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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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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然然。”叶芳芸碰了碰发呆的季然,提醒道,“要上课了,这节是数学课。”
季然回过神,慌忙把手里的语文书放回抽屉。
从刚才起,她就一直很恍惚。期待落空的滋味,胸腔酸涩得像戳满密密麻麻的小针。
她看得很认真,整个过程里绝对没有错过陈煜舟的表情。
结论显而易见,他真的忘了。
那日风的温度,只成为她一个人的回忆。
上课铃声响起,数学老师走了进来。他长得瘦瘦小小的,脸型略方,戴着黑色大框眼镜。晃眼望去,还以为是哈利波特走出了电影。
“我叫李俊,你们未来三年的数学老师。”他抬了抬眼镜,镜片后眯着的眼睛显得格外精明,“欢迎大家跟我讨论数学问题。”
简单自我介绍过后,他让同学们拿起课本,翻至第一章集合,开始上新课。
季然在他开口的时候便收回了思绪,她将杂念抛开,聚精会神地听讲。一节新课结束,学生紧绷的思维得以放松,教室里又热闹起来。
陈煜舟回来,班级中心自然而然地转到他那块去。不单只是中考的满分神话,再加上他性格很好,跟谁都能聊两句,同学们自然会想认识他。
“你中考数理化生都是满分啊!”有同学感叹道。
陈煜舟淡淡地笑着,挥了挥手:“老黄历了,不提也罢。”
“呸,”他同桌王建茗白他一眼,忙制止周围人再提问,“快别问他成绩了,他表面谦虚,说着哪里哪里,心里可美得不行。回头肯定又开始臭屁。”
陈煜舟也不恼,笑着看他,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他扬扬眉毛,淡淡道:“你这是嫉妒,造谣。”
“呵,”王建茗无语,“我第一天认识你?我俩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
“原来你从小就嫉妒我。”陈煜舟语气吊儿郎当,眼神却郑重,不仅如此,他还万般同情地摸了摸王建茗的头发,“同情你,毕竟朋友太过优秀,也是一种悲哀。”
王建茗听不下去,当即发难,两人打闹起来。
坐他们周围的,都是初中认识的朋友,已经见怪不怪,还有闲心地讨论这次谁会胜利。
季然坐在教室的另一头,耳朵一直听着这边的动静。才过短短一个课间,她就见识到了陈煜舟的人气。
不单是班上那些同学,外班的人路过,认识的也会跟他打声招呼。
而陈煜舟总是笑着给出回应,礼貌又自然。
他记得所有人。
季然看着来来往往的同学,胸腔的酸涩又起。一个下午还是太短了,那些人是用了多久,才被他记住的。
她把头转向窗外,将脑袋趴上手臂。楼下的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紧闭的透明玻璃隔绝了这一切,她看得见,但她吹不到风。
不过季然没有伤感太久,毕竟新学期第一天,每科老师都直奔主题,讲授新课。学霸刻在骨子里的学习基因,让她从失落里抽身出来。
时间忙忙碌碌过去,等季然把今日的笔记整理好,已经是傍晚时分。叶芳芸下午没来,她今天要去参加钢琴比赛,不在学校住。
季然收拾好书桌,环顾四周,才发现教室已是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吃饭去了,值日生也还没回来。
她背上书包,慢慢朝后门走去。她的书包有点大,因为里面没有书,很轻,总是从肩膀上滑掉。
季然用手在肩膀处压着书包带子,眼睛却看着陈煜舟的座位。
现在班上没人,她终于可以不用遮掩自己的视线。
今天这块区域十分热闹,人来人往。季然路过几次,都会看见聚集在此的人群。
陈煜舟的桌面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书被他放在了抽屉里,最外侧是一个礼品袋。
季然脑中忽然闪过下课时听见的问句,有男有女。
男生问他要不要去打球,女生则问他要不要去吃饭。
他回的什么?季然垂下眼睛,搜索记忆里的声音。
很遗憾,那时候环境过于嘈杂,她没有听清他的回答。
失落又冒出来,季然看着那个漂亮的礼品袋,扯了扯唇角。
也是,不管他是去打球,还是去吃饭,总归跟自己没有关系。
季然叹了口气,垂手将书包带子拉得紧了些,朝教室外面挪去。
很正常的事,毕竟她又不在靠近他的人群里。
出了教室,走廊上也只有零星几个同学。
夕阳很美,像是铺在天空的瑰丽画卷,上帝一不小心,将橙红色的颜料洒向人间。
季然站在栏杆处,垫脚看向篮球场。她看了好几分钟,都没找到那个想见的身影。
她收回视线,耸了耸肩,朝着楼梯走去。然而刚下两个台阶,脚步就是一顿。
那个靠在拐角墙壁上的高个男生,不是陈煜舟又是谁。
他没有看她,视线盯着手里的篮球,左右查看,好像在检查着什么。
垂下的头发耷在额前,他的表情十分认真。陈煜舟的五官非常精致,笑起来很好看,不笑时显得有些冷淡。
季然沉默片刻,终究没有前去打招呼。她埋下脑袋,继续一只手固定书包带子,一只手扶着栏杆,一瘸一拐地走过他。
等她绕过那个拐角,正要下另一层台阶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轻嗤,随即传来男生懒散又带着调侃的声音。
“这才过了几天啊,你就不认识我了。
季然同学,你这叫过河拆桥。”
季然猝然回头,撞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陈煜舟把篮球抱在身侧,挑眉看着她。看见她脸上懵怔的表情,唇角又往上勾了勾。
他直起身,伸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那我再做个自我介绍好了。
陈煜舟。那个带你上山的好队友,陈煜舟。”
说完,他上前一步,站到她身前。低下头,直直地看着季然,“你想起我了吗?”
季然被他问的愣住,表情变了又变,仿佛活见鬼一般,说话也变得吞吐,“原来你...你还记得我啊。”
她的话音刚落,陈煜舟再憋不住,笑了起来。比夕阳更灿烂的笑,让季然晃了眼。
“我当然记得了,毕竟是一起爬上山顶的交情。”
看着眼前心情很好的人,季然说出心中的疑惑,“那...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拆穿我?”
“我怎么拆穿你,我可是中国好队友,万一你有什么目的呢?”陈煜舟低笑两声,绕到她身后,提起她的书包,从她肩膀上取下。
“这不,私下来求证了。”他走回她身前,声音也拐了个弯,叹着气,变得奄奄的,“但我怎么知道,你只是没良心罢了。”
季然愣愣地配合完他的动作,思维还没缓过来,却被他的语气逗笑。她盯着他手中自己的书包,顿了片刻,才看向他的眼睛。
夕阳投在他脸上,将他的眼底变得柔和,再无冷淡和疏离。廊风拂过,吹散女生心中的失落。
她听懂他话里的促狭,大着胆子,开起了玩笑。
“陈煜舟。”
“干嘛。”
“你是小气鬼。”
“嗯,”陈煜舟懒洋洋地瞥她一眼,随后移开视线,撤去脸上笑容,“我就是小气鬼。”
说完,他转过身,将季然书包往肩膀上一勾,朝楼下走了几步。
季然见状,以为他生气了,慌忙拉住从他肩上垂下的书包带子,连声道,“诶,诶?你去哪儿呀——”
“小气鬼要请客——”陈煜舟拖着尾音,停下来,回身看着她。
季然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再次愣住。
哪还有不爽,这人的唇角分明带着笑,“我请跑完三千米的大功臣吃饭,这学校不太行,这么大的荣誉,居然一点奖励都没有。”
“咦?”季然闻言,眼眸亮了亮,她也笑起来,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的。”陈煜舟认真道,“军训最后一天,我看见你过了终点。”
季然看着他,想起那日找不到源头的视线。原来那时炙热的不止风,目光尽头,是面前人璀璨的眼底。
观察到季然又开始发呆,陈煜舟扬了扬眉毛。他的神情重新散漫,语气吊儿郎当,挥挥手拉回女生的注意,“那我给你个蹭饭的机会,要不要。”
“要!”季然毫不犹豫。
“哦,”陈煜舟见她如此,淡笑开口,“那你等我问问大功臣,愿不愿意让你蹭饭。”
“你快问一下。”季然扶住把手,一下子跳下两个阶梯,站至陈煜舟身侧。
陈煜舟被她的动作吓一跳,伸手拉住她胳膊,等确认她站稳后,才松开手。他皱着眉头,看向季然的腿。
“你快问问我。”季然没管,笑着朝他走一步,用手指了指自己。
女生的眼睛亮若星辰,陈煜舟瞬间没了脾气。他无奈地开口,声音不自觉放轻柔:“那你愿意吗?”
季然望着低头的男生,突然就有点后悔。
他真的太温柔了,声音轻到盛不住夕阳。让光亮散了一地,差点照出自己拼命藏匿的秘密。
耳尖红了红,季然点头,小声回答:“我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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