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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AL1116 9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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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
目所能及皆为红色。
令人闻风丧胆红色。
粘稠,不可磨灭的。
红色。
“陛下,你还好吗?脸色看起来很苍白。”
我深吸一口气,眼睛从漫山遍野的红叶上移开,努力冲身旁的南境使节微笑。
一行人继续骑行在满是落叶的山上,狂风吹过,枫叶在蓝天中翩翩起舞,像逃兵一样散落,落入水中,几乎把小溪染成血色。
惹得我呼吸一窒,压抑已久的悲伤又涌上心头。
就像落叶一样,被以利赶出王宫。
“陛下,我们到了。”
我连忙擦干眼泪,扶着使节的手下马。
寂静的枫树林里,有人拉起了淡蓝色的帐篷,侍女端着月亮白的水壶走来走去,一头野猪在篝火上旋转,嘴里叼着一颗明亮的苹果。
怒火不受控制的冲上眉头,开玩笑?他们是来野餐的吗?
护卫将我的红蓝旗插到了山丘上,其他势力的旗帜也各归其位,东道主的金苹果,台伯斯的七头兽,亚拉贡的天鹅,还有该死的罗曼“雄”狮。
他们为了嘲讽我,特地给罗曼狮画上了狮鞭,用的还是最显眼的蓝色。
“马加列!”亚瑟·厄里斯在不远处张开双臂,露出怀孕般柔软的小腹,面挂友善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红润如苹果。
王都一别,恍如隔世,是该好好亲近,但这次我克制住了,只淡淡的问:
“大家都到了吗?”
亚瑟愣了愣,回道:“北境没来,我给他们发过信,估计是婉拒的意思。阿尔伯特王子因为路遇天灾,也没能赶来。”
“那就开始吧”我顿了顿,掀开帐篷。
尽管脑海中已经模拟了无数次这一幕,再见面还是想冲上去掐死他。
但肯定是做不到的,下令杀死夏洛特的士兵就站在以利身后。
那是我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第一次,亲眼目睹亲密的人的死亡。
“叔叔,是你。”我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游刃有余。
以利坐在长桌的尽头,披上了一件比之前更奢华的长袍,宽松的领口露出他细细的脖子,刘海梳起,眼角的伤疤显得他愈发邪恶。
他挑了挑眉,脸色非常好,似乎把侄女赶出王都,让他身心愉悦。
“你好,私生女”
他的声音很轻,但保证能被所有人听到。
他的垃圾话并没有击中我,平静地扫了一眼所有客人。
寂静无声。
他们在默许。
看来今日的谈判我不会占便宜。
亚瑟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都知道马加列是维利二世和第一任妻子摩根·亚拉贡王妃的女儿。”
我的未婚夫墨丘利·斯图尔特也只是跟着“是的……”
为了那些拼命护送我进入南境的护卫,我感激地看了墨丘利一眼,说:
“那么,我先开始吧,我要你滚出王都,承认我的加冕,毕竟你是我叔叔,你叛乱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这是来之前,我能想到最大的妥协,因为王国的和平,因为荒谬的血缘关系,因为…我没有军队。
以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鄙夷地看着我“那我也告诉你我的看法:放弃王位宣称,你还是公主,不然就等着进修道院吧。”
“我现在就杀了你!”我拍案而起。
“南境仅因领主和公主是亲戚,所以只庇护公主个人,抵制以利亲王弑亲未遂的不道德行为,但我们不支持公主及一切可能的军事行动。”南境使节适时念出雷德的亲笔信,我闭上了眼睛,并不意外,因为自己也清楚我到底是不是摩根王妃之女,之所以受到庇护,只是因为他那高贵不可玷污的骑士精神罢了。
我转而热切地看向东境的主妇,正好对上卡罗琳夫人的视线,在爱丽丝在王宫神秘坠亡之后,她看谁都带着狐疑。
科西莫·台伯斯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妻子,好像生怕她随时会冲出去咬人,他橘色的脸看起来在思考,永远在思考。
“东境将保持中立”科西莫说。
这让我松了口气,至少他不支持以利,主要是因为他现在没有女儿可以嫁给阿尔伯特。只要能得到其他王领领主的支持,以利还有被赶走的希望。
以利神色有些不悦,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道:“就这?所以内战就我们两个人?我不会因为在座不支持正统就责备诸位,但希望各位大人能从始至终的保持中立,正如你们所说的那样。”
我心说呸,双手抱臂,不甘示弱“请记住,是他挑起了战争,不是我”
“嘿!”亚瑟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谁说我们要开战了”
“马加列,以利……”
“我和你熟吗?”对哥哥最器重的挚友,以利意见不可谓不大,
“好!不管怎样,马加列,以利亲王,请听我这位地主一言吧。”亚瑟恳求的看着我们,以利哼了一声,轻蔑的笑:“让我听听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正在说!都给我听着!你有一个儿子阿尔伯特,对吧?你哥哥有一个女儿马加列,他们都有王位的宣称。巧的是!她的母亲……我们都知道,你儿子的母亲,不是秘密,他们是堂亲,问题不大!我父母也是堂亲,我相信如果我们追溯家谱,在座各位都是亲戚。所以,放眼整个王国,谁更适合,更能团结分裂的王室……”
“以利,你哥和你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不如让这对小夫妻率领王国走向崭新的未来吧。”
以利身后的士兵已经把手放到了剑上,因为他密切关注着亲王的心情,有人比以利更快地驳回了亚瑟的建议。
“要嫁给王子的是我女儿!我的女儿!爱丽丝!你们不能这么快就忘记她!让她最好的朋友嫁给她最爱的男人,我不同意!我绝对不同意!即便与整个王国为敌!”
卡罗琳夫人几乎半个身子扑到桌上,把东西通通扫落在地,她还想抓起什么东西扔亚瑟。
科西莫搂着妻子的腰,向在场的人鞠了一躬,连连道歉。以利不悦地看了卡罗琳一眼,没有说话,却对科西莫露出理解的微笑。
然后他杀气腾腾地看向我,对亚瑟说:“我儿子才不会娶私生女。”
我感觉被背叛了,指着以利的面门。
“你让我,向他妥协?!”
“是他失礼在先,杀我老师,血洗了王都,为什么要我妥协!”
亚瑟目光闪烁“呃…”
“我父王把你当做挚友!在我心里,你也是可以敬重,明事理的师长!”
以利幸灾乐祸“但他是个男人,我亲爱的侄女,没有男人会不支持男人,没听见他既不敢称你为陛下,也不敢叫你公主了么?要不是你父亲疯了,我们只怕还会更加和谐。”
亚瑟一脸头疼“马加列,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父亲让王国所有的女孩子都有继承权,这是项超然,很棒的改革,只是时间太短了,有些人还没习惯新法律,他们不确定你是否能证明这项改革是对是错……”
“我也反对,公主是维利陛下指定的继承人,他还签了我们的婚约。”墨丘利说道。
以利似乎现在才见到他,从头到脚的打量一番。
“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我是马加列公主的未婚夫,我认为我有权利...”
以利招手“塞巴斯蒂安?”
高大威猛的士兵像狗一样乖乖低下头,把耳朵贴到他嘴边。
窃窃私语,忽然室内寒光一闪,士兵用剑斩断了墨丘利的凳腿!
墨丘利狼狈地倒在地上,我关切地扶起未婚夫,塞巴斯蒂安步步紧逼,亚瑟赶紧横在我们之间。
“这是我的领地!以利!管好你的杀手!”
“我还有一两个建议!”他大喊。
“让前王后温娜维尔嫁给以利,如果你不喜欢马加列,那就让阿尔伯特娶北境的伊丽莎白,然后再让马加列嫁给科西莫的儿子吉尔斯,让四大家族重新凝结在一起!”
这一次以利甚至没有生气,只是轻轻抚摸着把手 “有区别吗?不都是让我儿子娶个私生女。”
“还有,我不用我哥用过的东西。” 以利说完,抬眼对科西莫抱歉地笑了笑。
科西莫似乎认真思考了几秒把妹妹嫁给以利的可能性,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他长得很像他妹妹。
“好了,屈辱也受够了,要打就打吧” 我拉着未婚夫从地上起来,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件要紧事,转身小跑,一把抓住了塞巴斯蒂安的衣领。
“塞巴斯蒂安,对吧?我记住你了,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塞巴斯蒂安谨慎地看了以利一眼,亲王耸了耸肩。
“希望你有那一天,马加列“小姐””
“哼!”我气呼呼的走了。
“等等,等等!马加列,好了,会议结束了!墨丘利,你先整理一下自己
…” 亚瑟紧随其后。
我转过身,像看叛徒一样看着他。
“我这里不欢迎中立的人”我讽刺的说。
亚瑟跪下,双腿陷在金色和红色的落叶堆中,我微微一颤,然后翻了个白眼。
“当年我就是这样跪在你父亲的脚下,我向你发誓,就连全盛期的以利,我都没有跪过。现在,从一个忠臣而不是朋友的角度,我请求你听从我的建议。”
我吸了吸鼻子,双臂交叉“……什么?”
“尽你所能向他们证明你的实力,他们才会安心的跟着你”
“我当然知道,但是,怎么办?”
“首先,据我观察,塞巴斯蒂安只是个龙虾领小领主的私生子,而以利曾拥有过龙虾领,可能就是那时候两人搭上了关系。塞巴斯蒂安以阴狠毒辣的手段闻名,势力几乎盘踞了整个龙虾领,是当地的无冕之主,他就是靠征集来的六千部队突袭守备虚空的王都,以利又整合了投降的禁军,现在兵力将近一万,还在陆续向其他王领领主施压。南境那边不愿意出兵,还给你的禁军也没多少,我说得不错吧。”
我迟疑着点了点头。
“你和墨丘利估计凑也凑不出三千人,你除了正统对战以利毫无优势,他的资历,人脉,都比你悠久,墨丘利不是个强势的未婚夫,从最开始维利跟我商讨我就不赞同,所以我建议另选他人,比如北境的安东,虽然他的癖好有点奇怪,但是是一个聪明的年轻人,或者雷德,你知道你们两个不是舅舅和甥女吧,至少试试吉尔斯!他虽然是个弱智,但他更容易控制,不是么?”
“哦!所以你还是想让我政治联姻对吗?一个让我做同性恋的妻子,一个让我□□,让我嫁给弱智,真是谢谢你!”
我双臂向后一扬“是你们给了我错觉!告诉我女儿不需要依靠男人,也可以治国安天下,这样教了我三年,倒头来,还不是要我乖乖嫁人...”
“我没说让你真的嫁给他们!你现在最有价值的筹码只有你自己,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要我去势力间左右逢源,出卖自己的婚姻,这跟卖笑的有什么区别?!”
“唉...谁也没想到您继位时的局面会差到这般地步,不是要您这样去做,而是您必须这样去做啊,纵是维利,身为王长子,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也不是要先跟以利争斗一番吗,当年他经历过的波折,也不一定比你少!”亚瑟站起身。
“您不能这么想,哪里就卖笑那么难听了,维利为了王国稳定要娶摩根殿下,后来为了东山再起不也要娶温娜维尔吗,以利一开始不也是为了有搏上一搏的资本才跟安泊夫人订婚吗,怎么男人占女人便宜就没人说,女人占男人便宜就是dang妇,阿尔伯特那边有伊丽莎白小姐可选,本来还有爱丽丝,怎么你就只能有一个选项。”
“对吧!现在来看,罗曼这个姓氏还重要么?重要的是王国,是天下万民,您急着取回王都,我完全理解,你呀,就和你父亲一个性子...”亚瑟说得口都干了。
我转身向他下拜“多亏老师指点迷津,之前是我误会了...”
他也有些哭了,扶我起来“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啊。”
踩在枫叶上,绵软的脚步声靠近,我们转头一看,是笑眯眯的以利。
我狠狠的瞪着他,还有他身后的塞巴斯蒂安。
以利歪头,冲我们笑了笑:“我可以借用一下亚瑟大人的时间吗?”
亚瑟有些惊讶 “哦,当然,以利,你改主意了吗?”
我气愤地走开,身后传来咯咯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