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A也是攻》短歌在途

2、第二章

　　第一章

　　凌晨四点四十分。

　　主星中心区帝豪酒店，最顶层的其中一间顶级奢华VIP套房，房门从里打了开。潮湿带着些许雾气的纤细五指刚抓住门边，便脱力地往下一滑。

　　撕裂了的疼从难以启齿的地方传来，全身上下车轮碾过似的，才走了几步路，刚到门边，林飞星双腿便脱了力地软了下去。

　　漂亮的琉璃眼珠中布满尚未散去的朦朦泪雾，残余着一抹红的眼尾，与死死抿紧的过于红艳的唇，在惨白的脸上更加显眼，构成触目惊心的美。

　　“呵。”

　　一声低沉的笑声从身后传来，眼见高大的身影从凌乱不堪的沙发上起身，林飞星咬紧牙，手指再次用力地扣紧门，嫩白的指尖泛起薄红。

　　艰难撑起身子，惨白着一张脸的林飞星在侵略性的气息又一次靠过来时，快速关上门走出房间。

　　转过拐角，细直的脊背失力地抵着冰冷的墙，火辣辣的后颈处传来阵阵刺痛。

　　Alpha的腺体本就存在感极弱，几近没有。Alpha不能被标记，这是强行模拟标记Omega标记他，硬生生将信息素注入他腺体从而发生两种信息素互斥的结果。

　　每当这个时候，林飞星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才B级，不然他根本不敢想象，只是B级就这么难受，要是A级只怕会更难受。

　　狠狠地擦着后颈，本就破了皮的后颈渗出血珠，然而浓郁的烟草乌木信息素没有半点减少。

　　S级Alpha的信息素至少几个小时才能消散。

　　林飞星咬紧唇，尽管再厌恶，但他不敢在这里多浪费时间。他小心地摸了下放在里衬内包刚得来的星卡，内包虽能装住不大的卡，但他还是觉得太浅了，唯恐大一点的动作都会不小心弄掉他父亲的救命钱。

　　他取了出来，贴在掌心后又微微往上推，推入袖口中，确定瞧不见星卡的一点痕迹，但又能时时刻刻察觉到星卡的存在，他才暗中松了一口气。

　　谨慎地处理好星卡，林飞星抬眼时，正巧看见正对面光华如玉的墙壁上反照出来自己的模样。

　　衬衫被压得皱巴巴的，廉价布料轻贴着单手可握的腰线。因为走时太过匆忙，纽扣扣错了位，最上面一颗孤零零悬着，领口开了一部分，散着凌乱半长黑发的修长脖颈上全是暧昧的青紫红痕。

　　眼红唇艳，尤其衬衫袖口下的瘦白手腕，两边都带着一圈青红肿胀的痕迹。

　　这样一副肮脏丑陋的样子，不用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飞星本就惨白的脸色更是毫无血色，他咬着唇，忍着泪水低下头重新一颗颗解开扣错的纽扣，原本利索的手指不知为何颤抖了起来。

　　这半年来，本以为已经碾碎了，扔进泥土里再也找不回来的自尊和骄傲，突然死灰复燃般从阴暗的角落里长出毒刺，在他满目疮痍的心脏上一刺。

　　豆大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了下去。

　　别哭！
　　别哭！
　　林飞星，别哭！

　　不是已经拿到帝国军事学院录取通知书了吗？

　　马上就好了。
　　已经变得更好了。

　　别哭！

　　重重地擦掉泪痕，秀气精巧的鼻尖略红，林飞星系上最后一颗纽扣，又对着墙将衣领往上拽了下，这才遮住那些痕迹。

　　随后他又带下有点上爬的袖口，用食指压着袖边，确定看不出再多的异样，林飞星这才再次挪动着脚。

　　然而这一动，剧烈的疼痛如狂风暴雨骤然袭来，额边渗出点点冷汗。林飞星强忍着不适，跌跌撞撞地离开这里。

　　乘上自动驾驶的磁悬浮列车，在坐下时，酥麻刺痛又是让林飞星秀眉一蹙。

　　现在已经快凌晨五点，但帝都中心依旧光芒辉煌，车窗外高楼林立、充满科技感的大厦栉比鳞次，巨大光屏放着娇美可人的Omega代言广告。无数空中轨道交错盘旋，数不尽的奢侈飞行器划过一道道宛若流星的光弧。

　　曾经林飞星也是这里面的其中一位，但只是曾经。

　　这些富丽堂皇的建筑像是会刺伤眼睛，脆弱的长睫一颤。林飞星垂下眼，看着自己破了线，皱皱巴巴的衬衫。

　　这是他在星网上用二十个星币一口气买的十件，布料做工差到离谱，连以前他家里佣人用来擦地的抹布都比这好上几百几千倍。

　　刚穿上时，因为皮肤过于细嫩，还是易留痕体质，仅不到半个小时，身上便摩挲出来许多红斑。

　　现在穿得多了，纵然还是很不舒服，但好在没擦伤皮肤。

　　半年的时间，六个月，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一开始的林飞星还会觉得这只是一个醒不来的噩梦，不然他们林家，在帝国主星首屈一指的顶级大世家怎么会一朝落败，背下无数巨债。而最疼爱他的父亲还突发意外，躺在医院里如植物人般一动不动呢？

　　可是无数凶恶的讨债人，避而不见以前各种讨好他们的亲戚，落井下石的朋友和对手，还有医治父亲一笔笔高昂的医疗费……

　　像铺天盖地落下巨网，搅得林飞星喘不气来，生生踩碎了他所有骄傲和过往。

　　梦不会醒。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连帝国皇室都要谦让几分的林家小少爷。

　　他只是林飞星。袖口下的星卡冷硬边缘抵着手腕，还是一个没用又废物还肮脏的下贱Alpha。

　　磁悬浮列车自富人区直直开向最边缘的贫民区，原本深夜空无一人的车内也零星地上来一些人。

　　坐在最边缘，试图将自己藏在最角落的林飞星忘了他身上还残留着无比扎眼的浓郁S级Alpha的信息素。

　　这样强大的气味，在车内宛如明灯。不仅对信息素比较敏感的Alpha和Omega能察觉到，连Beta也能感觉得出来。

　　在主星，只有买不起飞行器和驾驶器的人才会坐最慢的磁悬浮列车。

　　刚开始有人上来时，被强大的信息素一震，吓得瑟瑟发抖，以为这里面竟然有至少A级以上的强大Alpha。结果顺着气味一看，发现坐在角落里比大荧幕上家喻户晓的Omega大明星还要纤弱漂亮的林飞星。

　　S级Alpha数量之少，只有千万分之一，每一个S级Alpha生来便非富即贵，全是位于金字塔尖的人物。

　　在S级Alpha数量极少的情况下，A级的Alpha同样贵为天之骄子。若贫民窟能出来一个A级Alpha，那么基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一般来说，A级的Alpha同样身份高不可攀。

　　而面前这人，长得矜贵好看，像极了哪家娇养的小少爷。身上虽然裹满了至少A级以上的Alpha信息素，但全身上下的服饰加起来连五十个星币都不值。

　　暗中观察的人又下流地看了眼林飞星，这一只手就能掐断的腰，这细长的腿，还有那藏在领口下漂亮的天鹅颈……

　　一看就是哪个Alpha养在外面的贫民Omega。瞧小脸惨白成这样子，还有一身的信息素，这是才陪完回来吧。

　　这一想，心中邪念陡生。

　　天高皇帝远，这么好看的Omega不好好藏在别墅里，居然敢正大光明的放出来，那就别怪便宜了别人。

　　一想到能和那些所谓的天才们Alpha共享这么一个精致的Omega，暗中窥探的人又是迫不及待地狠狠吞咽了一下。

　　贫民区——到站。

　　和中心富人区的奢华截然不同，灰扑扑的筒子楼艰难地紧紧挤在一块，在夜色下恍若无数怪物从上往下俯视着，黑漆漆地让人喘不上气。

　　下了车，林飞星察觉到有人跟在他后面。

　　指尖抵紧掌心，自从他从中心区住到这边后，因为酷似Omega的外形已经遭遇了不少劣质Alpha或者Beta尾随。

　　拐入漆黑小道，后面的人同样跟了进来，沉重的脚步声随着林飞星的步子同样响起。林飞星压下作呕的冲动，冷着脸转过身，抬眼看向堵在道口上的两人。

　　是两个D级Alpha，身上还穿着脏兮兮工作服，手指指甲中全是油腻漆黑的油渍。

　　“这模样可真漂亮，我看那个大明星简然也比不上，真不愧是富人区的骄子们能瞧上的。”其中一个Alpha舔着唇说道。

　　林飞星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可惜没有半点威慑力，因眼角残留的余红，反而带着欲语还休的味道，两个Alpha被林飞星这一瞪，瞪得更是心痒难耐。

　　其中一个对另外一个使了使眼色，两人分开了些，将本就拥挤的小道挡得完全，断绝任何林飞星可能跑出去的可能。

　　眼见满是汗臭味的两人越来越近，林飞星调用体内的信息素，腺体几欲炸裂，B级信息素艰难冲破S级Alpha，席卷整个阴暗小巷。

　　“滚！”

　　B级的信息素当即制住两个Alpha，即便林飞星曾经在他们那个圈子里资质最差，但对付这两个D级Alpha完全够了。

　　“艹！这他妈是Alpha！”

　　“还是个B级的！”

　　“妈的，没见过Alpha还被标记的。”

　　……

　　两个D级Alpha在林飞星信息素放出来的一刹那就连滚带爬的跑走了，残留的咒骂远远飘了过来。

　　强撑着回到破旧狭挤的房子里，林飞星终于再也忍不住冲进盥洗台大肆地呕吐出来。脱掉满是信息素的衣服，热水下，小腿、大腿、腰腹、锁骨、背部……

　　残留的痕迹在本就瓷白娇嫩的肤色上显眼至极。

　　毛巾泄愤般狠狠擦着一寸又一寸的皮肤，饶是擦出血来也毫不留情。最后手指颤抖着伸到身后不可言说之地，清理着令人作呕的血渍和脏污。

　　“没想到我们的林小少爷身子这般奇异。”

　　“你真的是Alpha？真难相信，在一个Alpha上还能多出女Omega才有的物件。”

　　“当什么林家小少爷，林飞星，你活该天生做这档子事的。”

　　……

　　饶是告诉自己不要哭，可最后林飞星还是崩溃地抱着身子，热水携着眼泪仿佛流不尽般。筒子楼不隔音，他不敢大声地哭。

　　他咬紧唇，破碎的呜咽声还是止不住地从唇缝中溢出。于是他双手使劲捂住嘴，瘦弱的肩膀无助地战栗。

　　肆无忌惮的难过也是一种无法触及的奢侈，如今的林飞星没有这个资本，他还要去医院照看父亲。

　　顶着微肿的双眼，擦得渗出血珠的伤口遮住了斑驳丑陋的痕迹，确定S级Alpha残留信息素彻底清除干净后，林飞星换上另一套没有沾染信息素的衣服。

　　他回到仅有十几平米的房间，半干的黑发柔顺地垂下。他从床底的暗格里取出一个木盒子，在触碰到木盒子时，原本黯淡的清澈眸子里再次亮起了光。

　　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在里面躺着一张暗金色底纹的录取通知书，月色映照在上面，流光涌动，像落入黑暗的一道微光。

　　珍惜地拂过录取通知书，翻开扉页，视线直直落在镌刻在上面的被录取人：林飞星。

　　他一遍又一遍地扫过这行字，好似怎么也看不够。

　　帝国学院——主星的军事学院。纵然里面有着无数权贵子弟，但无疑全是最优秀的一批人，连帝国皇室的皇子尚且不能凭借关系进去。

　　只要考上了帝国学院，四年一毕业，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会进入五大军团，成为一名光荣的军人。

　　而军人不仅有补贴，连着军人的家人同样会受到军方厚待。

　　到时候他的父亲会送进军区医院，不仅医疗设备、治疗方法更加先进，而且费用远远没有这么昂贵，还可以用军人的功勋或者军人的月薪来慢慢抵。

　　自家里出事，他从原本的私立中级学院退学，保留了学籍。随后半工半读，孤注一掷地报考了帝国学院，他的体能和精神力全是B-，或许在别的地方勉强看得过眼，但想进帝国学院还是太难了。

　　帝国学院一共考四门，机甲实战、格斗实战、精神力实战、一门综合文化课。他的机甲分数还不错，格斗、精神力勉强合格，得亏他文化综合课满分，这才正好以多出录取线十分的成绩险险被录取。

　　林飞星不聪明，记忆一般。

　　这半年来，他每时每刻无不精神紧绷，每天晚上几近通宵，不停地背书做题。

　　因为没有私人训练室，他也没星币租外面的训练室，所以他只能以远古时最笨的方法每早跑步，自我规划做体能、精神力训练。

　　幸好以前他们家产业主攻机甲，他虽然在机甲方面天赋不怎么高，还因为体力和精神力受限，架势机甲总不能太流畅。但耐不住上手次数多，从小就学着拆卸机甲，对于机甲的各构造大到整体，小到一颗螺丝皆如数家珍。

　　除了机甲，父亲对他格斗、精神力这方面同样很重视。曾给他请过家教，做专门训练，所以即便之后没有机会再亲手触碰机甲，也没有私人格斗教练，但在这方面因为基础扎实，不停自我重复训练，才应付得了考试。

　　这是大前天才收到的通知书，昨天又去了帝豪酒店，他还没来得及告诉父亲这个好消息。

　　将通知书紧紧贴在胸口。

　　在逼仄泛着潮湿气味的房内，林飞星闭上眼，深深吐了一口气，露出了这半年来第一个笑容。

　　考虑到有家境贫寒的学生，帝国学院给出的待遇很是丰厚。首先学生可以申请贫困贴补，每天早中晚赠送一支营养剂。

　　其次学院内部开通了不少任务渠道，比如学院里的信息馆管理员、咨询室坐班员……这些零散又不忙的工作大概一个月会给五千左右的星币。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

　　录取通知书仅是第一步，帝国学院还有为期三个月的军事训练。若军事训练合格，直接掰发学生ID卡，正式成为帝国学院的学生。

　　只要成了帝国学院的学生，他就可以拿着学生ID卡来到医院，申请医疗费用减半，从一个月的三十万变成十五万。

　　与此同时，他还可以做私教。

　　机甲方面他能讲解市面上所有新型机甲的材质零件。有家底的家庭自然不需要他这种没实体的讲解，他们有钱，完全能自行购买，进行实操。但一些不那么富裕的家庭和贫民十分需要。

　　当然重心还是在综合文化课。

　　帝国军事学院的综合文化课全是自出题，涉及范围极其广泛，一共有九门学科。其中包含历史、宇宙地理、数学……非常难。林飞星这半年内，将帝国学院近两百年泄露出来的考试题目所涉及的方方面面，但凡沾了边的资料全部整理通背了一遍，还不停刷题这才考了满分。

　　他在星网上查过，综合文化课家教最高出价在一个小时一万八星币，最低也在八千一小时，帝国主星没有人缺钱。

　　这样一来，锐减到一个月只花十五万的医疗费用对于能接私教的他并不算太大的负担。

　　只要再坚持过这四年，毕业成功当上军人，所有一切更是迎刃而解。

　　仔细叠好录取通知书，林飞星带好智脑。

　　“叮！”
　　一条红色的高度警告弹出来。

　　“小白检测到星星已有三十四个小时未休息，身体处于极度疲惫状态，血压升高、心率加快。建议尽快进行深度睡眠哦~”

　　关掉提醒。

　　这时，林飞星看见通讯上的好几条未读消息。

　　眼中残留的笑意瞬间消散。

　　[纪狗：小少爷今天表现得不错，明晚继续，用一个小玩具给你十万星币，小少爷觉得怎样？]

　　[屈畜牲：林飞星，装什么清高？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林家小少爷？一晚五十万买你这个贱人还嫌不够？]

　　[孙垃圾：飞星，恭喜你考上帝国学院，以后我们又是同学了。听说帝国学院学费需要五万，你要是经济困难，欢迎再来找我，毕竟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

　　手指毫不留情地清除干净这些恶心的消息，又挨着一一拉黑。看着干干净净的列表，林飞星起伏的情绪才勉强平息下去。

　　不会了。

　　进了帝国学院，学院这么大，只要刻意避开，他会很少再和这些畜生接触。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他们全是S级Alpha，成绩位居前列。帝国学院寝室按成绩分，林飞星只可能住在普普通通的十人寝。

　　而在这十人寝内，根本不可能碰见以前和他一个圈子的熟人。

　　皱着眉喝了瓶劣质营养剂，勉强缓解了点疲惫，林飞星又忙不迭地的坐悬磁浮列车回到中心区的安民医院。

　　一来一回，等到了医院时，已经是早上八点三十。

　　来到重症监护病房，心跳监测仪滴滴地响着，商场上雷厉风行的林父就这样安静地躺在治疗舱里。

　　修长精壮的身子一动不动，削瘦的面庞不难看出昔日的俊美风采。

　　林飞星乖巧地坐在透明的治疗舱旁，即便知道父亲看不见，他还是露出笑容：“父亲。”

　　刚一说话。

　　嘶哑不同于往日的清甜嗓音震住了林飞星，好不容易有了点血色的脸倏然惨白下去，他惊慌地捂住嘴。

　　喉咙太疼，但别的地方更疼，再加上得到了录取通知书太开心，所以他一时间忘了。

　　缓了好一会儿，林飞星才撒娇道：“对不起呀父亲，不小心着了凉，嗓子哑了。是不是很难听？不过你别担心，身体已经好了。”

　　“父亲，”像求表扬般，林飞星带着哑意的声音上扬，“我考上帝国军事学院啦！就是最厉害的那个学院。”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叠得规规整整的录取通知书，满是期待的开心道：“等我毕业入了军团，成了军人，我们的日子又会好起来了。”

　　病房内安安静静，以往不管他说什么总会微笑着摸他脑袋的人仍旧纹丝不动。

　　可林飞星就是莫名的心安，只要知道父亲还活着，还安全地躺在这里，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母亲身子不好，在生下他没几年便撒手离去。而身为商业大世家家主的S级Alpha父亲，在明知道他资质差，还身体怪异的情况下，不仅没有另娶，而是一如既往地无条件疼爱着他。

　　对他而言，父亲就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这半年来不知受过多少白眼、冷嘲热讽和侮辱，在无数次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只要想要父亲还需要他，他就依然能站起来。

　　困意席卷而来，就像以前许多个恐怖的雷雨夜他缩在父亲的怀抱里般，林飞星终于闭上眼，搭在治疗舱旁边沉稳又安心地睡了过去。

　　睡到九点，看着治疗舱里更换了治疗液。

　　醒来的林飞星拿着凌晨刚得到的星卡缴纳了费用，一百万，一分不剩。每个月三十万，五天后就是入学的日子，正好能坚持到他训练结束。

　　离开医院后，林飞星没有回到住所，而是前往一栋私人别墅住宅。

　　这是他前几天在星网上接的演奏钢琴曲的单子。

　　他体质和精神力差，记忆也不如何，但在艺术和音乐方面勉强有点天赋。以前父亲请过老师，教过他书画、长笛、围棋、钟鼓一类的，他还成功考了个好几个十级证书。

　　这些爱好一般只有Omega才有，所以他会的这些东西父亲从不告知外界，免得别人知道了诋毁他。

　　可如今为了挣钱，也顾不得这么多。

　　——天照区。

　　林飞星知道这里，这是有名的富人别墅群之一，里面一栋别墅至少五千万。他心里有些疑惑，按道理住这种地方的人不会在星网请人演奏。

　　这还是林飞星接单来第一次遇到勉强接近他以前家世的顾客。

　　一般来说有权有钱的人为了面子，要请就请娱乐圈大火的歌星来演奏。像这种从星网上找来无名无姓的人演奏，要么是一些餐厅临时的，要么只是一些小有家底的。

　　不过轮不得林飞星多想。

　　他还有五天就要去帝国学院，在三个月的训练期内，帝国学院全封闭，学生不得随意外出。

　　林飞星先前做散工的钱已经攒了六万，帝国学院学费一共五万。确实够了，但这场弹奏开了三万。要知道先前他接的那些单子最多也就一万。

　　这种轻松的活不好找，林飞星自然要来的。

　　下了车，发布任务的管家提前和别墅安保员打过招呼，在林飞星出示接取界面后成功进到里面。

　　绿树成荫，鲜花芬芳，人工湖波光粼粼。富丽的独栋别墅比比皆是，这里面全是私人驾驶器或者飞行器。林飞星没有驾驶器，只能步行。

　　弹奏晚上九点开始。

　　任务地点在最里面的一座矮山上，仅是找到这家私宅，林飞星徒步就走了两个多小时。

　　廉价的衬衫不透气，莹透的汗水顺着姣好的弧线下滑，如珍珠地挂在秀气的下巴尖上。

　　到了。

　　停在别墅铁门前，林飞星微微舒了口气，仔细地整理了下略微凌乱的衣服，然后调出智脑。

　　“小白，脸部屏蔽。”
　　“好的~”

　　智脑机械声一落，林飞星脸上闪过一串电子数据荧光，随后半张精致的面具扣在脸上。只露玫瑰般柔软嫣红的唇瓣和小巧精致的下颌。

　　摁响门铃。

　　林飞星好奇地看了眼里面，没有看见来来往往的宴客，好像并不是很热闹。

　　铁门很快打开，一位身着燕尾服的管家恭敬地走了出来。

　　林飞星礼貌地收回打量别墅的视线。

　　管家看了眼林飞星，目光自贴在勾勒出腰线的衬衫上划过，他微微欠身，恭敬道：“是林先生吗？”

　　“是的。”林飞星点开智脑，调出自己后台出示接取界面。

　　“请进。”

　　“我现在去换演奏服吗？”因为自己没有适合的服装，所以林飞星每次在接了任务后，会向主人提出需要一件适合演奏的服装。

　　管家颔首：“先不急，我家主人和他的客人们想提前见见林先生。”

　　林飞星一愣：“见我？”

　　心里陡然变得不安，他弹奏的视频早发了过来让客人们看过之后才决定顾不顾请他，现在怎么还需要提前见面？

　　跟着管家走入别墅，在推开正厅门的那一刹那，嘈杂声骤起，无数刺眼的光陡然冲他照了过来。

　　像被扒光了站在聚光灯下，赤/裸/裸的没有一丝遮蔽物。

　　嬉笑声、嘲弄声、讥讽声……铺天盖地袭了过来，血液轰地浑身倒流，四肢冰凉。

　　“哇，以前从来不屑参加我们聚会的林小少爷真的来了！”

　　“才三万的星币，扔地上狗都不屑捡的星币，居然把我们尊贵的林少爷钓过来了！哈哈哈哈哈。”

　　“小少爷，才几个月没见，怎么混成这样？”

　　“啧，瞧这脸湿的，别是走过来的吧，得走两个多小时呢。”

　　刺痛的眼睛缓了许久才适应光线，刺出生理泪水的双眼往正对面看了去。

　　十几个人，全是他以前或多或少见过的面孔。

　　而正中心坐着的，优雅叠着长腿，单手随意地搭在沙发上，悠然目光将他从头扫尾，尤其在他脖颈、腰臀、双腿刻意盘旋停留了一段时间的S级Alpha，正是昨晚他刚拉黑，备注为孙垃圾的昔日旧友——孙少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