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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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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衣厚厚的,就算搂着腰身也只感觉抱住了一具温暖的躯体,少女没有他想,却意外留恋罪臣的拥抱。
贺兰瑾不可能拥抱她。
就像父亲母亲不会再回到她身边。
当认定不可能的事变成了可能,她爱意匮乏的心脏仿佛流进了新鲜的血液,忽然变得有些贪心,还想要更多。
李星禾从罪臣的怀抱中直起身子,抬起头郑重道:“你先前说过,只要我能高兴,你什么都愿意做?”
“是,不知公主需要某做什么?”贺兰瑾低头看着她。
她从风雪中归来,停留在他怀中取暖。像只金灿红艳的小凤凰,永远光鲜亮丽,骄傲地仰着头颅,只在紧紧拥抱的一瞬间,将悲伤的脆弱短暂的暴露在他面前。
在他柔和视线的注视下,李星禾支吾道:“也不是多么具体的事,只是想告诉你……”
“何事?”贺兰瑾继续追问,不急不躁。
“就是……我们虽未完婚,但你先前是很喜欢很喜欢我的,也是为着你这份情,我才顶着那么大的压力把你带回来,你懂吧?”李星禾不想把自己挟恩图报的心思表现的太明显,只着重强调“他应该喜欢她”。
贺兰瑾应声答:“某懂的。公主的恩情,某没齿难忘。”
李星禾从来不怀疑贺兰瑾的悟性,提醒他:“你既然懂得,可知道以后在府里,该把心思用在什么地方了?”
“知道。”美人弯起一双桃花眼。
好像真的知道了。
李星禾心想,驯贺兰瑾比驯马要容易多了,只要稍微装的对他好一些,就能换来他的温顺乖巧,甘心奉献,实在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
第二日一早,李星禾出了府。
贺兰瑾用过早饭,换了伤口上的药,坐在房中看了半晌的书,又对完了两本管家送来的账目,疲惫后觉得乏味了才走出门来。
许是冬日寂寥,又或许是长公主不在,公主府中意外宁静,像失去了火焰的暖炉,在冬日的严寒中渐渐冷了下来。
他走到院中,被阿福陪同着在公主府中散步闲走。
想到昨日长公主一再强调的“要多为她用些心思”,贺兰瑾有些好奇,他当然会对公主用心,只是……公主为何会如此看重他的心意,仿佛,她就只有他一般。
荣宠极盛的长公主要什么东西没有,竟会渴求他的心意。
贺兰瑾微笑着抿唇,脸颊浮起一层薄红,自然而然的就将公主的看重理解为两人之间矢志不渝的爱情。
虽然他想象不到自己是如何苦苦追求的长公主,但他却能想象自己与公主完婚时的盛景,且在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眼下留在公主府里只是权宜之计,可他不能做一辈子的阶下囚,如果没有办法洗脱身上的罪名,至少要将功补过,摆脱罪臣的身份。
他得知道自己从前的事才行。
贺兰瑾侧目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厮,心知他必然不会对自己吐露前事,想着便将心思一转,问了些他更为在意的事。
“不知公主的爹娘都是何人?”
忽然听到他开口问,陪侍在身侧的阿福紧张起来,反应过来他问的不是自己的事,而是长公主的事,才放心答:“公主的父亲是圣上的长兄,靖北王,母亲是将门梁家的独女。”
爹娘都是人中龙凤,久经沙场之人,难怪会生出这样一位个性张扬的小凤凰。
贺兰瑾又问:“那怎的不见他们?”
阿福放低了声音,垂头答:“他们在公主还年幼的时候便战死沙场了,圣上为了表彰靖北王夫妇的战功,才封了公主为长公主。”
闻言,贺兰瑾心中一痛。
平日只见长公主笑得灿烂,却不知她没了爹娘,竟是孤身一人。
气氛变得有些凝重,贺兰瑾转言问:“听说圣上很宠爱长公主?”
“说是宠爱,倒不如说是放纵。”阿福丧气着脸,嘟囔说,“我们公主喜欢热闹,不爱守规矩,跟宫里出来的皇子公主都说不上话,圣上也不怎么拘束长公主,都叫她自己拿主意,随她开心。”
不是自己的孩子,怎么会真心去管。
贺兰瑾渐渐明白为何公主会如此看重自己,又为何会怕他失忆后便忘了喜欢她。
旁人不为她上心,自有他来为公主上心。
贺兰瑾主动询问:“长公主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阿福歪过头,一边数着一边说:“公主会作画写诗,骑马钓鱼,看话本子听说书,逛街买些小玩意儿,然后就是处理一些政事。”
听到最后,贺兰瑾眼中一亮,惊讶问:“公主在朝中有任职?”
“公主在兵部任职。”阿福老实答。
“她还会统兵作战?”贺兰瑾一想到少女红衣披身,骑在马背上潇洒张狂的模样,便心动不已。
阿福赶忙解释说:“不是不是,小的听芷蓝姐姐说过,公主处理的都是些筹备粮草、划建运粮道这样的事。”
即便这些,也不是容易事。
贺兰瑾点头肯定说:“公主还真是年少有为。”
听罢,阿福终于露了个憨憨的笑,“公主要是知道公子您这样夸奖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主仆二人走进了前院。
与此同时,公主府门外停下来一辆马车,随行的下人撩开车帘,上头走下来一位身着紫袍的华贵男子,身后跟着一行随从,声势不小。
来人走到门前,看门小厮一惊,行礼后劝说道:“大皇子,长公主还未回府,您若有事,小人可以代为转告。”
大皇子瞥了他一眼,“怎么,你们公主又定了什么古怪规矩,连我都不得入内?”
看门小厮的腰都快弯到地上了,恭敬地劝阻,“并非是小的有意要阻拦,实在是公主出门前叮嘱过,她不在时,府上不接待外客。实在有重要事,大皇子可以去兵部寻公主。”
“哦?我竟然不知,自己成了外客?”大皇子站在门前,神情狠厉起来。
小厮直接跪在了地上,“小的失言,还请大皇子恕罪。”
“罢了罢了,我也知禾妹妹向来我行我素,不爱听人劝,倒苦了你们这些底下做事的人。”大皇子大度的让他站起了身,紧接着就迈进了门去。
从小厮身边走过时,言语轻松道:“也快到她该回来的时候了,我进去等她,若是长公主生气,我一力承担就是。”
说着,便带一行随从进了公主府。
面对大皇子的到访,公主府并未失了礼数,管家安排人沏了茶,自己亲自送上前厅。
管家在大皇子手边放下茶碗,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被大皇子叫住,“先别走。”
“大皇子有何吩咐?”
“长公主不是新纳了个侍君吗?去把他叫出来,我要亲眼见一见。”大皇子冷着脸,说到后头,脸上才多了一分笑意。
管家犹豫了一刻,答话说:“这恐怕不妥。公主临行前叮嘱过,不许贺兰公子面见外人。”
“哦?长公主还真是会护着他。”大皇子放松的翘起了二郎腿。
管家低头道:“长公主自小与贺兰公子交恶,她是什么心思,大皇子您还不明白吗。”
“那我就更得见见他了。”大皇子坚持道,“长公主举止任性不讲后果,我这个做堂长兄的,总得替她多考虑些。”
李星禾先前那么厌恶贺兰瑾,数次当面跟他呛声,这会儿却把人藏在后院里,不舍得给人看,说是为美色,实在过了些。
其中必定有鬼。
大皇子直接命令道:“把人带过来。”
说着,身后的几个随从便绕过公主府里的人,径直冲着后院去。管家宁愿冒着得罪大皇子的风险,也不能违背长公主的吩咐,叫了人阻拦住大皇子的人手。
“不许过去!”
“这是大皇子的命令,你个狗奴才不要命了吗,赶快让开!”
“长公主府不容外人造次!”
款款散步到前院的贺兰瑾隔着老远就听见前厅乱哄哄的,像是两拨人在争执。
“发生什么事了?”贺兰瑾要走近去看。
阿福意识到不对,扶着他的手臂要把人往回带,“没什么事,公子身上有伤,千万别去凑这种热闹。”
贺兰瑾皱起眉,“公主说过我是这府上的男主事,她不在,府里的事我怎能不管。”说罢,甩开了阿福的手,走向人群前。
衣着翩翩的美人出现在众人面前,青丝半散,面容严肃,如同庙中神像端庄清冷,教人无端生出敬畏之心。
管家惊讶道:“公子您怎么过来了?”
“府上来客人了?”贺兰瑾看着与府上人缠在一起的穿着陌生的仆从,视线穿过他们,望向了坐在厅上的男子,“那位是?”
“是大皇子。”管家小声在他耳边说。
贺兰瑾从容不迫的走到皇子面前,行礼道:“见过大皇子。”
如愿见到贺兰瑾本人,大皇子微笑着上下打量他,见他穿着打扮与以往截然不同,便知是被李星禾驯服的结果。
堂堂首辅不但成了阶下囚,还被任意妄为的李星禾挫磨成了这副模样,失了威严气度,变成了跟在主人身边摇尾乞怜的奴才。
大皇子坚决的反对改革,见贺兰瑾落到如今这个下场,得意道:“能得贺兰大人待我如此恭敬,真是稀奇。”
贺兰瑾不理解他话中之意,客气答:“身份有别,某怎会对大皇子无礼。”
听罢,大皇子暗暗觉得不对。
贺兰瑾一个清高文臣,成了李星禾的侍君应该很为羞耻才是,怎么会像现在这般神态自若?
他开口试探,“怎么……你贺兰瑾竟也甘愿做人侍君?”
“侍君?”贺兰瑾一惊。
他不是公主的未婚夫吗?公主给他管家权,又那样依赖他,怎会让他做低贱无名的侍君呢……
看到罪臣的反应,大皇子满意地将身子往后靠了一下,火上浇油道,“长公主还未通人事,你既为她的第一位侍君,当通晓侍君的规矩,将公主伺候的好了,自能保衣食无忧,伺候的不好,当心小命不保。”
言语讥讽他是卖身求安的低贱之人。
贺兰瑾攥起拳头,视线扫过他身后随从间的佩剑时,脑海中竟然冒出了,将眼前人杀之而后快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