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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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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留客住便闹起来。
画墨传来消息,宝玉是无论如何不肯就范的。昨日忠顺王拿来的衣服,被他扔在地上,抵死不穿。画墨是女人,自然挣不过宝玉。
贾家的案子刚了,忠顺王正有大把闲时,听了管事的汇报,便亲自过来了。
一进门,忠顺王先听见画墨的声音:“公子,何不顺着王爷些,也少吃些皮肉苦。”
宝玉不答。忠顺王转过屏风,看见宝玉坐在床上,尚只穿着里衣,长发亦未束,一脸恼恨之色。
忠顺王心里痛快许多。他行走官场多年,老辣狠毒,一抬眼,只说了一句话:“你不肯穿,一定是画墨伺候的不好,来人,拖下去打,打到宝二爷肯穿为止。”
画墨跪下一叠声求饶,先求王爷,又求宝玉:“求王爷饶我!求公子救救我!”
宝玉一咬牙,一叹气,既觉自己造孽,又觉忠顺王绝情,对家生的奴才竟如此残忍。他遥遥想起被卖掉的袭人,不知身在何处?是否也会被人如此刁难?是否夜夜垂泪?
他起身,走向忠顺王:“我遇见琪官的时候,并不知他是你的心头好。”
一提琪官,忠顺王心里的火又勾上来,正要发作,却听宝玉又道:“他是个好人,至性至纯,又有几分才情,我很喜欢,但也没闹到撒不开手的地步。他当时同我说过几句王府的闲话,我那时不懂,如今才明白了。”
忠顺王已许久未见琪官,乍一听宝玉说起旧事,不由也有几分好奇,皱了眉,只等宝玉继续说。
但宝玉显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他向画墨招了招手:“拿衣服来。”
画墨赶紧起身,拿起衣服,服侍宝玉穿衣。
忠顺王一口气噎在胸口,问不是,不问又不是,咬牙恨道:“一个下九流的戏子,也配说道王府?”
“既是下九流的戏子,王爷又为何撒不开手?”宝玉反问,“我可看不出他是下九流,他的性情,样貌并不差,只恨没有好出身,为了活命才唱小旦。”
这又勾起忠顺王的情伤,他也不懂,自己千恩万宠的琪官,怎么去外面跟了宝二爷一次,就要死要活,不肯再回王府?最后闹到要见血的地步,他才死了心,不情不愿地放了手。
论对琪官,他倒着实有几分深爱,不然也不至于让琪官平平安安地离开王府。
他眼神越发暗沉,怒气上涌,冷冷宣布:“我救了你一命,已是恩德,但你罪臣之后,须得掩人耳目,以后你就是我王府里一个女婢,明白么?”
宝玉沉默不言,面无血色,任凭画墨服侍他穿好衣服,摁在铜镜前,挽发梳妆,伤口处未完全好,这一坐渗出血来,他却浑然不觉。
忠顺王一半恼,一半恨,总算出了三分闷气,威胁道:“你也别想着一死了之,别忘了,你贾家的人还没死尽。”言毕,便走了。
又过十数日,宝玉的新伤好了七分。忠顺王派人送来一套轻薄夏衣,一副精致头面,吩咐画墨好生梳洗打扮。收拾好,便有小厮来押宝玉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