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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夜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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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舅舅教的法子果然有用,萧厉山今日找上了萧霁。”
皇帝一下子来了精神,略带探究又满含期望地问:“如何?”
“臣的人一直跟着萧厉山的人,虽然最后不慎跟丢,但据臣推测,萧厉山盘踞之处大概在清波郡方向。”明绮一番话半真半假。
“清波郡……那里是前朝皇宫旧址所在,离都城不算远。”皇帝若有所思:“但清波郡附近地势复杂,又是诸多城池的交汇之处,鱼龙混杂,要搜也不好搜,难怪萧厉山那老贼会选在那里。”
“臣可带人去清波郡为舅舅查探究竟。”明绮拱手低头。
“若萧厉山真在那里,你前往清波师出无名,怕是会打草惊蛇。”皇帝沉思。
“此事你不必着急,等朕想个由头。”
明绮没说话,她恨不得现在就去清波镇,要知道萧厉山已经发现了前朝秘宝,估计不日就会动身去寻找,现在两人比的就是时间。
但前朝秘宝的事情明绮另有思量,不能让皇帝知道。
皇帝那边正在翻奏折给明绮找去清波镇的由头。
然而皇帝久不理政事,看奏折的时候缓慢又生疏。
明绮忍无可忍,装作不经意地说:“舅舅,我听坊间的百姓说,清波郡那边有塌方……”
皇帝翻出写有清波镇塌方之事的奏折,如梦初醒道:“你说的不错,朕也想起来有这件事,稍后朕就下旨令你去清波郡查看塌方情况。”
等提笔写好圣旨,皇帝脸上已经明显疲惫。
他这些年服食道士进贡的金丹,自以为强健如初,其实身体却极容易劳累。
明绮看了眼皇帝烛火下明显苍老的面容,眼睫低垂,难得恻隐说:“舅舅正值壮年,就算追求长生之道也不可操之过急。”
“长生之术便是越早修行才能越早得成正果,你还小,不懂也是情理之中。”皇帝有些不耐烦地摆手:“你没别的事情就退下吧,朕等下还约了两位道人修行。”
明绮低头退出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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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后院。
萧霁全身都像是被寸寸碾过一样,他虚弱地睁开眼睛,白日里荒唐的一幕渐渐映入脑海。
他之前从来不知道,原来明绮喜欢那样的。
他的面颊绯红起来,好久才归于平静。
萧霁从床榻上起身,屋内只有贴身侍候他的小厮桐生。
桐生看见萧霁,屁颠颠走过来,说:“公子可算醒了,我去把晚上的米粥热热给公子端过来。”
萧霁沙哑着嗓子问:“将军呢。”
“大将军进宫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萧霁眼帘低垂,神色淡了下来。
桐生一无所觉,向门外走了两步又跑回来,说:“小的差点忘了,大夫开了药,有一些说是给公子调理身体的,小的已经吩咐下面的人明天开始熬煮,还有一些是敷在伤口上的,公子是要现在涂药,还是用过粥后。”
萧霁神情淡淡:“晚些我自己涂,你放下就好。”
等桐生离开,萧霁看向桐生放在自己床边的伤药。
他拿起其中一瓶打开,纤长的手指摩挲着瓶身,书案上的铜镜里,照出他脖颈上的斑驳。
萧霁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很久,最后手中的药又被他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明绮虽然是外臣,但作为女子,进入后宫也不会有太监没眼色地上来阻拦,当然,若真遇上较真的侍卫或者太监,她只说自己是迷路也能蒙混过关。
她寻着记忆里的路,径直走到文贵妃所居住的宫殿前。
她会尽快去往清波郡,今日来只是想嘱咐谢卿卿几句。
然而富丽堂皇的宫殿却在她叩门前,先一步被打开。
明绮愣住。
谢卿卿捂着身上破烂的纱衣,如无头苍蝇一样,苍白的脸上满是惶恐之色。
等她一头撞入明绮怀里,才像是大梦初醒一般。
“明姐姐。”谢卿卿看明绮地样子像是在看救世主。
“明姐姐呜呜呜!”谢卿卿在明绮怀中嚎啕大哭:“我好怕,求求你带我走……”
明绮看了眼文贵妃的宫门,里面有火光逼近,估计是宫人们提着灯笼找过来了。
她当下没磨叽,趁着自己没被宫人看见,拉着谢卿卿的手向宫门外走。
等上了马车,谢卿卿像是劫后余生一样,哭得更加厉害。
明绮端着车内常备着的热水给她,瑰丽的五官难得皱在一起,一脸冷色。
谢卿卿并不是脆弱的性格,相反她心机手段,甚至是眼界都远高常人许多。
究竟是什么事能把谢卿卿吓成这样?
谢卿卿死死抱住明绮的胳膊,把她当做了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
就这样过了许久,她才颤声说:“是、是谢池泽,谢池泽对我,他要轻薄我……他不是我哥了,我好想杀了他。”
五皇子谢池泽,正是谢卿卿同父同母的兄长。
明绮霎时握住谢卿卿的肩膀,强迫她看向自己,一双长眉紧紧拧着,神情冷得吓人:“你有没有事。”
谢卿卿缓了片刻才摇头:“没有,我去找母妃,母妃却让我不许声张,不许……反抗。”
明绮握紧拳头,看着谢卿卿没说话。
“我好怕,母妃会不会把我交给谢池泽,我不要再回去了。”谢卿卿满脸惶恐。
明绮抱住谢卿卿,捂着她的脑袋说:“不回去了,以后殿下和我在一起。”
“姐姐会保护我吗?”谢卿卿红着眼睛,哭腔问。
“会。”明绮认真道:“殿下忘了吗,从殿下救下我开始,我是您手里披荆斩棘的剑。”
同样的,谢卿卿也是她手中最锋利的剑。
谢卿卿终于不再颤抖,她像是回过神来,强忍着哭声呜咽点头:“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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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卿卿还年轻,明绮很快就哄着人睡着了,确认她睡熟了,明绮站起身,边活动着筋骨,边从屋子里走出来。
青鸾青凤两人守在门外,青鸾颇为担心地看着屋里:“公主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要很久才能走出来。”
“走出来很简单,让她手刃谢池泽那个禽兽就好了。”青凤说。
明绮难得赞许般看青凤:“你倒是够狠的。”
顿了下,她又说:“谢卿卿恐怕也是这么想的,她从小就在文贵妃的威势下长大,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人很会示弱,同样,她也十分心狠,若今晚没遇见我,恐怕谢卿卿也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主子要帮殿下设局吗?”青鸾问。
“不急,这样的事谢池泽能不顾纲常伦理做一次,便一定会有第二次,到时候人赃并获,我会让他好看。”明绮冷笑。
明绮将屋门轻轻关好,对青凤说:“收拾一下,明日下午前离开都城。”
“青鸾,你去请李雍州过来一趟,不要引人注意,我走后,朝中动向还需要他帮忙看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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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空才泛起鱼肚白,李雍州就已经到了主厅。
青鸾看到李雍州,有些讶然:“李将军来得好早,将军昨晚休息的晚了,还不曾起床,李将军若是着急,在下可以帮您去看看。”
李雍州摇头:“是我来早了,无事,我等一会儿就好。”
青鸾点点头,转身又去张罗要拿的衣服细软。
萧霁站在主厅的屋门外,看着坐在主厅里,一身常服的李雍州,神色沉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青鸾出门,一抬眼看见神色冷淡的萧霁,原本没觉得有什么,却在注意到萧霁脖颈的青红相交的痕迹后,柳眉一皱,露出怪异的神情。
直到萧霁视线移动到她身上后,青鸾才掩饰般咳嗽一声,说:“公子今日起得好早。”
“他是谁。”萧霁盯着屋里的李雍州问。
“是李雍州李将军,主子的好友。”青鸾也没遮掩,毕竟随便一个跟随明绮时间长的仆人,都是认识李雍州的。
萧霁抿唇,没再说什么。
青鸾正忙着,见他无事就又开始清点衣物,但临走时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萧霁的脖子。
话说回来,一般人会在经历过鱼水之欢后,穿着低领的衣服四处走动吗。
青鸾疑惑地走开了。
四下无人,萧霁终于慢慢抬脚,向屋里走去。
李雍州听到沉稳的脚步声,转头看过去,见是萧霁,不由拧了下眉。
他当然知道萧霁,明绮的前夫。
虽说是前夫,但萧霁至少切实地拥有过明绮,而他却一点机会都没有。
他将尽三年的陪伴都不曾打动明绮的心,而萧霁却能让少年时的明绮芳心暗许。
这些遍也罢了,最可恨的是,萧霁曾经没有珍惜明绮,现在又蹭到明绮面前做什么。
想到这里,李雍州就无法对萧霁生出什么好感。
尤其是在看到萧霁清冷淡漠地看着他,颈肩却带着暧昧的红痕。
这算什么?宣誓主权?
李雍州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几分。
“你是谁,之前在明绮身边倒是没见过你。”李雍州故意道:“你的脖子是被蚊虫叮了吗,怎么也不抹药。”
他以为萧霁会恼羞成怒,结果萧霁却仍旧是不悲不喜的模样,仿佛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我以为,明绮身边的人都会知道我的存在。”他缓缓说。
几句话的交锋,李雍州就落了下成,他恨恨磨牙,绞尽脑汁后说:“很可惜,我并没有听明绮说过你。”
“是吗,我也是方才听青鸾提起才知道阁下的名字。”萧霁神色淡漠,不置可否。
李雍州暗暗咬牙,深觉一口气憋在心里喘不上来。
不过当一个妖艳贱.货摆出一副高贵冷艳的表情时,如李雍州这样的坦荡君子拿对方无可奈何,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就在两人僵持间,忽然传来一个两人都无比熟悉的女声,满含疑惑,嗓音沙哑。
“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