的男生也看见这一幕，略酸地看着这边

　　“没有手机，笑死，这也行”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我长得不比小白脸帅？”

　　江淮听见小白脸这个词，仔细看了看白瑜，本来肤色就偏白，在阳光的照耀下简直是在发光，关键是还姓白，嗯，的确挺小白脸的。

　　白瑜注意到他打量的目光转过头，一脸茫然的样子，江淮实在是没憋住一口水喷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淮笑得前仰后合，这家伙看起来又帅又高冷怎么这么憨啊。

　　“你笑什么，喝水呢别呛着”

　　白瑜不说还好，说了江淮一口水吸进气管就开始猛咳，

　　“咳……咳咳咳”

　　江淮脸呛得通红，眼泪都咳出来了

　　白瑜伸出手在一边轻轻地给他捋背，江淮觉得寒意穿过军训服的外套透了进来，淡去了周遭的炎热。

　　“你要不去买个手机？”江淮终于平复了呼吸，对白瑜说。也许是第六感，总之他一眼就知道对方是真的没有手机，而不是什么拙劣的拒绝借口。

　　“我平时用不着”

　　“21世纪还有人能不用手机？”

　　他点开□□班群给白瑜看，正好辅导员发了条通知，江淮道“现在通知消息都在群里发，你不加群什么也不知道”

　　白瑜单手撑着地，抬头看他，表情很理所当然地道“有你给我说啊”

　　“啊？”

　　看不出来白瑜还是个自来熟，江淮被他赤裸裸的目光盯得不知所措，支起身子往旁边挪了一寸“我要是没在你身边的话，那你不就寸步难行了”

　　是这么个理儿没错，但说起来怎么这么怪呢？

　　“我每天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