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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师徒中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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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柚此次前往夜秦,但去的不是帝都,而是偏远山林的一个村镇。
这个镇子的所有人都是学医者,甚至刚识字的小孩儿都已经开始在学堂学黄帝内经了。
一大片地到处都是种植的草药。
这都是晏大夫的功劳。
二十年前他来到这里,本是打算每隔几天下山来为穷人治病。
但他们都愿意学医,想要成为医者,想要救别人。
渐渐地这里成为了出名的大夫镇,不少皇宫的御医都出自这里。
贺兰柚刚来的时候都不用去琅琊阁分支点去打听,就知道这里一定是晏大夫呆的地方。
没花费多少时间,她就找到了晏大夫住的小屋。
这里山清水秀,还能听到山腰处哗啦啦的瀑布声。
她还要跨过这条小溪,每跨一步都刚好踩在平整的石头上,最后来到了晏大夫的屋前。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里屋喊了一声,“琅琊阁少阁主蔺晨之徒贺兰柚前来拜访宴大夫。”
话音还未落完,屋门缓缓拉开,是一名身穿青色布衣的温柔女子,她弯弯眉眼笑着看她,“原来你就是蔺晨的大徒弟啊,快进来吧。”
贺兰柚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她从未见过此人,看样貌年龄应该与师父差不多,只是未曾想晏大夫这么年轻,“见过晏大夫。”
“你认错了,我是晏大夫的徒弟。”
女子为她倒了一壶茶,递到她面前,“先喝些水,我师父他在山上采药,还有好一会儿才回来。”
贺兰柚道声谢,“敢问前辈姓名?”
“我是北家镖局霍家之女,霍商商,与你师父青梅竹马。”
北家镖局乃江湖第一镖局,传闻霍家主形如恶煞,却不曾想他的女儿是一个温文尔雅的淑女,一举一动皆有礼数。
贺兰柚立刻站起身对她行礼,“按辈分来说,我应叫您霍师叔,小徒失礼了”
在她低头的一瞬间,霍商商注意到了她发髻上的琅月簪,心漏了半拍,“这琅月簪是你师父送你的?”
“这簪子是师父奖励小徒的护心簪,霍师叔识得此物?”
奖励?霍商商悬起的心放下了半截,但又有些半信半疑的问她,“这琅月簪你师父有跟你说过来历吗?”
贺兰柚回想了片刻,只记得是师父直接给自己戴上的,没说什么,便摇头道,“是有些珍贵吗?但我师弟有家师送的承影剑,师妹还有护梦念珠,皆是珍稀之物。”
看来她不知到此物的珍稀性。
她咳嗽了一声,问道,“你这次前来有何要事?” 转移了话题,让贺兰柚不再注意此事。
贺兰柚被安排在旁边的一个小屋里头休息一晚。
她执笔,写上晏大夫同意前往北燕的书信之后,正要将遇到霍商商之事禀报与蔺晨,但她的手抖了一下,想要下笔,却不知应该怎么说。
贺兰柚是有些许不悦的,究竟还有多少女子她都未曾听说。但是转念一想觉得师父也确实没必要告知自己。
只是两位师弟师妹都认得她们。
想了半天,最终放下笔,唤来信鸽,将信送了出去。
这几日实在是太累了,被安排的太过于仓促,睡眠严重不足。
她伸了伸懒腰,抬头看见房梁上有一个盒子。
贺兰柚有些奇怪,轻身一跃,便拿了下来。
盒子并未上锁,她轻轻一撬就打开了,里面是一卷画。
什么画竟然放在房梁上啊?
她好奇地摊开,发现是一副女子图。
图上是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画像,看起来气质不凡。
大胆却不失细腻的画风让她一下子就辨认出这是蔺晨的手笔。
而此女子的脸,正是霍商商少女时期。
第二天一大早,宴大夫吃完早饭,贺兰柚拜别了霍商商。
霍商商在她临走之前嘱咐了一句,“要是有事可飞鸽传书,我会前往的。”
贺兰柚双手抱拳,“是。”
晏大夫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帮忙拿包袱的贺兰柚,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宴大夫面不改色地摸摸自己的白胡子,淡定道,“从我吃早饭开始,你已经欲言又止了七八次了吧?想问什么?”
贺兰柚有些尴尬地笑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小辈可否多嘴问一句,霍师叔与我师父是何关系啊?”
“你不是他徒弟吗?去年她俩都还天天在一起呢,你不知道?”
“小辈有三年在江湖历练,属实不知……”
晏大夫吹了吹胡子,“那可真不巧,正好就是你不在的这三年里,她都一直在琅琊阁跟你师父在研究火寒之毒。”
她突然心便凉了半截。
这一路上她都对晏大夫细心照顾,并未透露出任何不悦,相反还笑眯眯地跟宴大夫请教,晏大夫时不时的指点让她茅塞顿开。
晏大夫非常满意,她的医术已经不在蔺晨之下了,她缺的只不过是一些经验。
年纪轻轻就能得到如此造诣看来是真的天资聪颖。
蔺晨确实是收了个天资不凡的徒弟,还温柔体贴有礼貌懂规矩。
二人到达北燕之时,已经大半个月过去了。
跟蔺晨算的时辰差不多,梅长苏身体太弱,不宜舟车劳顿,所以路途会慢,而宴大夫虽然年纪大,但身体非常好,所以来的快。
此时贺兰柚刚沐浴完穿上里衣,腰带都还没绑结实,就听到了蔺晨的敲门声。
“师父您进来吧。”
蔺晨推开房门,手里拿着一袋吃食,“南街的梅花酪,西街的油酥饼,我今天从皇宫回来的路上给你买的。”
贺兰柚愣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谢谢师父。”
蔺晨此时对待她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那般,带着吃食哄小孩一样对待自己。
她脑海里突然都是霍商商的那副画像。
一笔一划皆是上心。
如非喜欢,怎可能那么认真的画那幅画像。
蔺晨抬手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怎么,杵着不为我倒杯茶?”
贺兰柚总算反应过来,勉强着勾起嘴角,“师父请坐。”紧接着为他倒了一壶茶,递到他面前。
蔺晨感觉出来了她的不对劲,若是以往她看到自己给她买的点心,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吃一口再说。
可她像是有心事一般,点心放在桌上一动不动。
而她此时只穿着松松垮垮的里衣,里衣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有些漂移,肩膀露出,胸前有些若隐若现。
蔺晨总算反应过来她是刚洗完澡,头发都还在半湿半干状态,他甚至闻到了她身上那玫瑰沐浴的花香。
他立刻移开视线,假装自己还在喝茶,而茶杯早就空了。
他此刻才真正的意识面前这个徒弟已经是个十七岁的芳华少女,身体已然成熟。
耳朵瞬间红了起来,蔺晨有些想要扇自己巴掌,他一个万花丛中过的风流公子竟然也有脸红的时候,真的是罪过罪过。
蔺晨有些尴尬地放下茶杯,装作无事发生道,“你这次将晏大夫带过来的时候,晏大夫不难拿下吧?”
“有霍师叔在,徒儿并未多加操心,第二日就带着晏大夫出发了。”
“霍商商?她竟在夜秦?”
贺兰柚抬起头来,看着蔺晨,眼里有些哀怨,但又收敛了起来,“徒儿在师父身边那么久,还从未听说过霍师叔竟与您青梅竹马,徒儿还听晏大夫说,您想娶霍师叔很久了。只是霍师叔一直拒绝。”
“胡说,”蔺晨立马反驳,“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不作数。而且现在是她想嫁我。”
蔺晨虽然总是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但他确实从未表现出他心悦哪家女子,在意哪家女子。
她稍微选择相信他那一半的话,便不再多问,拆开糕点的牛皮纸袋,拿出一块糕点啃了一口,真是好吃。
北燕夺嫡风云也正式开启。
而贺兰柚收到了青时的飞鸽传书,老阁主昨日已回琅琊阁,已经开始准备下个月初五的传承大典。
她立刻去禀告蔺晨。
蔺晨此时背过手,看着远处的山川河流,而一旁的梅长苏双手握着,宽大的衣袖遮住,随风飘扬。
“少见蔺大少主叹气呀?怎么,是不是霍家姑娘又拒绝你了?”梅长苏对他打趣,毕竟愁眉苦脸的蔺晨可不多见。
蔺晨白了他一眼,“明明是我拒绝她,我不是烦她,我是烦传承大典的事儿。一想到要应付一堆人我头就疼。”
“有什么好疼的,你俩徒弟都在外面护着你,你应付两下就说事务繁忙,你就知足吧。有这几个省心的徒弟替你解决多少事儿。”
“是啊,替我解决很多事儿。”蔺晨又叹了口气。
无边城最出名的一家餐馆名为蕃楼。
无论是店家老板还是大厨,舞姬均来自西域。
贺兰柚吃了一口羊肉串,孜然的香味压住了羊肉的膻味,咬一口鲜嫩筋软,她不禁连吃了三大串,差点没撑死自己。
隔壁桌的一名西域男子看见贺兰柚津津有味地模样,觉得娇俏可爱,抬起酒杯对着贺兰柚敬了敬。
贺兰柚见状,礼貌地回应了一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葡萄酒,苦涩中带点酸甜,感觉还不错。
蔺晨看着眉来眼去地二人心中不免有些生气,自己还在这儿呢。
“怎么,你喜欢这些西域面孔?要不要让你师父我给你去昆仑脚下找个夫婿?”
贺兰柚头一回听到自家师父说这话,不免有些觉得奇怪,“师父您怎么突然说话那么讽刺,难不成您也想成婚了?”
蔺晨气不打一出来,“不是说你呢,我成什么婚?”
贺兰柚此刻贪图葡萄美酒的香甜,咕咚咕咚地将杯中的葡萄酒一口气喝完,觉得非常满足。
葡萄酒虽然不容易醉,但是喝多了也是不成的。
贺兰柚酒量一向不大行,她整个人眼前一黑,往后仰了下去。
蔺晨立马接住她,“碎碎,你喝醉了?”
不对劲。
贺兰柚总共也就喝了三杯,还远远不到她喝醉的地步。
有猫腻。
他抬起她的杯子闻了闻,闻到了迷魂汤的味道。
这个迷魂散的原料就来自西域的一种香料。
而贺兰柚又一直吃着孜然味的羊肉。
孜然的味道盖住了迷魂汤的味道,即使神医如她也自然尝不出来。
看来这几个人有问题。
他将贺兰柚背起就要往外走。
隔壁桌的那个西域男子立刻起了身,想要拦住他们二人。
蔺晨喊了一声,“掌柜的呢?”
在算账的掌柜立刻跑过来到蔺晨身边,“少阁主有何吩咐?”
蔺晨瞪了一眼那个西域男子,“这几个人不懂规矩,抓起来,审问。”
掌柜立刻明白,他对着小二使了使眼色,不到一会儿集结了好几个人,挡在了二人面前,开始收拾这个客人。
蔺晨没有回头,打横抱着贺兰柚就回了客栈。
属实没想到,在自己的地盘被偷了家。
幸亏迷魂散无需解药,只是那家伙下的剂量有些大,贺兰柚睡了一晚之后是被蔺晨强行叫醒的,“别睡了,再睡赶不上大典了。”
贺兰柚整个人困意十足,哭着喊着要再睡会儿,然后想要躺下继续睡,蔺晨立刻将她拉了起来,贺兰柚顺势往他的怀里一倒,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眼吧唧吧唧嘴,然后立刻进入睡眠。
看来是药剂下猛了,将她打横抱在怀里,然后带着她上了马车,打算让她睡回琅琊阁。
他摸了摸贺兰柚的脑袋,轻轻叹气。
他总觉着有些不详的预感。
这样的预感,在当天晚上,悄无声息地来临。
蔺晨将花帖递给大门的小二,穿着一袭蓝衣,飘飘然地进了千金台。
千金台乃天下青楼之首,艺伎出了名的绝冠天下。
只是他今日前来,是在下午收到了一封信,有人想要花上万两黄金,只为得到一人的消息。
他们想要知道洛王世子洛青时的下落。
洛青时从小便被人追杀,只为瓜分洛王的军队力量。
前几日蔺晨故意放出洛青时出现在江湖的消息,没想到果然来了人查探。
蔺晨自然是要自己去看清楚究竟是谁。
他被引领到一个房间,推开房门,里面一位穿着薄如蝉纱的红衣美人,正坐着喝酒。
蔺晨勾起嘴角,坐在了她的旁边,拿起她手中的酒,喝了下去,玩味儿地看着她,“哟,许大美人儿,真是许久不见,想我了吗?”
许云月抬起手,用食指轻轻地点了他的额头,半倚靠在他身上,妩媚一笑,“蔺公子,您许久不来,云月可想你了呢。”
蔺晨挑眉,“你想问什么?不过琅琊阁的规矩你应该是明白的。”
许云月抚摸着他的脸,轻声道,“不着急,公子要不要更衣与云月云修一番?”然后还轻轻地吹了一下他的耳朵。
蔺晨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可真是不安分,怎么?他们付了多少钱给你,让你一个一夜千金的艺伎与我翻云覆雨?”
许云月紧紧地贴在住他,将手探进他的衣襟里,一只手突然阻断她的去路,“就这么着急?”
她妩媚一笑,“妾不急,但你会急的。”
蔺晨愣住,立刻反应过来她刚刚的举动。
她刚刚在对着自己的耳朵哈气?
他整个人脸色大变,一天之内师徒二人皆被下药,是有人组了局铁了心的要弄死他们两个人。
糟了,调虎离山之计,碎碎还在客栈中昏睡。
不行,他必须回去救她。
他用力甩开许云月,点了穴位努力压制住药性,立刻使出轻功飞回客栈。
一路上他胸口发闷,觉得难受至极,可压根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心中万分焦急,生怕自己去晚了她会没命。
果不其然,一名黑衣人的身影出现在贺兰柚的房中。
而此时的贺兰柚正与他在焦灼地对抗。
原来如此,他们要杀的是贺兰柚。
他立刻甩出银针刺向了黑衣人的三个穴位,使其行动缓慢,为贺兰柚争取了时间。
贺兰柚虽然意识不清醒,但她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她立刻抢过了黑衣人的长刀,紧接着一掌劈晕。
黑衣人被劈晕倒下,蔺晨抓住他将他扔下一楼,“李堂主,把他审个水落石出。”
“是!”
一楼立刻来了几个人扛起黑衣人捆了起来往里走。
贺兰柚见到满脸通红到发紫的蔺晨吓了一跳,她急忙扶住蔺晨,但刚刚还强行运功劈晕了对方,自己此时没了力气,扶住了蔺晨之后便往后倒下。
这一倒不要紧,要紧的是贺兰柚倒下便再也没办法起身了。
她在自己的意识涣散之前努力看着对方的脸,想要判断蔺晨究竟中了什么毒药。
最终看到了他发紫的左耳,总算反应过来,“还好,不致命,唔……”
蔺晨此时亲吻住了自己,贺兰柚瞬间清醒。他中了青丘魅香,这样下去可万万不行,但是蔺晨力气强大,她此刻精神涣散,如同喝醉酒般没了力气,压根无法挣扎开。
只剩一个办法了。
她挣扎着将自己脑袋上的琅月簪拔下,手动拧开机关,几根梨花针刺向了蔺晨,让他立刻昏厥倒下,整个身子倒在了贺兰柚的身上,贺兰柚无法承受住对方的重量,只得顺势瘫倒在床榻上。
贺兰柚松了口气,她眼睛已经无法睁开,很快的也昏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