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3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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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瓜多少钱一斤？”
“2块5一斤。”
唐小虎说完，从杂物堆里站了起来，看见来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清，你怎么来了？”
“顺路买个西瓜。”沈清摸了摸鼻子，没有去看他，继续装模作样地敲了敲西瓜，其实她根本分不出瓜熟了没有。
“我给你挑一个吧。”唐小虎主动走了出来，仔细地从西瓜堆里，挑了一个声音最脆，模样最漂亮的，“这个肯定甜。”
他也没有称重量，直接把西瓜装到了袋子里。又从边上还未拆封的箱子里，挑出了两盒青提，都是最新鲜的货。
“多少钱？”沈清从钱包里，掏出了两张百元的纸币，递给了过去，“还有上次的果篮。”
“不…不收钱……都是便宜的东西，不值钱。”唐小虎推开了她的钱，有些着急地解释道，“真的不用给钱，都，都是自己家人。”
听到这里，沈清捏着纸币的手顿了一下，又硬是将钱塞进了他的手里，语气有些生硬地说了一句，“亲兄弟明算账，做生意不容易的。”
说完，她就拎着一个西瓜和两盒青提，离开了唐氏兄弟水果店。也没有回头看，小虎那错愕又惊喜的表情。
上回他们送给李响的那个果篮，里面装得都是最新鲜，品质最好的水果，有哈密瓜、火龙果、芒果、葡萄还有车厘子，分量不小价格也不便宜。
沈清知道李响是看她的面子，也知道他们在改过自新，不想拂了两位哥哥的好意，才破例收下的。
她不会让李响坏了原则，同样不希望践踏他们的真心，最后想着还是自己来一趟。
尽管她表现得十分不自然，也没有说什么好听的话，但她的态度分明已经软和了许多。唐小虎心中不免有些激动了起来。
等唐小龙送完水果回来的时候，他拉着哥哥说了很长时间，都在反复念叨小清，是不是没那么排斥他们了。
“咱下次还是别去警局了，对李响影响不好。”
唐小龙想得更深了一层，虽然心里对于沈清的到来还是高兴的。但也不确定她是在划清界限，还是缓和了态度。
“也对，可是我们也不知道小清住哪，水果给她往哪儿送啊？”
唐小虎更纠结于，下一次要怎么给沈清，还有外甥外甥女送水果。
“别逼她，她如果愿意见我们，还会再来的。”
“好吧。哎对了，哥，我看最近小区里那些小孩儿，都爱喝那个椰青，咱下次多进一点，给月儿和小风留点。”
“嗯，我明天去市场看看。”
……
八月十五中秋节，天上月儿圆，地上人团圆，是一个阖家欢聚的好日子。
今年的中秋，沈清主动邀请唐家兄弟，到家里吃饭。也是他们长这么大，都从未有过的和谐场面。
明面上说的是，为了感谢兄弟俩人，总是接连不断地往学校送水果，给孩子们吃。其实，那些都是沈清私下结过账的，也没什么可感谢的。
为了这次难得的晚餐，沈清特意亲自下厨，烧了一桌好菜。李响从她忙前忙后的身影，就可以看出她心里也是激动的，只是没有表露在脸上罢了。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起来，李响放下了手中的蒜头，立刻起身去开门。两个孩子听到动静，也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人贩子叔叔！”沈风眠看见门外站着的唐小龙，瞬间目瞪口呆，手里的玩具都掉到了地上，“你真的是老街坊啊！！”
“不对，”李舒月跑了过去，抱住了唐小龙的腿，语气欢快地喊了一声，“是舅舅，大舅舅～”
唐小龙听到这个称呼，直接愣在了原地，眼眶都有些湿润了。他听着小家伙奶呼呼的声音，感觉自己心都化了，马上蹲下把人抱了起来，“我们小月儿，真聪明。”
沈清听见了说话的声音，便穿着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看见门口，有些踌躇不定的两人，先伸手推了推儿子，又出声提醒了一句，“小风，你应该怎么样？”
“小舅舅好，抱抱～”沈风眠一向会审时度势，看见唐小虎尴尬地杵在一边，便立刻向他伸出了双手，“原来你们不是人贩子，是舅舅哇～”
“哎，小风乖。”唐小虎有些不太熟练地抱起了孩子，脸上带着有些用力过度的微笑，上下摇摆不定的嘴角，出卖了他内心的忐忑。
“都进来吧，”李响招呼着人进门，又拿出了两双全新的拖鞋，放在了地上，“这是清清新买的。”
“对对，都是我和妈妈挑的呢。”李舒月搂着唐小龙的脖子，语气亲昵地说道，“舅舅穿穿，可舒乎了呢。”
“啊，是吗？”唐小龙一脸惊讶的表情，换上了拖鞋，还特意踩了两下，“真的呢，小月儿挑得真好，穿着真舒服。”
“小舅舅，我偷偷和你说哦，”沈风眠趴在唐小虎肩头，抱着他脑袋，在他耳边小声地嘀咕道，“你们尊得不四人贩子嘛？”
“害——”唐小虎无奈地笑了起来，温声解释道，“真不是，舅舅是水果贩子，不是人贩子。”
“电视上都这么演，辣个黑涩会，还有人贩子，都长舅舅这样捏。”
唐小龙：……
唐小虎：……
他们真的很想讲个地狱笑话：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沈风眠，皮又痒痒了是吧？”李响端着两杯茶，从厨房走了过来，就听见沈风眠还在这儿语出惊人。这孩子真是跟着他爷爷看太多电视剧了。
“小龙，小虎，喝茶。”李响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又转身去拿果盘儿，对着他俩多少还是有点尴尬。
其实李响的心态上也没做好，该如何应对这两位曾经的嫌疑人，现在的大舅哥。
“这瓜保熟吗？”
“我开水果摊的，能卖给你生瓜蛋子啊？”
电视机里传出了，令人熟悉的对话，又在重播《征服》呢。
“舅舅，你看看，是不是很像你们哦？”
沈风眠持续输出天真无邪的发言，还有种不顾别人死活的纯真感，丝毫没有意识到身边两位，脸上的表情有多尴尬。
连李响都不由地顿住了脚步，忍不住又折回来，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少儿频道，“沈风眠，以后不许你和爷爷一起看电视剧了。”
“又是动画片，”他摇摇头，故作老成地叹了一口气，“真没劲。”
“就看这个，《小鲤鱼历险记》，这个好看～”
李舒月高兴地拍了拍手，和哥哥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他们虽然是双胞胎，性格和喜好却完全不一样。
“月月喜欢小鲤鱼？大舅舅下次给你买，好不好？”
“好呀好呀，谢谢大舅舅～”
“大舅舅，那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
“什么呀？”
“我喜欢超人、蝙蝠侠、奥特曼还有水果贩子。”
“哈哈哈哈哈，小风为什么喜欢水果贩子？”
“因为可以天天有水果次，小舅舅，我知道了，那个很好的椰子，都是你们买的。我觉得吼，那个很好喝捏。”
“好，以后小舅舅天天给你送水果吃，怎么样？”
“嗯呐，那敢情好呀～”
沈风眠这孩子的口音，一句话变一个，还真是要归功于影视剧，丰富了他的语言库。
把孩子留在客厅，让他们陪着唐家兄弟，李响又继续回厨房帮沈清打下手。两个在厨房里忙活的人，听见外面欢乐的对话声，都不由地松了口气。
沈清自从结婚之后，就很少下厨房了，基本都是李响做饭更多一点，要么就是从各自单位的食堂打饭。有了两个小的孩子以后，两人工作忙，家里还是不常开火，都是孩子爷爷照顾得更多一点。
“爸妈，我回来了。”黄瑶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外面走了进来，进门就看见了两双鞋子，知道应该是那两位来家里了。
“姐姐回来啦！”李舒月速度从唐小龙身上，跳了下来，跑去玄关迎接黄瑶。
唐小虎听说了，老默的闺女一直是沈清在照顾，看到她都长这么大了，心里还是藏不住有些愧疚。
当年如果他不听高启强的话，不在老默面前提起黄翠翠的死因。或许老默现在，应该在外面好好地生活吧。
“虎叔，龙叔。”
黄瑶小时候在旧厂街，经常能看见唐小虎的身影，脑子里对他也还有点印象，感觉他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和十几年前长得差不多。
至于唐小龙她是没见过的，老默接她到旧厂街生活的时候，唐小龙已经顶罪坐牢了。但是，在他们来之前，沈清就提前和她说过，现在黄瑶倒也分得清两人。
“哎，瑶瑶，长大了。”唐小虎笑了笑，嘴角依然是歪着的，眼神有些闪躲，“哥，这是默哥的闺女，以前咱们旧厂街的老默。”
“哦哦。你好，你好。”唐小龙笑着对她连连点头，“都上大学了吧？”
“对，大一了。”黄瑶笑着回答，打完招呼就提着袋子进了厨房，“妈，你要的东西，我买回来了。”
“姐姐，我帮你拎。”李舒月屁颠屁颠，跟着一起跑进了厨房。
“俺老孙来也！”另一个小跟屁虫也跑了过来。
“瑶瑶，回来啦，快来帮我把那个海鲜蘸料调一下，你调得最好吃。买香醋了嘛？家里的用完了。”
“买了买了，我来吧。”
一阵忙活之后，终于全部的菜都上桌了。
今天她特意买了一只老鸭，清早起来炖了个笋干老鸭煲，又让李响烧了他拿手的红烧肉。
蒜蓉粉丝蒸扇贝、椒盐濑尿虾还有清蒸石斑鱼，每一样都是她精心挑选烹饪的，丰盛程度堪比年夜饭。
菜几乎占满了整张圆桌，李响也特意拿出了，那瓶珍藏已久的陈酿，他们可以小酌一番。
所有人坐下之后，沈清才提起酒杯，对唐小龙和唐小虎，主动开口说道，“哥，小哥，中秋快乐！”
“小清，中秋快乐，中秋快乐！”
可能经历了人生的起落之后，唐小龙变得非常感性，听到这一声“哥”，瞬间泪流满面，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言，有喜悦、愧疚、激动……一时说不清楚。
“中秋快乐，妹妹。”
唐小虎更是惭愧感伤，直接一闷头，干了杯中的白酒，酒精划过腹腔的灼热感，才让他意识到这是真实的，不是在做梦。
“大舅舅，小舅舅，”李舒月也提起了装着果汁的杯子，双手举了起来，主动活跃起了气氛，“不能哭鼻子，中秋要快乐～”
“对，月月说的对。哥，”李响也举起了酒杯，伸手拍了拍唐小龙的肩膀，以示安慰，“小虎，中秋快乐！”
李响比唐小龙小一岁，比唐小虎大两岁。按理说，他跟着沈清的叫法，都该管他俩叫哥。但是，对着唐小虎那张有些憨的脸，李响确实叫不出口哥，便只叫了名字。
不过，他们是不会在意这种细节的。毕竟，如今他们还能全须全尾地坐在这儿，能听到沈清叫自己一声哥哥，都已经是托李响的福了。
黄瑶对于唐家兄弟，没怎么接触过，也不太了解他们的过去。知道他们刑满释放没多久，也只是单纯地以为，他们可能太久没过，这样团圆的中秋了。
作为家庭成员之一，黄瑶没有想太多，也没看懂唐小虎偶尔看向她时，眼底藏着的歉意。她自然是觉得，只要沈清高兴，那她便高兴。所以，她现在也真的替沈清感到开心。
酒过三巡之后，唐小虎终于忍不住了，看着黄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虎叔对不住你和你爸，对不住啊。”
在座的人都有些不明所以，除了李响因为查案知道内情。但是他选择了保持沉默，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拿出来说比较好。
可黄瑶向来聪慧，一听就感觉到了，多半是和她爸爸当年入狱有关系，至于究竟是什么关系，她一时也猜不出来。
“小虎，喝多了，”李响把人扶起来，坐到了沙发上去，生怕这小子又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伤了孩子的心。
唐小龙的酒量更好一些，人还挺清醒的，也看出了不对劲，说着也站了起来，“我看看他去。”
“瑶瑶，去帮我看看锅里的饺子好了没。”沈清特意支开了黄瑶，又看了一眼客厅沙发上的人，见他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没一会儿，黄瑶就从厨房里端了两盘饺子，热气腾腾的。他们三个喝酒都没吃主食，这是沈清上午特意现包的水饺，就想着晚上煮了，能给他们垫垫肚子。
“让他在这歇会儿吧。”李响给唐小虎盖了一块毛毯，又拉着唐小龙回到了饭桌上，“吃饺子，今天清清特意包的。”
唐小龙闻言愣了一下，二话不说，夹了一个水饺，塞进了嘴里，眼里又开始冒水了。他今天晚上眼睛里就像是按了个水龙头，阀门还坏了，时不时总是要掉点眼泪。
饶是他们关系曾经那么恶劣，唐小龙也还是记得，沈清最讨厌水饺，尤其是年三十的水饺。因为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哥，多吃点，锅里还有。”沈清又给他夹了几个，放到了碗里，又好像是在解释一样，继续说道，“现在我们每年过年都包水饺，李响他就爱吃这芹菜猪肉馅的。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我就包了芹菜猪肉和韭菜鸡蛋的。”
唐小龙此时腮帮子鼓起，嘴里已经塞满了水饺，脸上涕泗横流，心里既为她高兴，又因过去愧疚难过。
他知道沈清过去厌恶水饺，甚至连碰都不愿意碰，更别提包水饺了。其实，是因为有一年，旧街坊看他们家没大人，三个孩子怪可怜的，给了他们一盘饺子。
唐小龙自然是，把饺子都留给弟弟吃，并没有分给沈清的打算。那天晚上沈清，还被他莫名其妙地骂了一顿，就因为一件洗破了的外套，其实本来也就快穿破了。
大年三十，她没吃上年夜饭，唐小虎故意剩在厨房里的饺子，也被唐小龙拿去倒在了地上，说是宁可喂狗都不给她吃，就这样让她饿了一整个晚上。
从此之后，出现在唐家餐桌上的水饺，她再也没碰过。
如今，她越是这样云淡风轻，就越显得他过去有多卑劣不堪，就越发令他内疚自责，无法坦然接受她的宽容善意。
唐小龙只能把头低得更低，把姿态放得再卑微一点，祈求未来能有一天，洗刷干净自己造下的那些罪孽。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35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