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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突然冒出的裴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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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晚宴并没有办成,裴赐也懒得去计较这些,早早便睡了。
她一觉无梦,睡得格外安稳。
醒来下床走动时,脚腿又比昨天好了些。窗外阳光普照,她隐隐动了今日动身的心思。
用完早膳后,影枫端着药走了进来,面上笑意难掩。
她好奇道,“发生什么事了?”
“裴禄他夫人正闹着要与他合离。”
“哦?”她接过药碗,边喝边听。
“也不知是谁散播的消息,裴府上下都知道裴禄在院中藏了个私生子,为了私生子的前途还特意巴结京中来的大官。这事传到裴夫人耳中,昨夜就把裴禄精心准备的晚宴的桌子给掀了。”
她了然地笑笑,这传言中私生子除了她还能有谁?没想到,裴禄信口胡诌的解围之言竟造成他今日的苦果。
真是荒诞得令人捧腹但细想又在情理之中。
笑完后,她将喝空的药碗轻放在桌上,准备将动身的打算说与影枫听。
“今日天气正好,既然裴大人要事缠身不得空,不如我们即刻……”
“启程”二字还卡在喉间,陈山青的声音门外远远传来,“裴公子,在下有事叨扰了。”
陈山青一进门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来禹州只为剿匪,但我人生地不熟,先前与裴大人约好去山寨附近探察,现下他府中事务繁忙,不知裴公子可否与我走一趟?”
尽管他一脸真挚,裴赐还是听出了几分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味道。影枫暗中对她摇了摇头,她心有犹豫。
陈山青再次请求道,“同朝为官,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望裴公子多多提点才是。”
这一句倒是点醒了裴赐。她远离朝堂二十年,对京中世家知之甚少。也不知陈家何许来头,若是因此等小事,贸然开罪,也未免过于不值了。
“既然陈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我便陪你去一趟。”
“多谢裴公子。”陈山青道完谢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率先出了门。
影枫放心不下她,跟在她后面。
“御林军大人也要去吗?”陈山青故作惊讶道。
“皇上派我保护裴公子,我必然要时刻照顾她周全。”
“大人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了。”他赔笑道。
三人先后走出了裴府,门外早有仆人准备好了新的马匹。
她刚翻身上马,裴府内,花枝招展的裴夫人拉着自家面相敦实,白白胖胖的儿子快步走来,后面还跟着若干个护卫。
“大人!大人!”裴夫人面对陈山青笑开了花,“大人这是要去哪啊?”
马上的陈山青回道,“在下与裴公子有要事,要去城外一趟。”
一旁的裴赐时不时地感受到裴夫人嫌弃的余光,裴夫人真是正眼都不瞧她。
“我听说大人大老远从京城来就是为了剿匪,”裴夫人将儿子推了出来,“大人若是想要了解情况,带上我儿是在合适不过的了。我儿裴衬在禹州城生活了十几年,对城内城外了如指掌,哪里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小崽子能比的。”
裴赐一看这裴夫人护崽的模样,可笑中又带着几丝羡慕。
陈山青却有些左右为难。
他今日来此,一是找个理由拖住裴赐,等太子回信一到,届时是放裴赐一路往南进京还是趁此机会要她性命,都会有个结果。二是他确实是为了剿匪之事而来,虽说裴夫人确实有几分道理,可裴衬身材甚是圆润,怕是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到时候还得将他抬回来。
更别说身后跟着这一大堆人,这不是活生生给土匪送靶子吗?
裴夫人也是个精明的,她看出了陈山青的顾虑,“大人若是嫌带着家丁碍眼,只带上我儿便可。”
一听自己要独自出城门,裴衬吓得娘都喊不利索。
“娘......”话没说完,裴衬便被裴夫人塞进了徐徐行来的马车之中,连随身带的食盒也不忘扔进去。
做完这一切,裴夫人又对陈山青说道,“我儿就麻烦大人了。”
事已至此,陈山青全然没有了推脱的余地。
“走吧。”
他与裴赐并驾齐驱,而裴衬的马车慢悠悠地在后面走着。
如此一来,行程要比裴赐想象中的慢上许多。
陈山青借此机会与她攀谈了起来,“公子时隔多年,回到家中见了爹娘应当很是欢喜吧。”
她礼貌地回应道,“那是自然。”
“恕我多嘴,公子你面若冠玉,与马车内的那位并不像有血缘之亲。”
……看来这陈山青是想从她嘴里套出点东西。
这时,马车内的裴衬探出头来,明显是听到了二人的交谈声。
“你也觉得不像吗?”他语气有些兴奋,“我就说,就我爹那长相能生出这样的孩子?”他对着裴赐说道,“你妈一定美若天仙吧。”
这话惹笑了陈山青,“原来你们兄弟二人非一母所出,二公子,怎么不见你母亲回来?”
“……她早就离世了。”裴赐眉眼低垂,提及伤心事,语气也不如先前快活。
“是在下唐突了。”陈山青适可而止地闭了嘴,再问下去,意图也太过于明显了。
裴衬也有眼色地闭了嘴,缩回马车里去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裴赐一行人终于到了黑山脚下。
众人将马匹系好,徒步在黑山的土匪寨周围打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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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从衙门里回来后,沈流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唉声叹气,不曾踏出门一步。
三娘想不明白,为何沈流看上去,比在被歹人迫害、在牢中待了几天的阿妙还要憔悴。
今日阳光灿烂,她估摸着沈流也该醒了,端着药进了沈流的房间。
“吃药。”咚地一声,药碗被她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沈流双目无神,气若游丝地说道,“三娘,我不喝了,我不想活了。”
三娘震惊,“你这是……”
“她说跟我恩怨两清,以后各走一边。”沈流嚎叫着,“她不要我了!”
三娘嘴角抽了抽,“你就这么喜欢她?”
沈流点了点头。
“那人家也不喜欢你,”三娘无情地说道,“你们之前,没有缘分。我还是那句话,官家世家的子弟,你还是少招惹。”
“她帮我救了阿妙,她是个好人。”沈流辩解道。
“救阿妙是为了跟你撇清关系。”
“我不听我不听。”她一把拉过被子盖住全身,“我们洞房了,她就是我夫人,我只认她。”
见她油盐不进的模样,三娘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个土匪急忙跑了进来,“三娘!寨主!不好了!有几个奇怪的人在黑山寨周围转,其中一个是上次来过的女黑衣人。”
三娘眯着眼睛,“影枫?看来官府又来人了。”
沈流仿佛回光返照般,迅速坐了起来,“那群人里,你们有没有看见我夫人?”
土匪挠了挠头,认真地想了想,“好像……有吧。”
沈流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顾不得扯痛的伤口,她催促道,“快快!带我去见她!”
三娘欲拦她,“你身上还有伤。”
沈流却似未曾听见,匆忙披了件衣服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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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山青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他和裴赐查清黑山寨附近的地形和进出的路后,裴衬一屁股坐在了半山腰的大石上,气喘吁吁地摆摆手,“走不动了,我真走不动了。”
一旁的马夫拎着个食盒,还给裴衬扇扇子。
陈山青不免好言劝道,“裴公子,剿匪之事不容懈怠,我们还得再探查仔细些才是。”
陈山青的话不无道理。上一次裴赐被掳进山寨进出匆忙,今日看了才知道,黑山寨比想象中的还要难以攻克。
黑山寨隐藏于山林中,周围遍布锋利的大石,这让刀剑难以穿透,士兵难以翻越。寨周围为了一圈土墙,三米高的土墙足以让土匪们占据有利高位。更难以通过的大门,由铁制成,水火不入。
“我真不行了。”裴衬连连拒绝。
陈山青只好说道,“不如你留在这,我和二公子继续再看看寨子还有没有别的出口。”
裴衬吓得抓住了离他较近的裴赐。他虽不曾与土匪打过交道,可沈流武力充沛的名声早就在外,他爹这些年可没少得罪沈流。
“你们不能把我独自留在这。”
裴衬的手臂比她的大腿还粗。她与影枫对视了眼,影枫的手已经放在刀柄上了。
顶着影枫随时都会抽刀砍手的威慑目光,裴衬还是死死地抓着裴赐不放。
“你们要是把我留下,到时候沈流看到我了,一定会把我大卸八块的。”
沈流有这么恐怖吗?裴赐挣扎无果,只好放弃。
“算了,我还是留下等他一起走吧。”
陈山青只能答应。
他皱着眉头,裴衬最好别耽误他的剿匪大事。
还没走两步,山下,一名仆从急匆匆地跑了上来。
“陈大人。”
陈山青脸色微变。
那仆从向前附到他耳边,用手掩着,也不知说些什么。
一番窃窃私语后,陈山青急忙向裴赐告退,“两位公子,我突发急事,先行一步。”
“你这就走啦?”
裴衬喊叫的声音还在身后,他却越走越快,稳健的步伐难掩心中翻涌的期待。
——太子的回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