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袖清苑》诸子笑

5、师徒

　　翌日，子书凌珩早早地去清苑找夜羽姬，然而去时她还未醒，他只好站在门外静静地等候。

　　大抵是到了午时，夜羽姬揉着乱发起身洗漱，一开门，门外恭恭敬敬的站着子书凌珩和一个小太监。

　　夜羽姬的目光落在小太监身上问：“何事？”

　　“陛下为您修缮宫殿，还请公主殿下暂时移居别处，去三公主住处可好？”

　　夜羽姬轻蔑的看了一眼小太监道：“不用了，你们只管修葺一新便是，至于我的住处不用你管。”

　　小太监虽不解但还是毕恭毕敬的说了声：“诺。”

　　“退下吧。”

　　“诺。”

　　小太监前脚刚走，夜羽姬面向子书凌珩道：“走，去你的住处。”

　　“啊？”

　　“怎的？不愿意？”

　　“不是不是，请跟我来。”

　　夜羽姬一袭华丽的衣袍高端大气，跟在子书凌珩倒显得他像是奴才。

　　一路上，路上碰见的宫女，都会停下恭恭敬敬的行李道一声：“问公主安。”

　　夜羽姬丝毫没有要搭理她们的意思径直离去没有片刻逗留。

　　宫里的人也奇怪为何一个从不受宠的小公主会一夜之间变成皇帝身边的名人。

　　子书凌珩一直住在皇宫的一处宫殿里，但是离清苑很远，一个在最东边，一个在最西边。

　　到了子书凌珩的住处夜羽姬抬眸一看，牌匾上刻着“清雅殿”三字。

　　“我去为您收拾房间。”

　　“不必了，与你同席便是，不必礼束。”

　　子书凌珩吃了一惊，但里面反应过来只得怏怏道了声：“诺。”

　　子书凌珩并未忘记自己的初衷但又不好直言值得看着夜羽姬在殿内四处张望。

　　片刻过后，夜羽姬给他扔了一本书到：“看得懂吗？”

　　子书凌珩翻开几页，上面是一些他看不懂的文字和符号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符咒。

　　“这是什么？”子书凌珩惊奇地问。

　　夜羽姬随手翻了一页指着一个符道：“照着画，画好了给我看看。”

　　语闭，夜羽姬爬上榻倒头就睡，子书凌珩只得拿起纸笔一笔一笔的照着复杂的符号画。

　　然而不管他怎么画就是画不好，总感觉不对，而榻上夜羽姬睡得真香他也不好打扰，只能自己捣鼓。

　　大约到了申时，夜羽姬闻着饭菜的香味从榻上爬了起来。

　　子书凌珩立马跑了过来又是端饭又是夹菜，捧着一张脸在她身旁伺候。

　　夜羽姬吃了一口道：“你尚未开灵域，自然是画不好的。”

　　子书凌珩一愣心凉了半截失落的说：“师父是喝茶还是和糖水？”

　　“把你画的拿来让本座瞧瞧。”

　　子书凌珩起身去拿宣纸递给夜羽姬紧张兮兮的看着她，心提到嗓子眼生怕她不肯收自己为徒。

　　“不错，手伸出来。”

　　子书凌珩连忙伸出右手激动的险些叫出声来。

　　夜羽姬在他右手手心上画着符咒，随后喃喃道：“先天期筑基三星，资质一般。”

　　子书凌珩一愣紧张站起身的大说：“我可以学，您别……”

　　“吵死了，坐下。”

　　子书凌珩怏怏的坐下小声的打了一声：“哦。”

　　“为何修仙？”

　　子书凌珩摇摇头说：“我不想修仙。”

　　“嗯？”

　　“位居高处而无才学自是不好的，我希望我的能力与我的地位相匹配，我不希望后辈谈起我来说我一事无成。”

　　“可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怎的就是一事无成？”

　　子书凌珩低着头说：“陛下并不看重我的才学，他觉得我可以通鬼神，其实不然，我随可以瞧见别人瞧不到的东西，但并不是真的可以驱鬼除邪祟，我害怕，害怕有一天我的秘密被发现，所有人都厌弃我。”

　　夜羽姬冷笑道：“虚荣。”

　　子书凌珩低着头要紧下唇没有接下话，只是眼尾微红静静等待她的宣判。

　　夜羽姬托起子书凌珩的下巴强行让他抬起头道：“别咬了，再咬嘴唇都咬破了。”

　　子书凌珩湿漉漉的桃花眼，委屈的看着夜羽姬，惹得她忍不住想欺负他。

　　“行了，早点休息，明日一早起来继续画符。”

　　说罢，夜羽姬往里面挪了挪倒头睡下。

　　子书凌珩一愣，褪去外袍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子书凌珩一整夜都没睡着，倒是夜羽姬睡得很香，分明睡了一天了还能睡，子书凌珩大概算了算这一天夜羽姬清醒的时间不过一个时辰。

　　倒也不是夜羽姬很能睡，只是之前几乎把灵力用干了有些累罢了，饭也没吃多少就想着睡了。

　　寅时，天刚蒙蒙亮，还依稀看得见挂在天边的启明星。

　　窗外，慕慧蚀那双美得让人窒息的瑞凤眼泛着红光，那一头黑发也随之变成了银色。

　　银发血瞳，冥界最高级别的贵族。

　　慕慧蚀依旧是那身冥界的皇袍，在微风徐徐吹动他的发丝。

　　他只是一直看着远方等待着太阳升起。

　　估摸快到卯时了，慕慧蚀不由分说的把子书凌珩从床榻上拎下来。

　　被强行叫起来的子书凌珩尚未更衣便被迫出了主殿，两人站在主殿门口看着刚刚露出头的太阳。

　　子书凌珩衣冠不整，加上凌晨的冷风让他有些受不了，慕慧蚀脱下外袍披在他身上。

　　片刻过后太阳升起来，那一轮红日如孩童稚嫩的脸庞一般，柔美的日光为云彩染上红妆。

　　子书凌珩惊讶于这美丽的朝阳，朝霞好似害羞了更加红艳。

　　忽的，子书凌珩感觉身体不适，胸口闷痛，险些摔倒好在有慕慧蚀扶了他一把。

　　“师父……”

　　“别说话，等太阳升起来。”

　　很快太阳完全升起，子书凌珩终于没忍住咳出一滩乌红色的血，随后昏了过去。

　　慕慧蚀抱起子书凌珩回卧房，刚把人放在床榻上正要松手，后者死死的攥着他的衣襟。

　　子书凌珩眉头紧皱，嘴角还有血色，额头布满汗珠似乎是做了噩梦一般。

　　慕慧蚀竟没有要推开他的意思，反而是搂着他替他盖好被子，又拿贴身的手绢替他拭去嘴角的血渍。

　　子书凌珩一直睡到黄昏才醒，而慕慧蚀一直搂着他一刻也没有松开。

　　子书凌珩缓缓睁开双眸对上那双冷厉的瑞凤眼。

　　“师父……对不起。”

　　慕慧蚀见人行了自顾自的帮他宽衣束发，子书凌珩满眼的惊讶但也只能任由着他帮忙。

　　替他打扮好后，慕慧蚀取下腰间的玉佩别在他腰间道：“以后这便是你的了。”

　　“师父……”

　　“今日是中元节，皇帝宴请回城的大将，为死去的战士祈福。”

　　“师父，你去吗？”

　　“我不去，不过夜羽姬要去。”

　　子书凌珩还没反应过来，慕慧蚀又一次变成了慕慧蚀。

　　“走吧。”

　　“好……”

　　麟德殿内，夜玄澜坐在首座喝闷酒，算算以及两三天不见夜羽姬了，该高兴才对，可是为什么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此处设宴，他只请了参与北凉之战的功臣以及他们妻小。

　　许久，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公公喊了一声：“恭迎九公主。”

　　殿内的人不约而同看向了门口的两人，这次北凉之战得以成功大概率该感谢子书凌珩的主意。

　　夜玄澜也确实请了他，只是群臣不懂为何回请一个五岁的孩童，只当是皇帝太宠她了吧。

　　夜羽姬冷眼看着殿内的人与子书凌珩分别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夜羽姬不大喜欢热闹全程冷着脸，好几个与她同辈的贵族来与她搭话无一例外全被瞪回去了。

　　酒过三巡，武阳将军顾昀阳喝多了竟跌跌撞撞的跑到子书凌珩面前挑衅他。

　　子书凌珩脸色发白，求助的看向夜羽姬，只见顾昀阳伸手要摸子书凌珩的脸，一个酒杯狠狠地砸到了他手上。

　　顾昀阳吃了痛收回手，摇摇晃晃的没走两步便直接倒下了。

　　宴会过后，子书凌珩连忙拉着夜羽姬离开麟德殿嘴里还一直在抱怨。

　　“师父，你怎么一直都不说话啊？”

　　“无事。”

　　“哦。”

　　“再过一刻钟便是血月，这是你吸收灵气的最佳时机。”

　　“血月？”

　　“嗯，中元节百鬼回门，血月下阴气太重，适合修行魔道。”

　　子书凌珩脸色煞白道：“我不修行魔道。”

　　“我知道，我替你净化煞气助你吸收灵气。”

　　“真的可以吗？”

　　“嗯。”

　　两人快步回到清雅殿，果然一刻钟后，圆月开始被染上血红色。

　　慕慧蚀一手牵着子书凌珩一手在空中画符，血色的灵光勾勒出符咒的模样，顷刻间，子书凌珩只觉得一股清流从指尖涌入胸口。

　　子书凌珩不受控制的胡乱画着昨日画了一天的符咒，说来也奇怪，似乎那符咒已经刻在了他心头，竟不知不觉的画了出来。

　　他的手刚停下瞬间被一个淡蓝色的流光结界罩住，而慕慧蚀也松开了手，那血色的法咒紧随其后消失不见。

　　“你还有一刻钟时间，成败在此一举。”慕慧蚀冷声道。

　　子书凌珩点点头，在结界中席地而坐念起法诀，手中淡蓝色的光芒越聚越多，那光芒柔和清澈，又像雾一般朦胧。

　　随后子书凌珩化指为兰，双手缓缓推开，那淡蓝色的光芒便笼罩全身，一点一点地渗进去，只见他额头爬满汗珠双手微微颤抖似乎是用尽了全力。

　　慕慧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说：“收。”

　　子书凌珩咬紧牙关点点头，做了收尾工作直接扑倒在地上咳出一摊污血。

　　“过来。”

　　子书凌珩颤颤巍巍的爬起来身子一软直接跌入慕慧蚀怀中。

　　见慕慧蚀没有推开自己的意思，子书凌珩才靠在他怀中大声喘息。

　　慕慧蚀拿手绢面无表情的拭去他嘴角的血渍，此时血月也彻底散去。

　　那轮圆月洒下皎洁的月光衬的两人的皮肤更加白皙。

　　直到子书凌珩沉沉的睡去，慕慧蚀才抱着他回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