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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白玉佩(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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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你背。”周景夏依然固执地重复着。
恪尘不由分说地把人背上背,周景夏也不挣扎,温顺地把头枕在恪尘宽厚的背上。
“恪尘。”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嗯,在呢。”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般好?”
“恪尘深呼一口气,才道:“沈将军派我来保护你,你是我要保护的人。”
周景夏像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从第一次见面就对我那么好,吃穿住行事无巨细什么事儿都顾着我,根本……根本就不像是寻常侍卫。”周景夏醉得一塌糊涂,说话却依旧有理有条的,“我就起了疑心,我怀疑你是王兄和皇上那边派来……监视我的。”
“哦。”恪尘面无表情,“所以你疏远我,防着我。”
“可你面面俱到,我挑不出差错来。”周景夏把头埋在恪尘背上,声音闷闷的。”
到了屋门口,恪尘把人放下来,扶着他的双肩,让周景夏和自己面对面。
“所以,周景夏,为什么不多依靠我一点,我是信得过的人。”
为什么,要事事强逞。
周景夏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我依靠母妃的时候,母妃死了;我依靠李劲的时候,李劲也死了。恪尘……”
我怕你也死。
恪尘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忽地笑了,“还以为什么事儿,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死,行不行?”
“你怎么知道?”周景夏醉了酒的样子与平日里完全不一样,脆弱又固执。
“我啊,我于百万军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吹牛。”
“嗯,我吹牛。”恪尘被说破,竟毫不脸红。“但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周景夏埋头沉思,半晌,抬起头来,对他露出最灿烂的笑,“好。”
春去秋来,一年又匆匆过了。
两人已经熟络了不少。
恪尘今儿拿了块木料雕着一朵梅,看得王府几个小厮啧啧撑起。
“啧啧,恪侍卫的手巧的嘞。”
“现在侍卫这么难做了吗?我看恪侍卫都快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了。”
恪尘埋着头,认真雕着那朵梅花,周景夏在一旁静静坐着,两人时不时说上几句话。
忽然一个小厮急急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王爷,宫里的王公公来了!”
恪尘皱了皱眉,扶着周景夏走了出去,只见王公公笑着迎了上来,瓮声瓮气地道:“王爷,皇上宣您进宫呢。”
周景夏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进屋换了件衣裳,便准备入宫了。
入宫有宫车接送,并不需要恪尘送着去,周景夏走到门口时,又折回来对恪尘说了一句:“别担心。”
恪尘恪尘抱着剑在王府门口一直等到黄昏,周景夏才坐着宫车回来。他忙上前扶着周景夏进屋,见周景夏神色无异,但不知怎的却始终放不下心来。
“谈什么?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与金国联盟的事。”周景夏笑,一脸轻松的神色。恪尘盯着他的表情看,却没有看出一丝破绽。
“联盟有望?”
“嗯。”
厨房热了饭菜,周景夏像以前一样慢条斯理地吃了饭,搁下筷子,才道:“你的家乡是在滕州?”
“嗯,是。”
“这些年一直跟着外祖训练,现在又要保护我,许久没回家了吧?”
“七岁起就不曾回过了。”恪尘皱皱眉,一时竟摸不透周景夏的意思。
“再过些日子,冰雪就该消融了。我们过几日启程,去滕州游玩一番,可好?”
“好!”恪尘笑得爽朗,一颗心却沉甸甸的。
他们出发时,已是三月中旬了。
一路上恪尘给周景夏带足了衣物,怕把人冻病了。
天还是有些冷。
恪尘给周景夏披好大氅。“还有多久到?”周景夏问。
“下午就到了。”恪尘帮他系着大氅,温声说。
恪尘的家在一处深山里,马车不能通行,恪尘让随行的两个人在山下游玩歇息,自己背着周景夏上山了。
“远不远?”周景夏问。
“嗯,还好,你可以再睡上一觉。”恪尘把周景夏往上颠了颠。
“不睡。”周景夏声音闷闷的,这些天天天在马车里睡,睡得都有些累了。
周景夏不睡,听着鸟语虫鸣,周景夏就把眼前的景象讲给他听。
“现在我们周围都是绿竹青松前面的树上有一只肥圆肥圆的麻雀旁边不远的地方有一条溪流听到水声了吗嗯对那就是溪水的声音……”
“噗嗤。”周景夏笑出了声。
“诶,没办法,这方面我真不擅长。”恪尘也笑,“快到啰,环紧我,我跑起来。”
周景夏立刻环住了恪尘的脖子,恪尘在林间迅速穿梭着跑起来。
风吹乱了周景夏额前的碎发,他脑后的白带子也随风飘舞起来,他在这自由的天地间,忽然轻声笑了。
“以后要是也能在这里安个家,就好了。”
“这有何难?以后我们去个隐蔽又风景秀丽的地方,搭个小木屋,养些鸡鸭,种些瓜果,便能度日。怎么样。”恪尘的声音在风中显得破碎而渺远。
“嗯,好。”周景夏应得严肃,像最沉重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