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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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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清堂外一男一女被人簇拥着进门,余文茵跟在梁晔身后,眼神阴恻恻的。
“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她轻瞪着堂下跪着的两人:“原来是个卖主求荣的东西?”
春祺仰首慌忙道:“奴婢不敢!奴婢绝不敢背叛小主!”
梁晔在众妃嫔的行礼下款步到主位坐下,随后将她们叫起,余宝林则朝着皇后轻轻一福身。
余文茵徐徐道:“没说你,说的是你旁边那位。”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冬禧的身上,那人已经慌了神:“奴,奴婢……”
她想狡辩,却不知从何说起。
“皇上、娘娘,昨夜妾身确实与沈美人在沁芳阁里谈笑了半日,但冬禧根本没有前来通报有人求见。”
冬禧猛地抬头,顾不上规矩,忙道:“昨日李宝林确实来过广阳宫!”
余宝林身后的绿蕊哼了一声道:“是来过,可不是被你给骂出去了吗?”
余文茵柔声道:“妾身的丫鬟昨日留了个心眼守在门边,是以她将冬禧的所作所为都看在了眼里。”
绿蕊定定地跪下:“昨夜天寒地冻,我们小主还要前来沁芳阁吃酒,冬禧见状便没好气,还对着我们宝林甩脸色。莫约亥时过后,奴婢外出倒茶,看见她对着宫门外喊‘都睡下了,明儿再来罢!’。想必那时正是李宝林在叫门,李宝林不知与她说了什么,冬禧却嚷道‘凭你是谁!沈美人吩咐的,一概不许放进人来!’”
冬禧人都吓傻了,她怎么都没想到,余宝林会派人盯着她。
殿内倏然一静。
何才人不屑一笑:“没听说过去别人家做客,还要监视别人的丫鬟,倒也不知余宝林是什么癖好?”
余文茵一笑:“那要看是谁,换了旁人,妾身就不盯了。”
她这明显话里有话,一时间众人都好奇起来。
皇后蹙眉,犹豫地问她缘由,余文茵扬眉反问。
“心比天高,奈何命比纸薄。冬禧,你跟着沈美人还不知足,何才人许了你什么好处?”
“余宝林!”
冬禧还没来得及开口,何才人先忍不住了,将桌子一拍呵斥道:“胡言乱语,此事与我有什么干系,休要污蔑我。”
余宝林没有回话,只是淡淡的勾唇。
紧接着何才人又对沈宁琛喝道:“后宫谁不知道余宝林与你走得近,我看分明是你们二人串通一气,害死的李宝林。”
沈宁琛看了看梁晔,见他一副看戏的表情,平静道:“余宝林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急什么?”
皇后适时剜了何才人一眼,何才人突然泪珠子一掉,就扭头去找皇上。
“皇上,沈美人无端污蔑妾身,皇上要给妾身做主啊!”
沈宁琛不屑的撇撇嘴:“冬禧与敬和宫往来密切这事儿,何才人不会以为无人知晓吧?”
此语一出,众人皆叹。
连余文茵都一脸惊讶的望向她,原来沈宁琛早就知道这事,却一直没有点破。
绿蕊忙接口道:“奴婢亲眼瞧见过,冬禧与何才人在敬和宫后面的长街上,当时李宝林也在场。”
“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冬禧睁大了眼睛望过去,原来是一直没发话的贞贵妃,此刻正冷冷的看着她。
贞贵妃:“檀香,你将那日见到的说与大家听听。”
檀香领了命,一字一句道:“两月前,奴婢和娘娘亲眼见着冬禧与何才人在敬和宫后面的宫墙底下说话,何才人还拉着冬禧的手,两人很是亲密。”
何才人:“那,那次不过是她从妾身边走过,没站稳,妾好心扶了她一下……”
绿蕊毫不相让:“奴婢瞧见过至少三次冬禧出入敬和宫。”
余宝林冷笑:“还需要绿蕊将每一次的情形描述一下吗,何才人?”
“你,你们!”
何才人满脸通红,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手心冒着冷汗。
她眼巴巴的望向坐在主位的人。
皇后微眯了眯双眼,不悦道:“余宝林,现在在讨论李宝林一案,冬禧这丫头生了异心,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再议也不迟。”
沈宁琛面不改色:“那就谈谈何才人和李宝林之间的问题吧。”
皇后和何才人脸色一变,有恼羞成怒之状。
“沈宁琛……”
“皇上!”余宝林仿佛无意一般岔开她的话,神色间却深以为然。
她看着梁晔,缓缓道:“妾身方才在路上与您说的事,可让事务司的人去查了?”
梁晔默然片刻,道:“已经在查了。”
众人又疑惑不解,不知他们口中正在盘查的是何事。
何才人忽然看见梁晔目光锐利地睨了自己一眼。
她忙避开眼睛,微咬着下唇。
余宝林心领神会,朝着沈宁琛莞尔一笑:“沈姐姐有什么话,先说吧。”
沈宁琛:“也没什么,只是听说何才人和李宝林私下有些矛盾。”
“一派胡言!”
“是吗?”沈宁琛面容沉静:“沧海。”
“奴婢在。”
“将你打听到的说出来听听,也让何才人辨别一下是真是假。”
沧海恭敬领命,走到大殿中央跪下。
“奴婢有一同乡曾在敬和宫当差,据他所说,在宫中常常能听到何才人出言讽刺李宝林,两人常有龃龉。李宝林病了之后,何才人也从不收敛,整天对着李宝林发脾气,甚至还随意使唤、打骂她的下人,以致李宝林身边时常无人可用。”
柳御女听后唏嘘道:“难怪前段时间李宝林总往千福宫跑,还以为她当真爱和我们打叶子牌。若此事是真的,李宝林太可惜了……”
“何才人,你与李宝林不是成日里姐妹情深吗?”梁晔语气阴冷,指着沧海反问她道:“对此,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何才人怯怯道:“李,李宝林有时以下犯上,妾气不过才训了她两句。”
说着说着忽又抬高了音量:“李宝林傲慢无礼,先前也冲撞过沈美人被皇后和美人责罚过。”
皇后了然一笑:“何才人与李宝林同处一宫,位份在她之上,也有约束引导之责!”
梁晔看着何才人不说话。
却听到一旁一直没有发言的徐宝林呜呜嘤嘤的抽泣起来。
“皇上!”徐宝林边哭边说:“茗雪生前的确时常遭到何才人言语羞辱,尤其是染病失宠后,何才人变本加厉的折辱她,不让她吃药,不让宫人服侍她。更有甚者,在大雪天让她独自前往广阳宫与沈美人缓和关系,求得她的谅解。”
梁晔脸色更加难看,皇后也不敢作声。
何才人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喃喃道:“妾,妾身想着李宝林曾与沈美人发生过口角,如今美人身份愈加尊贵,李宝林合该主动去缓和一下关系。”
徐宝林幽幽道:“谁家缓和关系,是让一个病人拖着病体一次一次登门?不过是何才人见美人得宠,眼红不过拿李宝林出气!”
“你闭嘴!休要污蔑我!”
徐宝林红着眼睛与她对视:“鸿宜馆的宫人也不知是被你收买还是胁迫了,竟无一人真心对待李宝林,是以每次我去探望,她都以泪洗面,状态也越来越差。”
沈宁琛听后心里不是滋味,问道:“此事为何没禀报皇后娘娘?”
徐宝林意有所指的看了何才人与皇后一眼。
她冷笑道:“没有证据,妾身人微言轻,说出去也未必有人信啊。”
何才人低着头不去看她,急得满头大汗。
“报!”忽然事务司的人在外高呼。
梁晔目光一闪,立刻宣了人进来。
“有何发现?”
“奴婢在敬和宫西侧的宫墙上发现了痕迹!”
此话一出,皇后和在场的几个嫔妃都露出茫然的表情。
沈宁琛侧头看了看余宝林,只见她嘴角微翘,并没说话。
“皇上,发现什么线索了?”
梁晔:“李宝林的左手五指缝里留存些红色的粉末,颜色与宫墙的十分相似,事务司的人顺着这个查下去,在敬和宫外的宫墙上发现了指甲印。”
阶下,事务司的人补充道:“奴婢们还在李宝林的指甲上发现了铜制物,经查验,是出自敬和宫宫门上的铜钉。”
沈宁琛心中的疑虑全然消失了,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她款款起身:“妾身注意到,发现李宝林尸体的现场,雪地里的脚印并不连贯,甚至她的四周没有一个完整的脚印,松软的雪被混作一团,怕是为了掩人耳目。”
说完她抬眸与梁晔对视了一眼,他的目中流露出赞叹之色。
随后二人又默契的同时看向事务司的人。
那人领会到意思,转身匆忙离开。
何才人小声呢喃了一句:“又在打什么哑谜?”
皇后已经恢复了平静:“沈美人,有什么猜测可以直接说出来,如此大家都能明白。”
沈宁琛用眼神询问梁晔。
梁晔淡淡道:“你说吧。”
她眼中精光一轮,缓缓道:“妾身的结论——李宝林并不是死在广阳宫外。”
何才人冷笑一声:“睁着眼睛说瞎话。”
沈宁琛:“李宝林真正身亡在敬和宫外,后被人抬到了妾身的广阳宫外。”
“做出这种人事的人,其心昭然若揭,一是害怕李宝林意外身故,会牵连到自己;二是嫁祸于我,陷我于不义。”
话毕,沈宁琛的目光猛地看向何才人。
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人心底的秘密洞穿,冰冷刺骨。
“呃,啊……”
一声惊慌颤抖的沉吟伴着椅子倒下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何才人已经从椅子上滑落下来,张着嘴瘫坐在地,眼睛睁大,目光涣散。
“皇上!”
很快,事务司的人去而复返。
“敬和宫外西侧的雪地里发现了半个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