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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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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离鱼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淡定,她只紧紧盯着他腰间的铃铛,淡淡道:“你一直戴着这铃铛?”
御君明瞥了眼铃铛,不明白安离鱼为何会留意此物,他还没开口,安离鱼又道:“在我家乡有一句民谣,赠尔双铃铛,一步一响,一步一想,前一个是铃铛的响,后一个是我想你。你果真爱上了那个姑娘,那小鱼呢?你置她于何地?”
安离鱼心里有些不服,她原主只能当个替身,御君明转头又爱上了别人,虽然是同一个人,但她还是想试探他,想知道心中的答案。
御君明却道:“这是我的私事,不便相告,不知你今后有何打算?”
安离鱼是御千城的人,御千城就是让她来接近他的,倘若安离鱼没有完成任务,以御千城的性子,御君明难以想象他会怎么对付安离鱼。
安离鱼只转眸道:“这是我的私事,不劳太子挂心。”
御君明眯眼打量她,为何会觉得安离鱼赌气任性的样子像极了小鱼,又像朝颜,她们三个明明是不同的人,却那么相似,他究竟爱上的是朝颜,还是像小鱼的替身?
御君明从未如此纠结痛苦过,他的内心艰难到无法抉择,可眼下不是谈论儿女情长的时候,天舟城的疫情与灾情更值得他去思量。
御君明离开安离鱼的房间后,便去见朝颜,朝颜房门仍然紧闭,他站着外面停留很久,也只剩下长长的叹息。
安离鱼早已经回到了房间,戴上了面皮后,便打开门出去见他了。
御君明见到她便欢喜的笑了,“小鱼已经跟李大夫去了药庐,现下你不再生气了?”
安离鱼点头,“我哪有这么小气?”
如果不是同时扮两个人太累,她需要两头跑,她才不舍得离开御君明的身边。
御君明道:“眼下灾情严重,这几日我怕是不能来见你了,你今日便收拾好东西,跟江兄离开天舟。”
安离鱼摇头道:“我哪也不去,我就要陪着你一起赈灾。”
御君明眉头紧锁,“不许胡闹,城中瘟疫严重,万一你感染上了瘟疫怎么办?你走了,我才没有后顾之忧。”
“你不走我也不走。”安离鱼跑到他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我们说好了要生死与共的。”
御君明拿她没有办法,可心里又为她舍身陪他而感动。
安离鱼选择留着他的身边陪着一起照顾灾民,城中干旱严重,大军押送的粮草也只是杯水车薪,长此以往,若是再没有水源,只怕百姓熬不过一个月。
瘟疫横行,比她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感染瘟疫的人都在短短三日身亡,城中大门紧闭,官兵将感染瘟疫的村子封锁,若是再研制不出解药,所有人都得等死。
官兵中有人开始感染到瘟疫,咳嗽了好几日,发热昏迷不醒,情况危急,皇帝下达了十二道指令要御君明撤离,然而他却不肯弃百姓而去。
御君明戴着白布遮挡住口鼻,站着城墙之上,望着城下一片荒凉,顿时心中难受。
他刚从前殿出来,里面太医已经吵翻了天,各执己见,却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甚至连延缓控制瘟疫病毒的法子都没有,御君明心里烦闷,这才出来散心。
安离鱼也戴上了面纱,端着汤药走到他的身边,“君明,喝点汤药预防瘟疫吧。”
御君明摇头,苦闷道:“朝颜,我真是个废物,我救不了城中百姓,今早一个八岁的孩子在我怀里病死,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病痛折磨,却束手无策,他求我救他,我却……”
“这不是你的错,凡人不可与神比,你不会千变万化,你不会通天之法,我们只能做力所能及之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人会怪你,大家都很崇拜你,你是太子,你没有抛弃他们,是你给城中的百姓带来了希望。”
御君明一拳重重打在城墙上,嘶吼道:“我算什么太子?我救不了我的子民!”
安离鱼心疼地看着他的手被砸出血,立刻放下了碗,连忙过去拉着他的手,给他包扎,她眼里闪烁着泪光,“你又何必为难你自己?已经发生的事我们无力改变,可活下去的人还得活着,你不能倒下,城中的百姓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御君明怔怔看着她,伸手轻抚她的侧脸,“朝颜,你走吧,我害怕哪一天你也在我面前倒下了。”
安离鱼摇头,“就算我倒下了你也不能倒下,人并非只为一人而活,若是有一天没有了我,你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安离鱼这话也是在劝他,她知道小鱼在他心中的位置,可是既然小鱼已经走了,他就该放下,去珍惜现在。
“倘若有一天我离开了你,我不愿看见你颓废的样子,我只希望你身边永远有人陪伴,永远不会孤独,永远都幸福快乐。”
御君明望着她的眼睛,一言不发,此刻他们必须都明白彼此的心意。
“救,救我!”城门口突然跑来一个男人,男人倒在了地上,拼了命敲城门,向里面求救。
莫向语一眼认出了那个人,立刻大喊道:“大哥,快开城门,救我大哥!”
官兵不为所动,都十分为难,若是打开城门放人进来,万一此人感染了瘟疫,城中无辜之人都要受难了。
莫向语见侍卫不肯开门,便立刻抱拳跪在了御君明的跟前,“太子殿下,城下那人是我的亲大哥,我求求你打开城门放他进来,他受了重伤,若是再不诊治,只怕活不过今夜了。”
御君明蹙眉道:“若是打开城门,也意味着瘟疫可能入城,若是天舟城内再被瘟疫侵染,只怕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害。”
莫向语听罢,眼神暗下来,他想过了,若是他们不开城门救人,他就闯出去,硬将他大哥接回来。
忽然这时,御君明又道:“但我们不能弃任何一个子民不管,传我命令,在城门脚下安营搭棚,派太医前去营地给百姓治病。”
如此既保全了城中的百姓,又能帮助城外之人。
“谢太子殿下!”莫向语不禁感激磕头。
安离鱼道:“我也去帮忙。”
“不可!”御君明担心她感染瘟疫,立刻阻止她出城。
安离鱼却笑道:“放心吧,李大夫说过了,我体质特殊,不会感染瘟疫的。”
安离鱼走后,御君明却怔怔愣住了,李大夫何时见过了朝颜?为何安离鱼不会感染瘟疫,朝颜也不会?
莫向语带着人很快搭起了棚子,给城外那些得病的人栖身,安离鱼和太医们四处救人,安离鱼端了汤药给莫向语的大哥。
在见到莫向语大哥时,她突然惊了一下,那双眼睛,似曾相识,她曾经在白衣蒙面人上看到过,只是安离鱼不确定,这么大的事她不敢仅凭一双眼睛来确定。
“从前怎么没有听说过你有一位大哥?”安离鱼将药碗递给莫向语的时候,像是不经意间提起了此事。
莫向语只道:“那时我落草为寇,自然不敢提起家人和过去,我和大哥曾一同来天舟谋生,只是那时日子过得太艰苦,我们兄弟分散后,各自寻了各自的路,我上了天虎山后,便不敢打听他的下落,也不敢送封书信前往。”
莫向语说起此事,露出感慨的神色,如果不是他如今从良了,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大哥。
安离鱼又问:“你大哥叫什么名字?他可还有家人?不如一起接过来,也好有个照应。”
莫向语想了想,皱眉说道:“大哥名叫莫道予,这些年在天舟城外务农,早年倒是成过亲,可惜大嫂没逃过这次瘟疫,外面大乱,贼匪到处杀人放火,大哥便遭了难,受伤逃来城里求救。”
安离鱼瞥了眼莫道予,太医正在给他包扎,那伤口的确都是刀伤,只是那双手粗糙起了老茧,不知是务农还是因为习武,她若有所思道:“这些年你们再没有联系?”
莫向语摇头,“说来惭愧,那时我为贼,干的都是杀头的罪,哪里还敢去找大哥?”
莫道予抬头看向安离鱼这边,安离鱼便没再问下去了,只是端着药碗给他递过去,“莫大哥,先喝点药吧!”
莫道予十分深沉,那双眸时刻带着防备似的,不肯松懈片刻,许久,他才伸手去接,沉沉问道:“你不怕染上瘟疫?”
城外搭的棚子也分了病人,一些是确定没有感染瘟疫的,而在外面的则是不确定或是已经感染瘟疫的人,那些太医没有几个敢来给他们瞧病的,甚至连那些自愿来照顾病人的人,也生怕染上瘟疫,不敢靠近他。
只有安离鱼,她似乎不惧怕瘟疫,但凡哪里有需要她照顾的病人,她便主动前往,不在乎那个人是平民还是乞丐。
安离鱼笑着说道:“怕,但是再怕也得有人照顾你们这些病人。”
莫道予深深看了她一眼,又低眸落在碗里,一口喝尽。
莫道予将碗递还给了她,安离鱼微笑收下,又道:“莫大哥,你身上的刀伤有些严重,不知是怎么弄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