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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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现化名为衣笠景延，按照阿依伦的安排，在一家餐厅里当老板，为了获取更多信息，现在一家酒吧里当调酒师。
今天，他照常前往酒吧里上班，却在开车时看见一个人影从围栏上掉进海里。
诸伏景光:!
他下意识停了车，也跟着跳了下去。终于把人救下来之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化着妆，他朝海面看去。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倒映着一位年轻男人的面庞——是他的妆容，妆没掉。
一边感慨警惕着阿依伦的厉害之处，一边探察着面前昏迷的人。
‘看起来16、7岁，年龄不大，没有易容的痕迹，不认识。’
他缓缓松了一口气，把人抱起来塞进车里，带回阿依伦名下的餐厅里。
没办法，他现在还是个黑户，阿依伦自从那天离开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面了，虽然知道可能是被那位怀疑，还在避嫌，但总不会在那里待近两个月吧。
今天是3月22号。
他总不能把少年带回他现在的安全屋里，两相比较，阿依伦的餐厅属是上策，不仅合法经营，也有让人休息的地方，万一被他人发现或者缠住，他也能脱身。
他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要请假了。’
……
在陷入昏迷后，他的意识浮沉。
那是什么？
明媚的阳光？广阔无垠的天空？柔软洁白的云朵？生机勃勃的花草树木？
他在哪？
他不知道，他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亮极了，明明只是普通寻常的事物，但他总觉得它们亮到有些刺眼。
四周响起孩童清脆而又缥缈的笑声。
一切都美好极了。
他好像生活在阳光下一样。
场景迅速变换着，周围的一切越来越亮，最后猛得沉入黑暗之中。
‘我在哪？’
前方闪烁着点点红光，看起来十分不祥。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向红光前进。
‘我是谁？’
黑暗中，他看不清周围的东西，他看到了模糊的人影，听到了阵阵枪声，每一阵枪响都跟着一道悲鸣。
‘发生什么了？’
他终于走进了那束红光，象征着危险的红光照射在一个人影的身上。
‘他是谁？’
他的前额被子弹射穿，徒睁大了眼睛。莫名其妙的，他看懂了男人的眼神，他在说——
“对不起。”
他也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
周边突然亮堂起来，他终于看清了周围——数不清的人倒在地上，他们身上的伤痕不同，但他们都面目扭曲，他们的眼里充斥着惊恐。
‘他们是谁？’
那些人像是发现了他的存在一般，扭曲的朝他爬去，他们用不成语调的声音嘶吼道——
“你为什么要杀了我!”
在他们扑向他的一瞬间，他来到了一个密闭的房间里，他看得见自己，但他似乎被黑暗包围了。
他们是谁？
‘他们被我杀死了。’
他是谁？
‘他是我的父亲。’
为什么？
‘他死了。’
先前的疑问都有了答案。
我是谁？
‘我是阿尔巴利诺……北野亮。’
他想起来了。
我在哪？
‘我还在昏迷中。’
既然是昏迷的话，他再待一会儿……也是可以的吧？
他沉默的被黑暗吞噬。
……
“醒醒……”
“醒醒!”
“……”
“!”
他猛的睁开了眼睛，骤然接触到光明的眼睛被刺痛了一瞬，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我在哪？’
‘我刚刚是跳海陷入昏迷。’
‘那刚才……’
“你还好吗？”
温和的男音在耳边响起，他恍然想起，他被陌生人救了，他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
他看着男人担忧的眼神，垂下了眼眸，他道。
“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我刚刚看你……”
“我没事。”他闭了闭眼道:“只是做了个……梦。”
那确实只是个梦罢了，连个噩梦都算不上吧，毕竟都是真实的、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没什么好怕，没什么可委屈的，这都是他的过错……
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不是吗？
他看着男人面带担忧的离开，抿了抿唇。
如果这些事被组织的人知道了，那男人不就因为他被牵连了。
男人如果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的话，一定会后悔救了他吧……
他已经给男人添了不少麻烦了，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一时想不开，想放纵一下自己，男人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
‘对不起……’
‘是我的错。’
他想。
怎么办……他犯的错误好像太多了。
……
诸伏景光有些担忧的离开了，他看得出来少年的心里很不安，而且他刚才的状态属实不好。
他一边煮着姜汤，一边想道。
一开始他并没有发觉，只是后来少年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紧紧攥着手，呼吸急促，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后来倒是平静下来了，似乎已经没事了的样子，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安，敏锐的直觉让他叫醒了少年。
现在看来，那确实是明智之举。
……
“先生，请问这里是哪？”
北野亮小口的喝着姜汤，犹豫了一下，问道。
“这里是OE餐厅的里卧。”
“OE……餐厅？”
“嗯。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是房主要求的名字哦。”
“……我知道了。”
“诶？”
北野亮突然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他道。
“帮我收拾一个位置吧，绿川先生。”
在诸伏景光慢慢睁大眼睛时，他说。
“我和依伦约好了今天在这里见面。”
“你是……”
他的语气有些危险，但是北野亮毫不在意。他下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苦涩，却又被遮住，不被人发觉，他道。
“阿尔巴利诺。”
诸伏景光的眼眸微闪，心里暗中思索，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我能……去换一件衣服吗？”
等到了北野亮出声，诸伏景光才从思绪里反应过来，北野亮的衣服还是湿的，因为他之前不好意思给北野亮换衣服。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稍小的衣服给北野亮。
他看着北野亮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心里想道。
‘阿尔巴利诺应该确实是阿依伦的人。并且他知道我的假死，那么当时的假死有阿尔巴利诺一份吗？他们的目的真的只是消灭组织吗？还有……他为什么会跳海？是……发生了什么？’
他现在手里的信息不足以让他明白这些事，不过……今天之后，他应该就会知道了。
不多时，北野亮已经换好了衣服出来了，他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面容。
他穿着普通的黑色卫衣和黑色运动裤——是北山雾放在那里的，两个少年的身形确实很像，看起来很合适。
诸伏景光站起身子想要出去收拾一下，就见北野亮垂着眼眸道。
“今天的事……还请您，不要说出去。”
“……”
诸伏景光看了他一会儿，就在他以为没戏了的时候，诸伏景光终于点头答应了。
“好。”
……
今天是3月22号。
北山雾坐着计程车向OE餐厅赶去。
他在今天终于被放出来了，约好北野亮商讨事宜之后，他才发现，距离诸伏景光的死亡日期过去一个半月了，比他预估的时间还长。
OE餐厅啊……
他看向窗外，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他最后会怎样，他有信心能够打败那些东西，迎来Happy Ending，但是……
他闭了闭眼。
Happy Ending啊……
他真的
配吗？
……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依伦。”
北野亮弯着眼眸看着北山雾道。
但是……
“嗯。阿尔。”
北山雾平静的回道。
他们都有些心不在焉。
好在……
他们都没有察觉。
“你的眼睛怎么了？”
北山雾下意识摸了摸右眼——那里被眼罩遮盖着。
“没事。”
其实真的没事啦，那里没有受伤，只是……
当时划破颈动脉时血液喷溅的感觉似乎依然存在，他左眼的睫毛甚至都被打湿了，下意识的，他甚至觉得，那腥臭的血液似乎混到了他的眼里。
出去之后，经过了他的深思熟虑，他戴上了眼罩，只不过是遮住了右眼。
因为……
他想要用被污染的眼睛看着这个浑浊的世界。
“……好吧。”
北野亮眨了眨眼，身为好友的体贴让他没有多问，直觉告诉他，那一定不是什么美好的过往。
既然北依伦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就不知道好了。
没必要一直追问那些，让依伦难受。
他的依伦，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你们要的乌龙茶。”
诸伏景光把茶水端到他们面前。
北山雾的眼眸微闪，但他面上一片平静。
“依伦是刚出来吗？”
应该离开的诸伏景光听到这话也不动声色的竖起耳朵。
“嗯。”
北山雾看了诸伏景光一眼道。
“您也留下来吧。”
北野亮看了北山雾一眼，抿了抿唇，没说话。
“好的。”
诸伏景光笑着应道。
……
“……总之，这些日子里，大底就是这些事了。”
北野亮看着窗外下沉的太阳，原先蔚蓝的天空被染成橙红色，天边隐隐有几颗星星露出脚来。
北山雾点了点头，诸伏景光默默思考着。
“……依伦。”
“嗯？”
“你要毁了它吗？”
诸伏景光的眼眸微暗。
“……嗯。”
北山雾抬眸注视着对面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那双金色的眼眸有些深沉。
他下意识眨了眨眼，却发现那双眼睛一如从前的清澈，他不由得有些怀疑。
“你……怎么了？”
“……”
“没事。我只是想……”他垂下眼眸，保持着正常的状态，眼眸清澈道:“如果是依伦的话……什么都是有可能的吧。”
他笑了笑，眼眸弯弯，他道。
“我相信依伦。”
“……”
北山雾眼眸闪了闪，敏锐的直觉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此时的状态还是不太好。
但是出于对好友的信任，他相信了好友的话，他认真道。
“我们会成功的，一定。”
他按耐住心底的情绪。
“嗯。”
北野亮笑了笑，浅金色的眼眸清澈、明亮，一如当初。
……
诸伏景光看着两位少年聊天，从他们的言语中，他知道了很多信息，但是……
他总觉得，他们的状态好像……不对劲。
他打消这些想法，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以他们两的能力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再者，他们的身份还有一点疑点，比如说，他们为什么要摧毁组织？
他们毕竟是犯罪分子，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真的会是因为“看不惯组织的行为”这种过于正常的原因吗？
怎么想都不对劲吧。
……
北野亮转移话题道。
“说起来，组织最近盯上了一个人。”他想了想，补充道:“比我们还小。”
诸伏景光睁大了眼睛，他下意识看了身旁的两人，问道。
“谁？”
“泽田弘树。依伦知道吗？”
泽田弘树……
北山雾眯了眯眼。
有点耳熟啊……
“是……那个天才吗？”
“嗯。”北野亮看了诸伏景光一眼，解释道:“泽田弘树，10岁，是麻省理工学院研究生。目前正在开发过一种生长一年等于人类五年的自我成长人工智能。这也是组织盯上他的原因。”
“那他的家人呢？”诸伏景光追问道。
‘会因此杀害他的家人吗？’
“很遗憾，他的母亲已经死亡，目前被托马斯·辛德勒收养。”
北山雾眼眸微闪，他想起来了。
泽田弘树因通过DNA追踪系统得知养父托马斯·辛德勒的不为人知的身世而被他严密监视，精神受到极大压迫。在完成并启动“诺亚方舟”后跳楼自尽。
是个短命的天才。
说起来，他也没有资格那么说人家，他自己上辈子16岁就死了，这辈子……嘛，总比上辈子活的久了些。
他发散思维想道。
如果他能把泽田弘树救下来的话……那以诺亚方舟的能力，会省了他不少事。
“阿尔。”
他抬眸看向北野亮。
“接下来，麻烦你去和他相处了。”
北野亮皱了皱眉道。
“他会遇到什么危险吗？”
北山雾垂下眼眸道。
“托马斯·辛德勒有问题，他会逼死泽田弘树。”他的神情认真而又坚定:“我们要救他。”
北野亮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他道。
“好。”他的眼里闪着细碎的光亮，浅金色的眼眸在夕阳的折射下散发着璀璨的光芒，他道:“我们救他，依伦。”
微沉的暮色就像少年们的衬映，或许他们都曾被生活打压，但他们仍然璀璨夺目，少年仍是少年，他们的未来前程似锦。
……
诸伏景光看着两人的互动，他在心里问自己。
他们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样吗？
或许是他的错吧。
能这样坚定的决定救助他人的他们，或许是真的内心纯洁柔软吧。
是他戴着有色眼睛看人了。
或许，黑暗中，真的能够生长出向阳的花。
他在心里想道。
一切顺利。
他想。
但是……
他似乎忘了什么东西。
是……什么呢？
算了，应该不重要吧。
诸伏景光目送着两位少年结伴离去。
……
“依伦。”
北野亮看着被夕阳熏得微红的大海，眼色微沉的说道。
“特雷萨杜拉死了。”
北山雾猛的瞪大眼睛，他转头看向面色平静的好友，有股微妙的感觉在心底翻涌。
“我没事。”
北野亮看着北山雾有些担忧的目光，无奈的笑了笑。
“组织早就盯我们家很久了，这次的事情是个契机，让那位成功的以裁决‘叛徒’的名义解决了他，组织在杀鸡儆猴。”
北野亮平静的叙述道。
但是北山雾的心里并不平静。
这次的事情很显然就是在说诸伏景光的暴露，因为他的一己私欲导致了好友父亲的死亡，如果他不那么做的话……特雷萨杜拉不会死。但是……诸伏景光必死无疑。
他要回档救特雷萨杜拉吗？
那……诸伏景光呢？
诸伏景光怎么办？
他既然能救他，为什么要见死不救送他去死？
他要害死诸伏景光吗？
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
他该怎么做？
铺天盖地的血色又在眼前翻涌，耳边响起无数道声音，他们在说——
“你为什么不救我!”
“你为什么不杀我!”
“你为什么要杀我!”
无数道声音融合在一起，刺激着他的神经。
不!
对不起!
我该怎么做？
我到底该怎么办？
……
“依伦……”
“依伦!”
“呼，呼，呼……”
北山雾喘着粗气，他的手还紧紧攥着衣领上的星星胸针，他回过神来，总觉得那副胸针在发烫，他咽了咽口水。
“我没事。”
“依伦……”北野亮咬了咬唇。
“抱歉，是我没有考虑清楚。”
“这件事怪不得你，依伦。”
“就算没有这件事，他也迟早会出事的。”
“……我知道，但是……”
“没有但是。”北野亮反驳他道。
“不要再责怪自己了，依伦。”
“你没有做错什么。”
做错的是我。
“你一直以来都很正确。”
我一直以来都在犯错。
北野亮眼底的亮光熄灭，他温柔的说道。
“依伦。”
“这是必要的牺牲。”
北山雾征愣的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
北野亮看着他绛紫色的眼眸，他弯了弯眼睛，笑着说道:“我早就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但他的眼底翻涌着黑泥，被迷起的眼眸有些暗沉。
他说。
“我们要走向未来。”
他笑得阳光、灿烂，像是一个小太阳。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北山雾的眼眸微闪。
在他的眼里，厚重的血色从边缘向中央漫延，逐渐掩盖住了北野亮明媚的笑颜。
北山雾瞪大了有些失焦的眼眸。
滴滴，滴滴，滴滴……
北野亮拿起发声的手机，笑着说道。
“我先走啦，依伦。”
而后，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了黑夜，深金色的眼眸微眯。
北山雾愣愣的看着北野亮离开。
他总觉得阿尔他……好像变了。
但是……他说不出来。
他暗自摇了摇头。
他相信他的好友。
不管怎么变，好友都是那个好友。
北野亮永远都是北野亮。
不会有人替代他的存在。
他也离开了那里。
两人背道而驰
一如他们的命运。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6.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