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物》苏以木

23、第23章

　　荒漠公路上，越野车发出的嗡鸣声震耳欲聋，活像富家公子在私人赛车场里飙车。汤洵的一只手架在车窗框上，就差来根烟，或者把胸口前的衣服拉开了。

　　桑子悻从上车开始就一直盯着窗外看，他动了动酸痛的脖子，就瞥见汤洵这“富家公子”范儿。
　　桑子悻：“……”他从哪里学来的？这还是我认识的汤洵么？

　　现在他们离C区还有将近十分钟的路程，两人路上一言不发。
　　他们就这样你不说我不说似的又开了十分钟。最后，他们在C区东部沿海，那座废弃的实验室前停下。

　　“这就是那次爆炸的实验室？”汤洵随后跟上来，他一上来，就被眼前的惊吓震撼到了，“这实验室未免太磕碜了一点吧。”
　　桑子悻闻言走路的步子顿了顿，他总觉得这话好熟悉。

　　“以前不磕碜。”桑子悻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而后就自顾自进去了。
　　“哎！桑组长，您怎么走了？等等我啊。”汤洵紧随其后。

　　这次实验室里没有像上次那么呛人的味道了，而是换成了雨过天晴，泥土散发出来的大自然味道。
　　“你在外面看看，我去材料室。”桑子悻说。

　　桑子悻就是在材料室里找到的那本日记本，和莫城，他这次想再碰碰运气，说不定能再次发现什么。

　　材料室里依旧和上次来时候一样，杂草众多，但唯独缺少了缩在墙角的小孩儿。桑子悻打算从最角落开始找，因为他就是在角落找到的莫城和日记本。
　　但是在一圈搜寻下来后，搜寻结果为无，桑子悻没打算放弃，于是又找了一遍。

　　然而还是一无所获。
　　看来这间实验室里，真的就是有当时他们找到的那两样东西了。

　　桑子悻塌了塌肩膀，转身就要离开，而就在他即将返回起点的时候，鞋底传来“咔哒”一声，随后就是硬硬的触感。
　　桑组长垂下眸，抬起腿，弯下腰，捡起了踩到的东西。
　　那是一块怀表！

　　看起来这怀表的时间有点长，有些地方都已经生锈了。桑子悻盯着这块表看了好久，怎么看怎么奇怪。
　　他蹙起眉，一个实验室里，怎么会有怀表？而且他们上次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发现？

　　“桑组长。”汤洵在外面搜寻了半天，结果什么发现也没有，他只好进到材料室里，去找桑子悻。

　　“桑组长，这是什么？”汤洵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桑子悻拎着块怀表在一边端详，他走近，从桑子悻手上接了过来，“桑组长，这块表是不会自己打开的。”说着，汤洵不知道是不是摁了什么开关一样，这块表竟自己打开了——里面飘下来一张照片！

　　桑子悻弯腰捡起地上从怀表里飘下来的照片，随后他猛地一惊！
　　这居然是张全家福！
　　桑子悻感觉后背一凉，以及心里有些豁然开朗——因为他看着这张照片有点眼熟。

　　“桑组长，您认识照片上的人么？”汤洵见桑子悻几秒时间换一次表情，活像川剧里的变脸表演。

　　桑子悻却摇了下头，因为他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张照片，尤其是照片上的小女孩，他越看越觉得眼熟。
　　这时，汤洵凑过来瞧了眼，他一眼就瞥到了小女孩。

　　汤洵眼睛一亮：“哎！这不是我们上次救下来的那女孩儿吗！她叫什么来着……哦！好像叫林言！”
　　林言……

　　桑子悻想起当时他们刚到C区的时候，在巷口里遇到的“林言”。
　　那时候“林言”拿着一个皮包，他们为她为什么会拿着一个这样的皮包出来，“林言”没有说话，因为那是遗物。

　　但是“林言”却没说她妈妈是怎么死的，而且那时候，“林言”说出来的话未必是真的。
　　刚刚找到的线索就这样断了。
　　桑子悻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时候，天近黄昏，夕阳洒在废弃的实验室上，桑子悻像是累了，对汤洵说：“回去吧。”
　　“嗯。”汤洵点了点头。

　　两人出了实验室，踏上越野车，朝分局方向开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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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分局，汤洵突然接到一通电话，是叫他去研究室一趟的。

　　汤洵说：“桑组长，我有事情要去处理一下，很快的，您要跟过去么？”
　　桑子悻扶着额，此刻的他很头疼。
　　他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两人下车，来到分局大楼的地下研究室二楼。
　　【请输入指纹验证信息。】
　　【指纹验证成功，欢迎。】

　　面前银白色的铁门缓缓朝两边打开，汤洵先迈脚进去，桑子悻则是随后跟上。
　　研究室还是一如既往的都是闪瞎人眼的银白色，桑子悻忍不住往研究室中心瞥了眼。那里早就没东西放着了，桑子悻刚来的时候，还被原先在那里的烧焦尸体吓了一跳。

　　烧焦尸体……
　　她是女的？
　　桑子悻猛地一激灵。

　　他大步流星似的越过走在前面的汤洵，汤洵还被他猝不及防地撞了一下，但是当他看见桑子悻这一脸着急的样子，便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桑子悻来到工作人员身后，人还没上去，话先到了。他说：“C区实验室的人员照片你们有么？”
　　工作人员点了下头，毕竟C区在分局的管辖范围之内，照片什么的还是有的。

　　工作人员的手指飞速地在键盘上瞎点一通，随后，人员档案就被调了出来。
　　“桑组长，都在这里了。”工作人员说。

　　汤洵随后赶过来，他看见桑子悻二话不说，直接坐在了椅子上，开始一目十行似的翻看人员档案。

　　鼠标滚轮的声音飞速在耳边响着，桑子悻翻了一页又一页，终于在倒数第二页的时候，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人。
　　桑子悻看着屏幕上女人的人脸，从口袋里摸出那张全家福对比——一模一样！

　　至此，桑子悻总算是知道了当初他来分局的时候，在研究室中心的透明储罐里看到的烧焦尸体是谁了。
　　“林言”没有骗他们，那个尸体是她母亲。

　　“汤洵。”过了许久，桑子悻从椅子上站起来。
　　汤洵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而后就听见桑子悻沉重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桑子悻说：“去C区。”
　　去C区，“林言”家。

　　C区，“林言”家。
　　自从假扮林言的那家伙被调查小组带走后，就一直关在察看室里，整个房子也因为太久没打扫和通风的缘故，灰尘怪味到处都是。
　　汤洵进来的时候险些没给臭晕过去。

　　“我去，这房子里是死了人么？怎么味道这么冲？”汤洵一边捂着鼻子和嘴巴，一边把能通向外面的门也好、窗也罢，通通打开。过了好一会儿，房子才稍微能让人呼吸一点。

　　“桑组长，您还好么？”汤洵见桑子悻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他鼻子坏了。
　　桑子悻没多余的时间在这里和汤洵闲聊，反倒是一进门就开始翻起东西来。
　　他一边翻箱倒柜，一边嘴里默念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请您谅解。”
　　汤洵：“……”

　　差不多过了有十分钟吧，汤洵才缓过来，放下手帮桑子悻一起找东西。
　　又过了十分钟，汤洵看着自己满手的灰尘，忍不住翘起了兰花指。他望向身后还在找东西的桑组长，这才想起来问：“桑组长，您都找了这么长时间了，到底要找什么？”

　　这一句话正好问倒了桑子悻，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想要的东西会不会在这里。他于是停下手上的活，算是短暂的休息。
　　“纸。”

　　汤洵以为他是累了，想拿张纸擦擦汗，正当他拿着餐巾纸准备递过去的时候，桑子悻开口说话了。
　　他说：“我在找一张牛皮纸。”就是与日记本纸张颜色一样的纸。

　　汤洵觉得奇怪，他找了那么久，别说一张牛皮纸了，就连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都没找到。
　　“桑组长，您确定这里会有这什么‘牛皮纸’？”汤洵忍不住歪了下头。

　　“不确定。”桑子悻说。
　　汤洵：“……”
　　不确定您还找？？？

　　不过他也不能当面说出来，因为人家的地位比他高，他要是说了，倒头来顶上一个“顶撞上司”的称号就不好了。
　　汤洵于是干脆闭了嘴，继续找桑子悻所说的“牛皮纸”。

　　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现在在这里又耗费了两三个小时，太阳已经罢工，月亮开始顶替上岗，而房子里的两人却不知道累似的，还在一楼翻箱倒柜。

　　“桑组长，我们都找了快三个小时了，这一楼都被我们翻天了，这牛皮纸到底在哪里啊？”
　　“别急，再找找。”桑子悻抬手擦了擦汗。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了，虽然才没过多少天，可外面的气温已经足够冷了，而他们在房子里运动了那么久，身上也肯定臭汗淋漓。
　　月亮还没罢工，汤洵先罢工了。

　　他悄咪咪地靠在二楼楼梯扶手上擦汗，浑然不知那已经脏了的手把他自己的脸摸成了一只小花猫。

　　不管是联合保卫调查局总局还是分局，都有一条明确的规定，那就是上班期间，必须穿制服。现在……不大不小的制服紧紧贴在汤洵的身体上，叫人好是难受。
　　要不是现在是在外面，他真想就这么把外套一脱，一甩，冲进卫生间来个热水澡。

　　但这些只能想想，现在任务还没完成，热水澡……想什么呢！
　　汤洵：“……”
　　算了，还是赶紧干活吧，早干完早超生。

　　于是两人的战斗战场从一楼转向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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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局。
　　秘密研究室内，密密麻麻的数据在屏幕上飞快闪过，而后不知道从哪里发出一阵“哔——”的声音，屏幕上显示“100%”。

　　“陈队长！”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匆匆跑上来，“陈队长，我们、我们成功了！”
　　与此同时，研究室的另外一扇门打开，满脸苍白无色，活像是死透了的莫城从里面被人抬了出来。

　　研究人员跑上来，献宝似的碰上罪行研究成果——也就是从莫城体内提取出的“S.416”样本副本。
　　陈凯看着那一小罐试剂，嘴角微微往上一翘，眼里到处可见享受与迫不及待。

　　他费了那么大功夫，总算是把这稀罕玩意儿搞到手了。陈凯露出一摸得意的笑容。
　　“血清呢？血清进度完成多少了？”陈凯抓紧时间问。

　　研究人员微微低下头，有股在教室里，别人都做完试卷交上去了，你才做了一半的错觉。研究人员说：“一、一半。”
　　“嗯，加快进度。”陈凯说着从一旁的铁盆里摸出一枚针筒，“来。”他对研究人员说。

　　研究人员小心翼翼地接过陈凯递过来的针筒和新鲜出炉的样本副本，陈凯则是躺了下来，露出脖颈。

　　银白色的针尖微微泛着光芒，时不时从里面挤出一两滴液体出来。陈凯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眼里是数不尽的迫不及待。
　　终于……终于！它终于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