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摇摆定》鬼茶山后人

16、闲话日常

　　端妃听到余氏的结果时，正在熏笼边上暖着手，身下是一张躺椅，她讥笑一声“可惜了一副好嗓子。”
　　芳贵人拿起扇子扇了扇熏笼里的炭火，往里丢了两块陈皮，去去炭气。
　　真淑夜里睡不好，上了火气，总是哭啼，芳贵人很是心疼，且余氏高歌搅的端妃娘娘夜里不得安眠，连带着担忧真淑，精神也弱了许多。
　　余氏倒台，真淑睡得安稳多了，正由乳母带着在厢房补觉。
　　正是因为皇后娘娘的安排，以及皇上对端妃娘娘不知出于什么的补偿心思，才叫公主得以在跟前抚养，得端妃娘娘庇护能够常常相见，不必搬到旁的地方去，否则一年也不过只能见上一面。
　　她感激皇后与端妃娘娘。
　　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人，便是死了也不可惜，不必占用娘娘神思。她故作没听懂，说起了其他事。
　　“不过是一些小曲小调，娘娘若喜欢听，我也唱得。”
　　端妃顿了一下，和煦轻笑，“我知道，听说碎玉轩有个戏台子，你原来在那唱过戏。”
　　“是，在台上唱有意思，在院里唱也有意思。”她手腕纤纤轻摇罗扇，橘子的清香缓缓蔓延。
　　端妃看着她，她行走坐卧都有韵味，确实像是个能登台的，那余氏比她差的远。
　　“你是唱什么戏的？”
　　“唱的是徽调。”
　　“听你声音的确像是南方人。”
　　“差不多呢，我家在安庆府，原属江南省，先帝爷后来划成安徽了。”
　　“安庆府，皖河入江，西北靠大别山主峰,东南倚黄山余脉，是很不错的地方。”端妃思索了一下安庆府的地貌说道。
　　芳贵人惊喜，“娘娘到过安庆府？”
　　端妃失笑，摇了摇头“不曾去过，只是幼时在家中典藏的舆图上看到过。”
　　“娘娘好见识！舆图，那是什么样的，画下了安庆的城池吗？”她好奇的询问。
　　“不过是标记了山脉水脉，其他的一概没有。”端妃思绪陷入了回忆里，那些好自由的年岁啊，一晃已是几十年了。
　　在父亲书房中见到大清山水舆图时是她第一次那样直观地瞧出山河广阔，京城不过是其中一处，在图上仅有芝麻大小。
　　后来进了王府同王爷朝夕相处，初时府里就她们两人，心柔意蜜情丝绵绵，把千山万水全都忘了，眼下却发现记得那么清晰，各地州府哪里依山、何处傍水全都能脱口而出。
　　原是曾经心向往之。
　　芳贵人瞧了一眼端妃，看着烧着的陈皮，心里想着这块烧完再出声打断她，现在就让她在自己的世界里待一会吧。
　　等这块陈皮最后一块橘色变得灰黑，她将扇子放在绣墩上，擦了擦手，站起身来，端妃的目光也随着她的动作转回来。
　　“娘娘，安庆的老徽调在南边很时兴，也给您唱段听听吧，生了真淑之后身段僵硬了，也不知还好不好看。”
　　“唱段白蛇传吧，如今京里的说书人都爱说这个。”芳贵人询问端妃的意思。
　　端妃头靠在躺椅的小枕上，紧了紧毯子，朝芳贵人点了点头，嘱咐说“低声些，别吵醒了真淑。”
　　芳贵人答应一声晓得。
　　“扁舟一叶，哪怕水急浪高，只为许仙将这恩爱轻抛，泛舟金山来把官人寻找……”
　　“猛见那金碧辉煌压翠涛……”
　　“求禅师发慈悲把官人来放，我腹中怀下了七月儿郎……”
　　《水斗》是段情烈声高的戏，她却把声音放得很低很轻，且她一人要唱青白二蛇与法海禅师三个角色。
　　徽调是地方戏，京里宫廷宗室与富贵人家都爱听昆曲，尽管芳贵人尽量用官话唱却仍然带着乡音。
　　端妃看她分饰三角，来来回回好似变脸，又听不太清唱词，听着这低声的曲调，只觉得困意上来，想打起精神继续听，瞧了一会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耳边声音变得悠远起来，却一直不断，叫她很安心。
　　芳贵人瞧着阳光透过窗纸映在端妃面庞，晃的她不适地皱着眉头，于是挪了几步挡住了光线，躺椅上的人松开眉头陷入深睡。
　　她继续认真地唱着，手臂云移，脚步轻快而扎实，这是阿娘教她唱的，其实她很喜欢。
　　在橘香与暖阳里，一人做一人的事，睡得睡唱的唱，真淑在摇篮里好似也听见了娘亲的声音，闭着眼睛吧唧了一声。
　　·
　　欣贵人生的小阿哥长的极好，一个月时就有旁的孩子两个月大，也不知道怎么就长的那么快。
　　“哎呀，这小家伙，胳膊和腿壮实着呢。”敬嫔喜欢孩子，瞧着小阿哥稀罕极了。
　　皇上给六阿哥起名为弘暃，暃意为日色。
　　听到这个名字时，甄嬛莫名松了一口气，不是弘曕，叫她心里舒服许多。
　　甄嬛没有打算一直避宠，那样无疑是矫枉过正，最终反倒束缚了自己，她还要和在意的人度过很多时光，不能只待在屋子里对着这一方小天地说笑。
　　但她也不想生下孩子，她有一种感觉，如果再次有孕，大概不是上一世的孩子了，她和儿女的缘分就止于前生了。
　　她不要别的孩子，儿女福分已经有过了，她听过女儿体贴的话语，接过儿子采折的花束，在白日里看过他们打闹，在夜里为他们掖过被角，担忧过他们磕磕碰碰，一同用过午膳，赏过春景，那些陪伴与亲情她拥有过，她什么也不缺。
　　她不想要别的孩子，不想要新的感情冲淡了曾经相处的记忆，不想其他人取代了她们。
　　但她也不想弘曕的名字属于别人，名字是记号，尽管他不会再来了，也不想是别人拥有这个记号，也许弘暃也会希望拥有一个独属于他的名字，这样就很好。
　　弘暃该给谁养着是胤禛眼下的烦恼。
　　他坐在景仁宫里与皇后相商。
　　“端妃已经养着玄信了，她身体不好，费不得神思；齐妃膝下有自己的儿子，只怕不尽心抚养六阿哥。”胤禛点了两个人。
　　其实六阿哥也可以直接送到阿哥所交由乳母养，只是胤禛担心有人欺侮六阿哥生母身份低，对他下手，所以想为他添一份保障。
　　他没提华妃，宜修也配合他略过去，至于齐妃，宜修瞧皇上心里也知道齐妃愚蠢，为着弘时保不齐就做出什么事来。
　　三阿哥原本是皇上唯一成器的儿子，此时多了一个威胁，纵然弘暃年幼，可那些巴望着三阿哥继位的人却不会不急。
　　弘时胸无城府，行事不谨，放纵非常，前世被消除宗籍后抑郁而终。对庶母尚且有贼心，若是经人撺掇，对弟弟下手，脑子一热，他不是干不出来。
　　有个养母，也好。
　　“妃位没有合适的人选，便得从嫔位挑，敬嫔，或是丽嫔。”宜修说道。
　　丽嫔是华妃一伙的，皇上不会放心，无非就是敬嫔。
　　瞧着皇后这个气度，胤禛心里倒也希望孩子由她教养一二，且皇后又懂些诗书。
　　单论这些确实合适，只是宫中不适合有个嫡子。
　　敬嫔家世不是很出众但比弘暃生母欣贵人强，如此也不至于叫人过于忌惮。
　　而且敬嫔行事稳重，在宫中颇受尊敬，且弘暃还是送到阿哥所养，敬嫔只要平时尽一尽养母的心，给他撑腰，别叫人苛待了他就行了。
　　不论如何，旁人看得出来皇上看重这个孩子就好。
　　敬嫔接到这个旨意时，叹了口气，但也收拾了一份用例叫人送到了阿哥所，敲打了乳母与宫人，要他们用心伺候。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先补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