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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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九寒天，鹅絮纷飞
雨刮器在车前玻璃上呼哧呼哧地来回摇摆。
昏暗的车厢内，林双的耳畔清晰地回荡着心脏在胸腔里大力搏动的声音，不断向外泌出冷汗的双手早已把胸前的安全带抓得洇湿一片。
【十分钟前】
“铃铃铃……”
兀的响起的来电声打断了男人和女人激烈的争吵。柳琴琴抹了把眼睛拿起手机，看到来电的是鲜少打给自己的妈妈柳素娥，发胀的眼皮无端地跳了几下。
接起电话后，记忆中苍老的声音没有从话筒中传来，耳边想起的是一道陌生清脆的女声：“您好，这里是江城第一人民医院，请问您是柳素娥的家属吗？”
“是……是的！医院？！医生……医生，我妈……我妈，怎么了？”柳琴琴慌乱地询问着，正在气头上的林勇听到“医院”两个字立马冷静了下来，呼吸声也不由得放缓了许多。
“您先冷静，您的母亲被发现昏倒在街上，现在正在抢救中，请您立即过来医院一趟。”
“好的……好的，我马上过去。”
柳琴琴颤抖地挂了电话，带着哭腔：“妈出事儿了……勇哥……勇哥，你快去开车！”
听到这话的林勇拿起钥匙就向屋外车库奔去，柳琴琴也慌乱地提起大衣，跌跌撞撞朝楼上奔去，好几次差点摔倒在地，大声哭喊着：
“双……双双！双双！快下来!你外婆出事了！”
……
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刚一到手术室外，护士就跑过来让他们签一系列的单子，最上面的是份病危通知书。终究还是无法独自面对打击的柔弱妇人，柳琴琴的手颤抖地连笔都拿不稳，最后是林勇看不下去了，手把手地扶着她签完的。
时间焦灼地，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坐在铁凳上的林双压抑地呼不出气来，心脏就好像被人生生剖出后，用细线高吊在额前，带着最后的余温血淋淋地跳动着。
忽地，“手术中”的红色大灯暗了下来。
林双和爸爸急忙扶着还在抽噎的妈妈走到手术室门前，只见到一脸疲容的医生冷静的说着最无情的话语:”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啪”的一声，林双好像看到了额前高吊着的细线绷断，摔成稀碎的心脏一动一动地抽搐着。无尽的酸楚还未涌没到四肢百害，身旁的妈妈就软软地昏了过去。
“琴琴！”
“妈妈！”
“病人只是有点低血糖，怀孕期间一定要注意多休息，情绪波动也不要太大。”
“怀孕？医生，您是说我太太怀孕了？”
“是的，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记得注意孕妇的饮食。”
“噢噢，好的，谢谢医生！”
还未消化完这个消息的林勇就接到了秘书小王的来电：“林总，又有工人在催工资了，您看这该怎么办？”
屋漏偏逢连夜雨。公司资金流转出现问题，难免整的人心不稳，林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让他们先不要着急，小王，你就这样和他们说，咱也算是这儿多年的兄弟了，让他们放宽心，我林勇就算是流落街头，也会让兄弟们拿钱回家过年。”林勇心里明镜似的，他知道小王这么晚了还打来电话，说明他也是不安心的。
“小王你也放心，这么晚了，你也好好休息。”
“好的林总，我会转达好你的意思，你也早点休息。”
挂完电话的林勇胸闷气短，靠着墙面缓缓滑坐在地。漂亮话虽是那样说，但是公司上上下下那么多张嘴，要想一起填补好，他的心里其实还是没有底气的。而且现在双双还在上学，加上柳妈病逝，琴琴怀孕，这些也都是在需要花钱的时候。
钱！钱！钱！心里的无力感好像要把林勇活活溺死一样，他发狠地锤了一拳脑袋，好像通过这种方式能够让自己冷静下来。
林双透过窄窄的玻璃看着走廊里瘫坐在地的爸爸，视线渐渐模糊了。再是迟钝的人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无力感，而她自己仍还处于最迷茫的年纪，得到优异的成绩好像就是她唯一能做且会做的事了。
柳素娥的追悼仪式就在南苏简单地举办完毕，思念故人的悲伤早已被现世的苦楚覆盖。那个羸弱的老人散作了尘烟，汇聚为一颗天外的行星，无言地守望着人世间匆匆的旅人。
“为什么要卖？我妈才刚走没几天，这间房子就是我唯一的念想了！”
“琴琴，不是我非要卖，你也知道现在江城的地价正在上涨，公司的资金周转不开，工人们就差来咱家门口要钱了。你能不能不要任性了啊，等之后情况好转了，我再给你买回来。听话！”
“任性？你觉得我是在任性吗？你不知道那间房子对你我的意义吗？你说，是不是秦娜让你卖的，啊？”
“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你能不能不要瞎掰扯!”
“还说我掰扯，你看你，只要一提她，你就吼我！她这么多年了还不结婚，你们俩是不是背着我有什么！你心里有没有我！有没有这个家!”柳琴琴也是气狠了，积埋在心底多年的疑问没有修饰地脱口而出。
听到这话的林勇眼睛里满是不解地盯着自己相伴十几年的妻子，他自己觉得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好，但是如今柳琴琴的这几句话一下就把这些全部否定掉了，甚至还在质疑他是否忠诚。
气氛是诡异的安静。
“现在公司的情况你也了解，你说吧，你想怎么办？”林勇妥协的话语中竟带有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哽咽。
柳琴琴没有想到林勇会把问题抛给自己，也意识到自己伤了丈夫的心，一时竟想不出什么话来答。
“那你和双双回江城，把这间房子卖了，我住在公司。”事情总得解决，但是是以林勇最不想的方式。
柳琴琴有些懵了，她没料到结果会是这样。
见柳琴琴还是沉默着，林勇就当她是同意了：“这两天你就收拾行李，我会让人安排好江城那边的事的。双双就直接寄宿学校好了，你什么也不用操心，安心在江城养胎吧。”
或许这样也不算是最坏的。或许借着这个机会，两个人能够好好地冷静一下。等到一切回归正轨的时候，他们不再吵架，而是能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林勇有些天真地，自以为是地想。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变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