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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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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目眦尽裂的狠盯着江疑,可话还没说完,就见江疑闪身出现在她面前,脖子被他掐出,死死抵在地上,一动也动不得。
栈道被一股大力冲破,破碎的木屑飞刃似的直直插进太液池中,池底惊慌失措的呼喊声又此起彼伏的响起,刚刚澄清的水池瞬间又变得浑浊。
江疑几乎贴在小红耳边,仿佛情人低语。他周身升起淡淡的水雾,整个人在雾里捉摸不透,他薄唇轻起,慢条斯理的喃喃:“着什么急?真等不得去见你那快没命的情郎吗?小红,你别忘了,你这条命是本殿下给的。”
他欣赏似的看小红因呼吸困难而涨红的脸,看她眼中带恨却又无能为力的挫败,心头郁结的怒气似乎一下就减了七八成。
“今日若不是看在卿卿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还能活?红潆潆,我上次就警告过你,可你似乎不长记性。看来本殿下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在太液池称王称霸不成?”
小黑他们躲在荷叶的阴影里暗戳戳的往这边张望。
江疑老早就注意到他们,不过压根没将他们放在眼里。他一身月白色纹绣长袍,嘴角永远挂着温文尔雅的笑,看上去分明是个偏偏佳公子。
“红潆潆,你最好记得下次在卿卿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些小鱼小虾本殿下根本懒得出手对付他们,所以你要乖乖听话,不然会有更多的人因你受罪。你明白吗?”
江疑松开对小红的钳制,他站直身子,浑身上下纤毫不染,笑得骇人又冷漠。
小红重重跌坐在地,撕心裂肺的又是一阵呛咳。她无暇顾及脖子上江疑那个疯子留下的伤,只管张大嘴巴拼命呼吸。
既然死神的触角已经放开了她,那么就算是死皮赖脸的做个行尸走肉她也要活。何况,她根本不甘心做个傀儡。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小红仰面,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大笑:“我呸!”
“江疑,你根本不配!怕是被人恭维久了,连你也忘了,像你这样的渣滓根本不配站在青耕身边,你到底为什么不敢杀我?还不是怕日后青耕想起来,会恨你。江疑…”
“咳、咳。”小红吐出两口血痰,胸腔里顿时舒畅了些。
“你做的那些见不得的人的事,总有一天青耕会知道,那时候她会怕你,会恨你,说不定还会亲手将青莲御君斧插进你的胸膛。到时候,以天族太子祭天道,你说,下一个神世会不会万世清明?”
“哈哈哈哈哈!”
小红魔怔一般,尖锐刺耳的声音激得太液池的水面泛起阵阵水波。小黑他们将这些看在眼里,都默默在心里替自家老大捏了一把汗,他们早知道自家老大有些狂,没想到在太子殿下面前竟然还这么狂。
江疑不怒反笑,甚至还颇为赞赏的笑了笑。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小红,宛如在看一个死物:“本殿下今后怎样就不劳你费心了,别怪本殿下没提醒你,没事别找死。”
江疑掸掸华服上沾染的水汽,越过小红走进灵气弥漫的雾气里。广袖一展,庞大的神力顿时将整个太液池笼罩,天族太子的恩泽如春雨般密密落到地上,不管是水里还是岸上的活物都虔诚的跪在地上,接受他们所敬仰神灵的馈赠。
带有温度的灵力也落到小红身上,她满脸煞白,仰头看向苍穹之上的苍穹,任凭雨点打在她的脸上、身上,那些被江疑重创的地方经过雨水的洗礼转瞬完好如初。
她从地上积起的水坑里看见了透彻敞亮的天空,看见了繁盛菩提的倒影,看见了纷纷扬扬的漫天花瓣…还有沾满鲜血、一身狼狈的自己。
她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自嘲的笑笑,看也不看围在她身边、满眼担心她的小锦鲤们,自己沉默的跳进水里,游到窑洞最深处,将自己蜷缩起来。
她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以往的种种,那些欢乐的旧事不是现实的良药,反而像毒品一样,日日禁锢她、折磨她…不过幸好,青耕又回来了,既然青耕回来了,她也就快盼到头了。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前事从现,无论如何也不。
月上中天,今晚的月似乎格外圆,格外亮。菩提树生生不息的吐露着银白色光团,一圈又一圈的光晕熠熠生辉,照的床前澄澈透亮。
青耕抱着自己坐在床榻前,白衣裹身,发梢还带着新鲜的水汽,她睁着眼睛,盯着菩提树的树冠发呆。那双眸子不似平时那么晶亮,显得有些晦暗。
窗台摆放的几捧花束还生机勃勃的迎风微笑。它们早该谢的,但青耕时不时会向它们输送灵力,这才令它们长盛不衰。
往常这个点青耕早睡了,可一闭上眼今日之事就浮现在面前,仍凭她怎么催眠自己也睡不着。
江疑负手从门口进来,银白色的光华在他身后留下一地斑驳碎影。
青耕微微抬头,看江疑的目光有些异样,以往埋在心底的畏怯似乎翻涌上来。
江疑脚步一顿,在离青耕两步远的地方站定。
“阿江…”
青耕一张嘴就被自己吓了一跳,她急忙改口,“殿下…”
“怎么了?”没在意青耕的踌躇,江疑走上前来,掩在宽袖中的手渐渐握紧。
“我、我睡不着。”
她适时露出小女儿家的依赖情态,是连她自己也没想过的自然。
“是因为今日之事吗?”江疑坐于床榻边,拉过叠于一旁的薄被,细心的将青耕露出的玉足盖上。
“我也不知道。”青耕难得没有躲闪,在这场以江疑为主导的情爱里,她渐渐适应,甚至说的上习惯。“对我来说,今日应该高兴才是。我见到了小红,她还跟记忆中一般,娇艳明媚。即使隔了许多年,我们之间的相处还是一如既往的自在融洽,好像时间对于我们来说只是让彼此愈加沉淀的桥梁。对望之后,剩下会心一笑。”
绸缎般的月光在地面上无声流淌,青耕清灵的嗓音为这个静谧的夜晚增添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
“我不知道殿下和小红之间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小红对殿下的咄咄逼人是不是因为我,我什么也不懂。可是,殿下和小红是我醒来以后最亲近的人,我不希望看着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大动干戈,夹在你们中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殿下,你告诉我好不好?”
哪有什么好不好?只要是她想要的,不管天涯海角,自己舍了命都要捧着前来给她。他从来没想到青耕会说这样的话,哪怕这话是骗他的,他也心甘情愿。
将自己胡思乱想了一晚上的话说出之后,青耕不仅没有放松,整个人反而更加紧绷。她自述心事,等待审判。
江疑压下浑身燥热,哑着声问:“还记得今日我与卿卿说过的话吗?”
青耕迟疑的点点头,她记得江疑说过这些事与她无关。
“我不许你自己乱想。天上地下那么多人事,我身为殿下,每日处理的事件多如牛毛,得罪的人也不少。或许是哪件事我处理不当,伤害到她,她背地里埋怨我也未可知。”
从始至终,江疑一直站在受害者那方,不曾为自己辩解一句。
仔细想想,今日在太液池,江疑确实没有说过什么,反倒是小红字字诛心。青耕突然又有些愧疚,今晚她放软姿态,想从江疑嘴里听到一些过往秘事,没曾想竟是江疑一直在包容她的小心思。
脸上温度逐渐攀升,说不清是因为江疑与小红之间多了她不曾参与过的往事?还是真是因为她不忍看见挚友因为她而闹翻?
隐秘的心事被自己察觉后,青耕心中愈发愧疚。这时的她好像还不知道,这千转回肠的磨人情绪叫做嫉妒。
“所以现在,卿卿能放过自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