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女传》顾念元

4、第四章 二姨娘

　　裴环妤和裴衍之又聊了几句，仆人过来说晚宴已经准备好了。她这才离开斋房，去西厢房更衣。

　　裴环妤看着熟悉的房间，知鱼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布置，正在和岁阖吃着糕点。

　　“你们真是......”两个贪吃鬼嘴角都残留着残渣，倒也显得可爱。

　　裴环意坐在椅上，摇晃着短腿，嘴里包着桂花糕，模糊不清的说：“阿姐，这是岁阖专门给你留的桂花糕，可好吃了。”

　　桌上那盘桂花糕已经没了。

　　两小家伙嘿嘿一笑。

　　裴环妤没多计较，“岁阖你......在外人前可不能这样。”唉，她还小，慢慢学吧。

　　知鱼用衣摆擦净了手，为小姐拿出了准备好的衣裙。

　　“阿姐，一会姨娘们都要来吗？”岁阖摸了摸圆圆的肚子，看着屏风那个方向问道。

　　裴环妤脱下外衫，“怎么，平日里待你不好？”

　　“这倒没有，只是说不过她们。”岁阖无聊的晃着退，考虑了一下才回答。

　　知鱼利落的为小姐穿好衣裳，又退后两步打量看有哪里不妥。

　　裴环妤身着月牙色丝绸百水裙，袖口上用银丝绣着大片的莲花，乳白色腰带将腰身紧收，显出腰身的纤细。

　　知鱼取出一块翡翠玉佩，挂在了腰带上，又继续为裴环妤梳着发髻。

　　没让岁阖等多久，裴环妤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哇，阿姐你真的好美。”

　　岁阖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的阿姐，那文里怎么说的，出水芙蓉！这可以形容阿姐吧，但是她也只敢在心里嘀咕，说错了又怕被罚功课。

　　裴环妤牵起岁阖的手，为她仔细擦干净小手，柔声说着：“乖岁阖还没告诉阿姐，为什么要和姨娘比个输赢呢？”

　　“有一天放堂后，回府听到二姨娘说，阿姐嫁不出去了，我就不开心，和她理论。”岁阖想起就很生气，明明阿姐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会嫁不出去呢，“但是我没说赢，她可厉害了。”

　　“那岁阖认为，是阿姐更厉害，还是二姨娘更厉害？”裴环妤蹲着，很认真的问她。

　　岁阖脆生生的开口：“当然是我阿姐啊！”

　　知鱼一边收拾着衣裳，一边想着，那二姨娘还真没有和小姐相提并论的资格呢。

　　裴环妤嘴角上扬，这小妮子的嘴真是比蜜饯还甜。

　　她牵着岁阖去往了膳厅，脚还没迈进门槛，就听见一道刺耳的声音传来。

　　“她可真是架子大，还要我们这些长辈等着她。”

　　岁阖拉着阿姐的手，心里有了底气也来了火，幼声中充满了讥讽，“二姨娘莫要继续编排阿姐了！”

　　裴环妤淡淡的看着那一桌莺莺燕燕，一抹红色倒是让她更加不爽。

　　“二姨娘，半载不见，怎得是又想炒佛经了么？”裴环妤带着岁阖入座，知鱼为她们摆好了玉盘。

　　提起这事，二姨娘林枝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一口银牙都差点咬碎了。

　　那次她不就轻轻冲撞了先夫人，就被裴环妤罚着抄了五十遍佛经。对于识字的人五十遍也不多，但是对于她这种大字不识一个的人来说，真是折磨。

　　岁阖看着二姨娘的脸色忍不住笑出声。

　　裴环妤轻敲岁阖的小手，示意她不得无礼，岁阖这才憋住笑。

　　“女公子这意在让二姐姐多识几个字呢，还有机会管管府中之事，这下可好。”三姨娘捂着嘴偷乐道，也跟着落井下石了一把。她是打心眼里尊敬女公子的，自知自己没有当她母亲的能力，但是也很心疼这孩子。

　　裴环妤与三姨娘关系也算不错，知道她对自己没什么算计，所以对于三房也多有照拂。

　　二姨娘精心打扮过的妆容这下看起来都灰暗无比，看着裴环妤的眼睛都可以喷出火来。

　　殊不知这副模样在其他人看来像极了街边杂耍的人。

　　裴环妤冲其他姨娘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这是裴衍之允许的，她们两姐妹不用向姨娘请安，因为在裴衍之心里，这有这两个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裴衍之一共有四房姨娘和一正妻。二姨娘是卖来的，打心眼里只想当夫人，她以为自己生出了两个儿子就可以洋洋得意了。三姨娘李迎莱是李家当铺的小姐，身份与裴府相差很远，但是很会审时度势，诞有一子。最值得说说的是第四位进府的姨娘顾静雪，和裴环妤最合得来也最合不来，她是裴环妤“幽幽居”的一位写手，但她是真爱裴衍之才入府的。最后一位周一一，是宁远伯爵塞给裴府的，无所出。

　　“那位呢？”裴环妤神色冷淡，让人摸不清喜怒。

　　裴府庶长子裴焕止看她们都不说话了，便说道：“回禀阿姊，母亲在红香阁。”

　　二姨娘嫌弃的瞥了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眼，暗骂道：吃里爬外的东西。

　　裴环妤将二姨娘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放下茶杯，“阿止，近日功课如何？”

　　裴焕止离开座位，冲她行礼，站在那里，倒也是有翩翩君子的模样了。

　　“昨日才被夸奖，不过阿止还有很多进步的空间。”

　　裴环妤惊于这孩子怎得半载不见就长得如此高了，反观岁阖，个头不长，心眼倒是不缺。

　　裴焕止的学业她心中了然，来往的书信会夹杂他的诗文，虽稚嫩，但不失偏颇。在这里点出这话是想让二姨娘多将心思放在对孩子的管教上，心思放在了太多不该放的地方。

　　“还不动筷？”裴衍之忙完公务就赶了过来，见没人动筷有些不解。

　　二姨娘这下心里乐开了花，她已经有几日没见到老爷了，立马起身迎接，“这不是等老爷您吗？”

　　众人起身行礼。

　　“以后若我不在，女公子在，都可动筷。”

　　此话一出，可真是给了二姨娘当头一棒。她想着那位走了以后，裴衍之就不会对两个女娃这么好了。何况红香阁那一位怀的当是嫡长子，府里哪还有裴环妤的地位？可谁知道，刚回府的裴环妤不仅言语上羞辱自己，老爷竟给了她这般待遇！

　　顾静雪冷哼一声，她最是见不得二姨娘的嘴脸，今日倒也心里舒坦了。

　　裴衍之到来后，几人都安静的吃着饭。闹腾的二姨娘也闭了嘴，岁阖也安分的进食，她是畏惧阿父的，不敢不讲规矩。

　　一旁的仆从也大气不敢出。

　　裴衍之很快就回了斋房，众人都松了口气。

　　“劝你，别对她有什么想法。”裴环妤回房之前，冷不丁的冲二姨娘嘱咐道。

　　这句话把二姨娘气得不轻，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都知道，她是动了心思的，只是没那个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