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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号空间】小梨初次出场,请多读指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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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学校,记得路上要小心。”
留言者——妈妈
“好的。”我按着手机按键回复道。
用手指按住屏幕向左滑动,一直持续到蓝色的金属边缘,手机就从聊天页面切换到打车软件上。傍晚的暖风拂过我豆绿色的荷叶裙摆,带着一点温柔。今天因为落下了作业在家里,所以我骑自行车赶回来拿,晚饭后已经17:49分,妈妈担心我到学校太晚,就让我自己打车回学校,不要错过上晚自习的时间。
我家新搬进了离市中心有点远的近郊,是新盖的小区楼盘,搬进来的住户还比较少,楼下新植的桂花倒是葱葱笼笼,伴着香樟树,沉甸甸的绿枝委地,暂时无人修剪。
我低头看看手机上显示的顺风车——黑色,车牌V6开头:现在已经到达乘客乘车点。
在哪?
我原地蹦跳一下,立刻被身后书包的重量压下去,还连带得我踉跄几步。一辆黑色的轿车从路的东边驶过来,停在了小区对面的绿化带旁边。香樟树的枝叶蓬松的覆盖在车顶,椭圆的叶子恰好遮挡住它的车牌号码。
我背着书包小跑过去,想要看清楚是不是自己手机预约的顺风车。
刚刚绕道车尾,这时轿车的前门就从里向外打开,驾驶位上的司机从里面走出来,露出他的脑袋和身子,问我: “贺雨梨同学?”
这个司机似乎长了一副老实相,光瓢似的头上只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头发茬。下巴尖尖小小的一块,像个鞋拔子,又有点尖嘴猴腮的感觉。
“是我,是我,我要到桥北中学。”我回着司机的话,又绕回来,拉开后车门就把自己塞了进去。我拿下书包,放在隔壁座上,等着出发。
司机是个戴厚眼镜片的眯眯眼,他在见到我坐进车里后又回到驾驶位置上,一边在前座附近摸索什么,一边笑眯眯地叫我系上后座位的安全带。
此后无论过了多久,我午夜梦回都十分后悔自己的这一行为:或许当初我没有系安全带,是不是就可以逃脱了?再或许,如果我没有选择打车回学校,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些噩梦了?答案当然是不可能。第一你永远不可能预测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其次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坏人的手段是无穷无尽的,他们都是满肚子坏水,让好人防不胜防。
我照做了——在腰间系上了窄窄的一条安全带,把自己固定在了座位上,也固定在了命运上。
这个司机见我准备好了,伸手把车门一关,就立刻压下手刹,启动车子。一位穿着黑色冲锋衣、戴着黑墨镜的高大男子从旁边树影里窜出来,猛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一屁股坐进了车里,和司机默契地对视一秒后,猛地拉下墨镜,透过后视镜盯住我。
什么情况!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就反手去拉旁边的车门把手,想要下车。但那个眯眯眼男人怎么会让我如愿?车门早已经紧锁住了。
车内的空间变得狭小局促,一股浓烈的薄荷和龙涎香混合的味道炸裂开,我感觉呼吸的空气都变得一下子污浊了起来。
十六年来,我从来没有遇过这种情况,甚至连假设都没有想象过,以至于现在这件事的发生,让我措手不及,连逃跑对我来说都变得困难极了。我被自己固定在后座椅上,稍有动作,都会引起两道强烈的凝视。如果我现在把手放到安全扣上,我发誓他们绝对会再我的手到那个位置附近的时候,就对我不客气。上了这辆车,几乎是没可能再逃脱的了。
这样的念头让我恐惧,这是一种天然的对男性武力的恐惧。单是那个中年司机的手臂,就抵得过我的两只手腕粗,更不要说副驾驶上那个年轻的家伙!我还是应该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这时是这样想的,所以暂且只是警惕的看着这两个人。
看到我似乎冷静下来了,那个假司机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两双眼睛依旧是笑眯眯的,但是我惊然发现里面却透出一种像老鼠的精光,一种带血色的残忍。他的表情温和得可怖,嘴里说出的话有着阴冷的语调: “贺雨梨同学,你这样很好。”在这里,他稍微停顿一下,上下打量我一眼,又继续说: “我们可不是坏人。我们只是想要请雨梨同学到一个地方,帮我们一点小忙。”
我继续警惕地看着这两个人,心里对他们的话感到震惊:
我并不认识他们,但是他们却准确叫出了我的名字。这时,我也突然发现,自己的错误应该是从上车前就开始了——我从来没有透露出我的真实姓名再社交网络上,每个APP里填写的都是我的网名“迷你画家”。可是这个司机却在一开始准确叫出了我的名字,他们是有备而来。
难道,他们是想要敲诈勒索?我揣揣不安地想。
可是,我家并不富有,如果有钱,我们早就搬进市中心的别墅区了,何必住在这个人稀车少的郊外?我深感不解。
难道,他们要劫色劫财?可是,劫色没必要了解姓名这些详细信息吧?
不过一点我倒是确定无疑——这两个人是一伙的坏东西!
那个副驾驶上的男人,转过头来,朝我展示他的砂锅大的拳头,表示如果我在不乖乖听话,他就能让我一拳不省人事。
“我没什么可帮你们的!我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知道!”我尽可能把身子贴住离自己最近的车门,瑟瑟发抖地捞住书包抱在怀里,企图找到一点安全感。
“哈哈哈,”这个贼眉鼠眼的老男人像是听到的什么好笑的东西,对着隔壁座位的男人笑了两声,探过头来朝我逼近,说: “雨梨同学,你还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他的形态在我眼里简直像是在吐着毒雾的蟾蜍,吓得我闭紧双眼,一动也不敢动,有一种湿热感觉逼近我的面部,我好担心下一秒他的舌头会舔上我的脸颊,可我又不想睁开眼睛,近距离看到好像会很恶心。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颤颤巍巍地把眼睛张开一条缝,看到前面的两个男人旁若无人的交谈。尤其是那位副驾驶上的男子,他简直像个狂热的信徒,对方说什么他都一副信服的模样。
果然蛇鼠一窝,久居鱼肆,不闻其臭。
听他们的对话,我知道了那个司机是一所学校新聘任的教师,被称作杨教授。另一个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年轻男子大概曾是他的学生,现在是那所学校的董事,杨教授叫他王校董。
“杨教授,您真是厉害。略施小计,就把她骗出来了。”
“诶~没有,没有。和王校董您一起办事,怎么会不成功呢?”
“哈哈哈……”
看到他们互相吹捧,洋洋得意,我借着书包的遮掩偷偷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摸到书包装着的保温水壶,双手握住,猛地拔出,往车窗上砸去。
“哐哐——哐哐——”
可惜车窗太结实了,那个人高马大的王校董手臂又像铁一样。他们一下子反应过来,四只手揪住我的衣服,把我扯到他们近处。王校董劈手夺过水瓶,怒不可遏地击打在我的肩膀上,露出一副狰狞的野兽模样。刚才装模作样的杨教授此时也撕破了儒雅知识分子的面具,眼神像一把尖刀。
剧痛闪电一般刺穿我的脑海,接着是隐隐钝钝的麻木,然后又是铺天盖地的疼痛,在这天旋地转中我昏了过去。
那一下一定是把我的肩胛骨打裂开了。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我几乎无力支撑身子下车,不知道是怎样的情形,我被带到了一堵马赛克彩砖墙的后面。
那个王校董把手覆在墙面上,墙面自动打开,露出了一条向下的黑暗通道,那是魔鬼存在的深渊——
昏昏沉沉中我感觉自己被人粗鲁地在地上拖行,然后有一只尖尖的脚大力地踢在我的肋骨附近……还有滚动的楼梯……这就是我对那段昏迷期间全部的记忆碎片了。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接下来的一长段时间里,我都一动也不能动,因为我的肩胛骨碎烂了,不得不进行了许多次手术。
清醒的时间里,我发现自己躺在一间仅有一扇窄门的地下室里的地板上,这里像未装修的毛坯房,水泥粗糙、胡乱的抹在四周墙壁上,没有窗户,整间只有一盏从头顶垂下来的黄色灯泡。这种战壕似的地方叫我时刻处在不安的情绪之中。
时间真的不知道是有多久,这不仅仅是因为黑暗的环境叫我迷乱。他们找了一个小护士,定时给我注射麻醉药剂,周期我不确定是一天,还是半天,抑或是两天。我已经无法感知时间的流逝了。
慢慢地,我的伤口痊愈了,我见到戴着口罩的医生的次数越来越少,后来那个小护士也不来了。这是个好消息,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坏消息——我一直没有进食,全部依靠着输液维持生命体征,现在他们不来了,我将面临饿死的风险。
无可奈何,难道我要生吞自己的裹血纱布吗?于是就只好自己从地上扒拉出三瓶半输液水。开始时,我只是喝了一两口,那酸涩的味道就已经直冲我的天灵盖了。等我捏着鼻子喝完半瓶之后却发现这些东西还是要以输液的方式进入血管才有用。
我真想念我的爸爸妈妈,当我自暴自弃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当寒气透过我单薄的连衣裙冻得我直发抖的时候,当我想象到我的爸爸妈妈现在着急流泪的脸庞,我就觉得自己还能忍受。我从地上爬起来,找出一根用过的针头,学着小护士的操作把它一头连接输液瓶,一头插进自己的手背上。我真幸运,竟然坚持下来了。
终于,有一天与楼梯相连的铁门外钥匙转动,是他们决定来见我了:
迎接我的是更残酷的折磨。
那时大部分的感受我现在已经不想再度提起,它们早被我丢进了记忆深处,那里血迹斑斑,我实在不愿用它们来博得大众的同情。不过,我可以稍微讲述一点大致的事情:
有一次我被固定在椅子上,黄色灯泡吊在空中一晃一晃的,叫我的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我低垂着头,尽量避免去看晃动的灯泡,咬着舌尖,企图保持清醒。
先进来的总是杨教授,他穿着高跟的尖头皮鞋,走路时发出“踏,踏……”的声音。
“怎么把这姑娘绑在椅子上?”杨教授用他尖尖的鞋头踢了一下绑着我的椅子,吩咐那个为虎作伥的小护士把我换到一个十字立桩上。
小护士人矮矮的,力气倒是大得出奇。只见她轻轻松松,就把我携抱到立桩前,用粗麻绳结结实实的捆在了上面。
那个人面兽心的杨教授朝我逼近,这时我才发觉自己真的变成了待宰的羔羊,别人砧板上的鱼肉。我的眼睛从地面转移到前方,我要看看这家伙想干什么。
“踏,踏,踏……”杨教授走到一堵墙面前。
难道打算面壁思过吗?我苦中作乐的想。
杨教授拍开那堵墙——原来是个旋转机关。墙面的后头挂着各种刑具:闪着寒光的大大小小刀具——不知道他会不会从来没有消过毒?我不敢再看,心里直打鼓。担心这个杨教授会把它们使用在我身上。
我闭上双眼,可是我的耳朵变得更灵敏了。,我的脚底开始发麻,一声呼啸破空的爆裂声在我的耳边炸开,紧接着意料之中的疼痛就在我的身上绽开,我紧闭双眼,把头撇向一边。
杨教授看到我的表现,哈哈大笑,他嘲弄的笑声刺耳且恶毒,让我想起科普频道中看到过的秃鹫,一种专吃老鼠的恶心生物。
我的前期的经历大概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