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芹》烟缸

6、球拍

　　夏日清晨的阳光真的很明媚，晏沅起床后，简单收拾收拾，就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了学校。
　　他感觉今天上学比之前的任何一天都要高兴。
　　之前去学校，每天要和一群不友善的同学和板着脸的老师打交道，他一想起来就发愁。
　　而现在不一样，他去学校可以见到长得很好看的学长，一想到这个，他就很是兴奋。
　　下了第一节课，他急冲冲地跑到了二楼，等着学长的出现。
　　果然，没过多久，学长就从教室里出来了。
　　学长和他另外一个朋友一起出来的，他那个朋友比他高几分，但是有点胖。
　　晏沅迎面走了过去，他本打算上前打个招呼，但是走得越近，他发现自己的心跳越快——他不敢了。但又怕尴尬，所以他打算装作没看见，然后从学长身边走过，他以为学长会和他打招呼，结果学长什么反应也没有。
　　他回头望了望学长，学长似乎是回了一下头。
　　怎么回事？不理我？这是睡了一晚上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不理我，哼，我也不理你，晏沅在心里抱怨道。
　　上第二节课的时候，他走神了，课根本学听不进去。
　　他为什么不理我啊？昨天明明还跟我好得跟个哥们似的？还是他本身就是自来熟，对谁都那样？那合着是，对别人和对我一样呗！不过也是，我跟他其实也不熟，人家凭什么要跟我打招呼。
　　“晏沅！”生物老师见他走神，点名让他回答问题，“这道题选啥？”
　　选啥？晏沅这才开始看题，生物老师见他这样直接翻了个大白眼。
　　“选C。”晏沅回答道，“因为ab雌配子致死，所以不可能出现aabb的基因型，红花和蓝花的比例应该是9：6。”
　　“坐下吧。”生物老师瞪了他一眼，“好好听课，别仗着自己生物好上课走神。”
　　晏沅现在虽然总分只有三百多分，但是生物却能够考到98分，这个分数赋分之后直接就是满分，所以生物老师几乎不怎么管晏沅，有时候晏沅不写作业，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想起来让他回答问题了，可能是因为晏沅走神走了半节课的缘故。
　　剩下的半节课，晏沅努力控制自己好好听课，不胡思乱想，可是他根本没办法集中他的注意力。
　　第二节课下了，同学们都跑向操场，唯独他慢悠悠地走着，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突然，李怡然拍了他一下，“怎么了？看你上课就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晏沅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李怡然继续问道，“可以跟我说说吗？”
　　晏沅看向了李怡然，叹了口气道，“也没什么。“
　　他们来到了操场，开始做操，整个上操期间，晏沅都还是那个样子，以至于他不是踩掉别人鞋，就是跑步跑得把自己的鞋跑掉。
　　回到教室后，他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当李怡然走到他身边时，他仍旧趴在那里，李怡然喊了他好几遍，可惜他根本听不见。
　　心里装着的事让他根本挪不开，他把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离开了。
　　“晏沅，你让让！”李怡然这次喊得特别大声，全班都听到了。
　　“哦。”晏沅起身让李怡然进去。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李怡然的眼神里有些许担忧。
　　“你别问了。”晏沅说完，又趴在了桌子上。
　　下了第三节课，晏沅又去了一趟二楼，这次学长正好从他身边走过。他心想，算了，人家也不想认识我，不认识就不认识吧。
　　孟玉芹看见晏沅，用胳膊轻轻杵了一下他。晏沅看向孟玉芹，孟玉芹朝着他浅浅地微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那个眼神有一点，宠溺？
　　“学长。”晏沅轻轻地叫了一声。
　　孟玉芹点了点头，然后回了教室。
　　原来他不是把我给忘了，也许只是跟他那个朋友说话，没看见我而已。
　　望着孟玉芹渐行渐远的背影，他不禁笑了，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真好，比他认识的任何人都要好，但是好在哪里，他不知道。
　　孟玉芹在晏沅眼中是发着光的，当他周围黯淡无光时，他看到孟玉芹后，整个世界就变得明亮起来。
　　该怎么做才能靠近他呢？晏沅思忖道。忽然，一个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是孟玉芹挎着羽毛球包上楼的样子。
　　羽毛球，虽然我不会，但是我可以学。
　　可是，他连个羽毛球都没有。
　　回班后，他看了一眼李怡然，“你有羽毛球吗？”
　　“啊？”李怡然有点惊讶地看着晏沅，“没有。”
　　晏沅没有再说什么，坐下来翻着数学课本。
　　“你打羽毛球呀？”李怡然随口问了一句，晏沅没有回答。
　　要不，我跟他借借？晏沅决定试一试。
　　一下课，他就在孟玉芹班门口等着。没过多久，孟玉芹就和他的朋友出来了。
　　“学长，你……是不是……每天……下午……都打球？”晏沅不知道怎么了，明明都想好怎么说了，却还是因为紧张把话说得结结巴巴。
　　“羽毛球，怎么了？”孟玉芹笑着看着晏沅。
　　“我想跟你借借羽毛球拍。”
　　孟玉芹往前走着，晏沅在后面跟着，他看见孟玉芹点了点头，然后他旁边的朋友恢复道，“他说行。”
　　怎么？说话还要找人替？他望见孟玉芹走进了厕所。
　　“可是我用完怎么还给他？我打完的时候你们估计还在上课。”
　　“放到教室外面的窗台上就行。”
　　晏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下午，阳光从未如此温柔，轻轻抚摸着垂柳枝芽，捋顺了晏沅的心。
　　当他从化学办公室出来后，正好遇到孟玉芹从厕所出来。
　　“学长，我的名字是这个。”晏沅指了指卷子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把卷子递给孟玉芹，他顺势接了过来。
　　“晏……那个字怎么念？”孟玉芹尴尬地搔了搔头。
　　“yuan，二声，沅有芷兮澧有兰的沅。”晏沅笑着回答道。
　　“好有文化的名字。”孟玉芹把卷子还给了晏沅，“不好意思啊，刚刚洗完手，手上有水，弄湿了你的卷子。”
　　“没事。”晏沅顿了顿，说道，“学长，借下羽毛球拍。”
　　“现在就要呀？”阳光照在孟玉芹白皙的脸上，他的笑容显得更加柔和了。
　　“嗯。”晏沅点了点头。
　　“你有球吗？”孟玉芹补问了一句。
　　“呃……没有。”晏沅讪讪地笑了笑。
　　“等着啊。”孟玉芹进了班，没过多久就挎着羽毛球包走了出来，“里面维克多的那个拍子是我的，匹克的那个是别人的，用我的那个就行。”
　　“匹克的那个是不能用吗？”晏沅随口问了一句。
　　“不是不能用，那个是别人的，用的时候注意点，别弄坏了。”孟玉芹嘱咐道。
　　“知道了。”晏沅接来了羽毛球包，打开后里面的两个拍子整齐地摆放着，手胶也裹得很好看。
　　维克多是他的拍子，victory，好兆头，晏沅心道。
　　之前他从来都没了解过羽毛球这方面的东西，他也不会打，以前他看别人打，他也对羽毛球不感兴趣。但现在，他似乎喜欢上了羽毛球，从那个小巧的羽毛球，从那个很好看的球拍，从那个他喜欢的学长。
　　晚饭时间，他约着陈嘉出去打羽毛球。对于羽毛球，他是真的没接触过，这是他第一次打，也是第一次碰羽毛球。
　　他颤颤巍巍地拿好了羽毛球拍，他不知道该怎么握拍，所以他握拍看上去和握笔一样。他试着发球，可自己却连都打不到。
　　白瞎了这好拍子，他心道。
　　他把羽毛球扔到了对面，“你发球吧。”
　　陈嘉发了球，他试着接球，可是他根本连球都找不到，他扭动着笨拙的身躯，真觉得自己像是个小丑。
　　有一次好不容易打到了，风一吹，羽毛球就落到了屋顶上。
　　“唉，这回可好了，球都没了，还打什么打。”晏沅叹气道。
　　“你去教室里搬个凳子，我帮你取。”陈嘉朝着晏沅抬了抬下巴。
　　晏沅点了点头，回班搬了个凳子，陈嘉用羽毛球拍够了半天把羽毛球取了下来。
　　“谢谢。”晏沅一边说着，一边接来羽毛球。
　　“这是谁的羽毛球？”陈嘉从凳子上下来，顺口问道。
　　“一个学长的。”晏沅回复道。
　　“学长？高几的？”陈嘉继续问道。
　　“高二呗，还能高几，高三早走了。”晏沅轻轻笑了笑，心道，傻吧你，这也不知道。
　　“哦，也对。”陈嘉的目光落在了两幅球拍上，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拍子挺好的，可惜你不会打。”
　　晏沅也看向那两副球拍，“我可以慢慢学嘛。”
　　从刚刚打羽毛球的过程中，他感觉到这项运动并非是自己想得那么简单，球拍不听他的使唤，羽毛球也不是那么好接，可即使这样又何妨呢，他可以去学，这个过程可能很慢，但只要他用心去学，又怎么会学不会呢？
　　突然，他想起他和白曦在操场上闲聊的画面。
　　“你以后踢足球可不可以带上我？我不会踢。”晏沅走向白曦，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可以呀，我也不太会踢。”白曦一边说着，一边把足球踢进了球门。
　　那时白曦答应得好好的，晏沅也很高兴，毕竟，终于他可以融入到白曦的世界了。
　　可是有一次，他来到操场，看见白曦和一群人踢足球，他逼迫着自己去抢球，可是他跑得没那群人快，就算抢到了也不会踢，他像是个傻子，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白曦！”他喊了一声。
　　白曦看了他一眼，朝他皱了皱眉头，然后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