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金星凌日 ...
-
眼前屠夫和周将离统统定住，宴北情绪逐渐褪去，脸上浮现薄红，拿袖子蹭了蹭，平静地问：“什么事。”
时间停止，宴北虽然挂着不费力但依然是挂在别人身上，姿态不太雅观，但他却淡定地像没这回事，对着安全员一脸公事公办。
坐在安全员操作台后的封观失笑，垂眸收敛思绪：“没事，就是在你死之前，我还有几句话说。”
宴北一怔：“我要死了吗？”
“你觉得屠夫最后会放过你？”
宴北忽然有些出神，眼前闪过从前的一些场景，不过他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
会动的石像、巨大的触手怪物、随意融合分裂的手掌还有钢筋铁骨的屠夫……他们只是与众不同的生物，还是真的具有超自然力量？
确实不同凡响，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感觉有点遗憾。
不过，他都要死了啊，他能有什么办法？
“那你说吧。”宴北挺平静。
安全员没客气，用他带着鼻息的嗓音缓慢道：“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保你一命，送你离开异空间，之后你不能再做任务，直到这个世界终结。第二，你死在这里，我换个同事。”
额头淌下的血刺激眼珠，宴北眨眼思索：“我死了你会被强制降级，你愿意么？如果真的无所谓，最开始就不会救我吧。”
安全员那边好像又在咬糖吃，声音有些含糊：“我的确不想强制降级——那样会有些麻烦，但是我更讨厌你，熬过一次降级，甩掉你，也是个划算的买卖。”
……
“我倒没有多讨厌你。”安静了几秒，宴北嘟囔着开口，用袖子蹭掉眼睛周围的血，“好啦，个人喜好先放一边，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死，强制降级没有那么简单……”
“……”
停住的屠夫突然开始晃动手臂，宴北抓紧这一个顶他俩的胳膊，断断续续道：“你做这些，是想逼我配合你的计划，就是什么都别做，别管任务、听你指挥，对吧？”他叹气，“你好好跟我说，我说不定会答应呢，不至于闹成这样呀……”
“……”
安全员有一段时间没出声，再开口时语气仍旧冷淡：“选吧。”
“不选。”
安全员很有耐心：“不选哪个？”
“都不选。”
宴北被屠夫甩到地上，爬起来时嘱咐：“你别忘记我们的赌约。”
屠夫抬脚打算彻底解决这个缠人的家伙，却眼前一空，地上半死不活的人居然狂奔起来。他跌跌撞撞但速度不减，径直冲向掉在地上的手电筒，一手捞起，啪！
光明退散，室内又陷入全然的黑。
宴北忍住身体难受的抖动，扶住墙抓紧机会休息，同时把注意力放在耳朵上，仔捕捉大厅里的动静。
在被碎石冲倒、周将离和屠夫打斗的时候，他细致地观察过整个大厅。
巨柱、台阶、天使、碎石和墙壁散布四周，很混乱但他大致记了下来。
他的身高和体重对这个由质密岩石组成的建筑来说不值一提，屠夫就不一样了，他异于常人的身躯高大、笨重还坚硬，在黑暗的杂乱宫殿中无所遁形。
宴北听着屠夫走动的声响，放轻手脚慢慢挪动，摸索着靠在一个物体身后，屠夫大约就在旁边，两人距离不超过三米。
“系统，观测开了吗？”
系统跟着压低声音：“嗯，已经累计五十秒了！”
宴北点头：“好，我们加油！”
屠夫走远，宴北悄悄跟上，满身的伤却在人冷静的时候偷袭，痛苦像海潮一波接一波，宴北有点站不住了，撑着身体蹲下，然后就听巨大的金属撞击声在头顶炸响。
屠夫朝他砍了一刀，好在被天使石像挡下，宴北忍住满身不适继续跟随屠夫移动躲藏，每当对方有所察觉，他就藏在天使石像后面，借此抵挡攻击。
宴北亲眼见过，屠夫砍不动石像天使，而且他的视觉和人一样，在黑暗里都不起作用。为了解决宴北，屠夫会不断被动静吸引进行攻击，只要这里一直黑着，再利用石像遮掩，宴北就能跟他周旋。
黑灯瞎火的宫殿里不时传来挥砍声，系统难掩激动：“还差五十五秒！我们就要成功了！”
宴北不动声色，依然保持高度集中，他正要移动，那在寂静中显得更加清晰的声音又出现在脑海——
“你以为神殿守卫就这点本事？”安全员尾调上扬似乎带着笑意，语气满是置身事外的散漫。
神殿守卫？宴北揣度着这个词，同时突然升起危机感促使他往边上一滚，下一瞬屠夫的刀锋就落到了他原本的位置，近距离的金石碰撞声让宴北刚被震过的耳膜又痛起来。
没给他缓和的时间，屠夫的刀转个方向又冲他来，宴北赶忙跳起来逃命，屠夫的反应也很迅速，紧紧追在他后头。
宴北诧异，试着换个方位，屠夫却也随即改变路线，即使他在石像后面躲着不发出声音，屠夫也能找到他。
宴北胸膛剧烈起伏，张大眼睛抬头望，目光所及依然是无边无际的黑，完全看不见。
但他却感觉屠夫可以，甚至能准确知道他的位置。
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情况和刚才不一样了，屠夫开挂带定位，他失去了最重要的黑暗掩护。
还差40秒。
宴北润润自己干燥的嘴唇，掰着指头默数，转身用最快的速度跑起来，他打开手电筒，调到最高亮度的光顿时照彻整个大厅。
宴北时机掐的准，成功甩开屠夫从碎掉的石门冲出宫殿，门外近十米的走廊连接着一个T形路口，左侧是半截死路，右边就是那会儿队友找来的方向。
屠夫紧追不舍，宴北脸色苍白喘得有些缺氧，但他没有慢下来也没回头，右转的时候丢掉手电筒，超大功率的灼目光芒让他即使背对光照也能看清脚下的路，他望一眼前方，右转后路的尽头还是右转。
“宿主！”眼看屠夫巨刀脱手，旋转的刀锋掠过宴北后颈，系统忍不住惊呼。
宿主跑不过屠夫的，迟早会被追上！
大刀削断几根宴北飘扬的发丝，嵌入前方石墙。
“哎呀……”因为低头躲闪，宴北踉跄几下又被屠夫追近，看的系统直冒冷汗。
30秒。
跑过第二个转角，宴北用手抓住墙面辅助刹车，被触手绞缠又被摔伤的手腕疼得像要断了，手掌跟指尖也因为摩擦墙面而变烫，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宴北极快地抵消了惯性，在一个呼吸间就停了下来，立刻调头猛冲。
“你怎么……”系统正着急他为啥停下，就看到人又往回头跑，系统震惊得心里咯噔咯噔响。
本就没多少的运动天赋被宴北发挥得淋漓尽致，跑回拐角时他肺都要喘出来了，屠夫的存在感难以忽视，他能感觉到对方就在前面不到半米的地方，速度快的像个子弹，也正要拐弯。
瞬间，宴北左手扣住墙角，矮身借手臂带来的向心力，几乎呈标准的半圆弧划过转角，右侧庞大身躯带来疾风，掀起他脸颊上的发丝，在不到一秒的遭遇中，他转眼和屠夫面具上的黑洞对上，然后一左一右交错而过。
虽然腿已经开始打摆子，但宴北总算是顺利地回到了T形路口，错过猎物的屠夫也跟着调转方向，他不打算对任何生物仁慈，回身追击时高举的砍刀将走道墙面划出一条长长的沟壑。
回到岔路中央，宴北往大厅那边扫了眼，保持冲刺的速度不减弯腰抄起被他丢在地上的手电，然后随着惯性摔进死胡同，一番下来连滚带爬，最后跪在地上大口喘气，觉得一根指头都动不了了。
15秒，宴北转过身。
手电筒明炽的光让他看见屠夫正朝着自己飞奔，两人距离不到三米，对方惊人的气势和血迹斑斑的大刀让他确信，他能一击砍下自己脑袋，而且切口整齐又光滑。
系统在脑中大喊大叫，宴北捂住脖子咽咽口水，没有听清。
抬眼，屠夫一跃两米高，双手抡圆砍刀——
都感觉到脖子开始疼了，宴北赶紧关掉手电筒。
哐！
重新陷入黑暗的空间发出震耳巨响，紧跟着哐！哐哐！连续几下放鞭炮似的热闹。
还差5秒。
宴北脆弱的耳膜听不得这些，他捂住耳朵，在打铁声中缩到墙边，两瓣毫无血色的嘴唇不自觉地颤。
被迫疯狂运动的大学生现在就像纸一样脆弱。
“啊……啊！”混乱中，系统疯狂尖叫，“激活任务完成！！”
“商城开启，自动监测开启，辅助功能可查看……”
随着系统播报，宴北眼前展开一副画面，亮度不高，但很神奇每个细节都很清晰，只要他将注意力放过去，就能得知全貌。
他动了动眼珠，认出眼前自己发抖的膝盖，他能在漆黑中“看见”了。
“检测到环境于人类不可视，已开启视觉代管，目前为系统监测画面。”系统惊魂不定但语气雀跃，“太好啦！我们成功了！！宿主，呜呜你太厉害了！”
宴北平复着心跳：“这个画面是实时的？”
“是的，自动匹配您双眼视角，需要其他角度我给你调！”
“不用，就这样，谢谢你。”宴北扶墙起身，那两步走得像七老八十，“现在就可以获取物资了吗？”
“嗯嗯！”
“那麻烦给我一罐可乐。”宴北不假思索地说，眼睛都开始冒光了。
系统掩不住激动还在叽叽喳喳，宴北没管他，在令人愉悦的气泡声中刺啦打开可乐罐，喝一口后抬眼——他的面前是一面由石像天使垒起的高墙，从天花板到地面，整个通道都被他们前仆后继的张狂姿态封堵住，五只天使，张开的十五双翼翅遮天蔽日，将他们的本体都衬得有些娇小。
在手电光熄灭的刹那，沐浴过强光的天使们齐齐爆发，他们几乎瞬移至宴北面前，互相推搡着、挤挨着妄图第一个捕获猎物，满口尖牙利齿喷张，手臂奋力向前抓挠，在能量耗尽时定格成扭曲丑陋的姿态，不过很可惜，其中最近一的只离宴北都还有二十厘米距离。
宴北站直身体，视线穿过天使丛林在缝隙处跟兔头屠夫对上，对方的面具没有开洞，只画着两只黑豆眼，他仔细端详，感觉那双豆眼里充满了杀气。
宴北眨眨眼睛，捏着可乐挪开视线。
无所谓。
他赢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