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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共赏娇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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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午后,萧文擎神清气爽地分别到陈大叔和王大叔家,邀他们到自家吃饭。
王大叔家位于镇东,得穿过整座镇子。萧文擎本是要去买些菜的,便决定先去叫了王大叔返回途中再顺带去买。
镇东比之西边更繁华,不说旁的,那一家家的院子也建得坚固许多。王大叔家是同萧文擎家一样的瓦房,只不过要小上一些。
萧文擎叩了门,等了许久也没等来人开门。
“王叔,你在家吗?”
见无人回应,萧文擎正想离开,这时旁边院子开了门,走出一胡须花白的老者,“找王大?”
“正是。老人家,不知王叔可在?”
“你自己进去吧,门没锁。王大腿疾犯了,走动不得。”那老人家说过话,转身闭了门。
萧文擎没在意老者的冷漠,“多谢!”
他推开门,只见院中一片杂乱,显然是被风刮倒却没人收捡。
“谁?”屋里传来王大叔的声音。
萧文擎直直上前进屋,“是我,王叔。”
“全须全尾地出来了?”王大叔躺在床上,眼光扫过萧文擎周身。
“王叔知道我的事?”
“老陈同我说过,若不是我腿脚不便那日便一道去接你了。”王叔面色冷淡,却愿意与萧文擎多说几句,“来了这里,别把日子过得太好。你瞧我这腿,便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结果。”
萧文擎走近,伸手捏了捏王叔的伤腿,“记不得以往的事了,所以才会如此大意。”
“原来如此。”王叔伸手落在萧文擎肩头,面色更沉了几分。
“走,王叔,去我家吃饭。”萧文擎托起王大叔的手臂让他坐在床边,而他则蹲在他身前,巧劲一起,便将王叔背上。
王大叔没想到萧文擎劲儿这么大,也从来没被人这样背过,面上常年累积的漠然都有些龟裂。
“你小子,真是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说让我这老人家缓缓。”
“您扶好了,走咯!”
一炷香的路程,生生让萧文擎走出半个时辰来,但他咬着牙踏在雪里,终究是将王大叔背到了自己家。
陈大叔在巷口打酒,远远就瞧见两人走近,忙上前扶住。接过王大叔,也让萧文擎歇一歇。
“陈叔,你就这般确定我能将王叔请来?”
“老王就是面冷,实则心也是热的,他又动不了腿,还不是眼巴巴的任你处置?”都是聪明人,谁的心里都是有数的。
三人回了家,容之月已将萝卜大骨汤炖的浓稠。萧文擎甫一进院便闻着了,也不管身后的两位大叔,抬步便向灶房走去。
“之月,我想喝碗汤。”萧文擎出门前便冲着容之月撒娇一通,说是要喝这汤,委屈地说自己那天都没喝成便被抓走,在牢里每日就想着这一口。
一连几句,容之月心上密密麻麻的疼,还能用他央求?连忙忙碌着要为他熬上一锅浓汤,以慰当初的遗憾。
“你瞧瞧这小子,牢里待了几日,稚气却越来越多。”陈大叔背着王大叔放在堂屋的藤椅上,不住地摆头。
王大叔木着脸自发倒了两杯温水,“见着他就像看到了咱们当年。”
凌厉的目光笼罩王大叔,“可别说那些旧事,我不爱听。”陈大叔灌下一口水,将杯子重重地搁在桌上。
两人迅速沉默下来,再没人多说一句。
屋子的诡异气氛没能持续多久,萧文擎便端着一大盆萝卜大骨汤迈过门槛。
“二位这是要打上一架?”他左右打量一番,将汤放在桌上,故意道。
陈大叔一听,上前便是一脚,“去,连你叔也敢调侃?”
萧文擎摸着大腿,委屈极了,“叔,我伤刚好。”
“滚去再炒几个菜。”陈大叔又是一脚。
王大叔见此只得解围,“去吧,你陈叔正寻不着地方撒气呢。”
见两人之间缓和,萧文擎也就转头走了。
大家都有故事,半道相逢一起吃上几餐饭便是缘分,他没那个心思去窥探别人的过往。萧文擎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眼下萧文擎身体才将恢复,便是容之月在灶间忙碌,陈大婶自然也就在里头帮着一起做饭。萧文擎反而成了打下手的,只做这送碗上菜的活儿。
没多久,几个菜也就上了桌,一群人围坐在此庆祝萧文擎伤愈,也庆贺年节将至。
如今已是十一月中旬,再有半月便是新岁,恭喜他们自己又在昌平安稳走过一年。
没意外的,两位大叔又醉倒了,一如早前的安排,王大叔睡在了萧文擎以前的屋子。
安置妥当,萧文擎回身站在堂屋里,不住地摇头,他总觉得这样的日子以后不会少。
转眼便是一月过去,年底各处官员皆要回京述职,这是历年惯例。
而当今陛下也终于想起萧文擎这个元后嫡子来,于是着人将这一年多的所有消息摆上案头,自己则撑着头看了半晌。
近身侍人上前一瞧,却见陛下这许久看得唯有一则讯息。翻来覆去,似要将这本密折瞧出洞来。
“陛下,可是六公子有什么不好?”御前总管到底是宫里混迹的人精,知道六皇子被贬为庶人便以这“六公子”称呼,不算逾越,却也体面。
当今陛下抬起头,“说是失忆了。”
“这……这怎么会?”内侍很是吃惊。
“也不知是个什么把戏,朕来日得寻机去会一会这个没脑子的儿子才是。”
话没说两句,皇帝便放下此事忙别的去了,瞧来是没见这事放在心上。
远在昌平镇的萧文擎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还会被皇帝惦记,他这会儿正兴致勃勃地要教萧明妤走路。
萧明妤这才半岁,才会爬没多久,也就萧文擎闲来没事非要架着她稚嫩的胳膊教人走路。
父子两在床上玩了半天,萧文擎总算有些泄气,“之月,妤儿什么时候才会走路啊?”
“应当要一岁多吧,我也是听陈婶说的。”容之月对这方面也不算了解。
“那岂不是还得等上许久,小娃娃如今只会爬,不好玩儿。”
萧文擎拦在床边放任萧明妤自己在床上四处爬行,而后恍然大悟,是啊,萧明妤现在还不会走路,便不会跟脚。
他面上扬起不怀好意的笑,一把捞起萧明妤,凑近容之月身侧,“之月,我们不是说好要麻痹上面的人吗?”
容之月不明所以,点点头,“夫君想做什么?”
“你一定没去过花楼吧,我也没去过,我们一起去看看?”
“啊?”容之月不敢置信,噌地站起身,险些撞着萧文擎,“不可,良家女子怎可去那种地方?”
“我们就去见识一下。你能放心我独自一人去?”萧文擎又露出可怜兮兮地样来。
若说擎王没去过花楼她是不信的,但萧文擎所言容之月是相信的,毕竟萧文擎所言,他的家乡根本就没有这样明目张胆的地界。
“可妤儿怎么办?”容之月还想再挣扎一下。
“让陈婶帮着看顾半日,陈婶很乐意带妤儿玩的。”
容之月还是有些怕,但见萧文擎坚持,自己也就没在反对,“那好吧。”
“走,给你换身衣裳。”萧文擎还没胆儿大到要让容之月一身女装去逛花楼。
傍晚时分,变装后的容之月跟在萧文擎身后,站在了灯光璀璨的花楼门前。
人还未近前,一股子脂粉味儿已然冲破层层阻隔呼啸而来,直将门前的容之月熏得两眼发晕。
“夫……萧兄。”容之月装作男儿家,冲着萧文擎拱了拱手,“这味道也太难闻了些。”
“容兄忍一忍,我们先进去瞧瞧,若是不好玩便立马走人。”
“好吧。”容之月不想扫了萧文擎的兴,硬着头皮跟着他进了门。
萧文擎做出熟客的样来,让伙计替他们安排了雅间。顺着木梯到了二楼,萧文擎细细看过,这与最初来那次进的老板的屋子隔得很远。
推开门,再将临街的窗打开,萧文擎与容之月并肩立在栏杆出,一齐眺望无尽的远天。
昌平镇到底苦寒,夜里能见的灯火也仅有此处花楼与远方哨楼的烽火。快到一月,如今落雪已经少了,唯有寒风还有些不饶人。
萧文擎没让容之月在外头站多久,“进去吧,冷。”
“好。”容之月寻了一处座椅落座,故意斜倚着靠背,面露几分风流。
萧文擎一笑,吩咐伙计选了两个雅致些的美人。
“夫君,我们还要叫乐姬?”待人走后,容之月小声地问。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夫人也赏赏花儿。”
没多久,上前四位美人,其中两位捧着自己擅长的乐器,另两位熟稔地分别倚上萧文擎与容之月。
曲子悠扬婉转,杯中美酒醇厚,颇有些富贵温柔乡的调儿。
萧文擎没敢让容之月离自己太远,怕她会不习惯,所以大多亲力亲为替她斟酒夹菜。时间一长,旁边两位美人竟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不由地眼色奇怪的在萧文擎与容之月之间流转。
“萧兄,这位美人的琵琶铿锵果敢,大开大合,很有一股豪气。”容之月开始起范儿与萧文擎品评起乐艺来。
这下子萧文擎也知道容之月并无不适,所以也没再殷勤地贴着。
“容兄是内行,我倒是听不明白,只觉得这几位美人各有各的妙处。”萧文擎说着四位美人,目光却紧紧锁住容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