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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逃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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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有两个火炉燃着的屋子,本该暖意盎然,此刻柳枝枝只感觉寒意从脚涌遍全身,冷得她牙微微打颤。
那双眸子不像是开玩笑,漆黑幽暗的双眼里哪里还是往日他清心寡欲的模样,活生生像是变了一个人,变的她第一次有种把握不住面前这人的感觉。
他靠的近,连睫毛都根根分明看得清楚,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蛊惑人心的掌控欲,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不知道何时已经搭在了她细白的脖颈处,力道不轻不重地把玩。
但柳枝枝清楚,自己只要在这时做错一个决定,很有可能就要断送在这人手中。
半眯着眼揣摩他刚刚话里的意思。
她将手覆在他的手腕上,紧绷的神情松弛下来,转瞬换了一张明媚的笑脸,指尖轻点下是她胆大猜测的心思:“蘅儿的话未免严重了,我自然会是姜王妃,除去姜王府哪也不会去的。”
闭塞之间是她与他呼吸的交缠,她眼中刻意的挑逗对上少年阴恻的目光丝毫不输。
蓦地,在手中力气越来越大时,冷气一股脑地顺着鼻腔灌进来,她脚下浮软,撑着墙咳起来,指甲剜进墙中,努力勾了勾唇角,偏头说道:“天晚了,蘅儿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烛火闪烁,映在头上的虚影微晃,很快连带着那股似有若无的杀意消失在眼前。
听到门关上后,柳枝枝虚弱地跌在地上,抬头,铜镜里能够看得清楚,脖子那处青紫的手印还未消下去,这疯子是真的想要杀她。
纵使她还未来得及做什么。
背后被冷汗浸湿,想到他刚刚说的那些话不由头皮发麻,再这般下去,不说能不能查清楚柳家人的事情,恐怕自己连西郊都出不去了。
果然人和人待久了还是会出事,她这些天尽心尽力扮演好母亲的角色是想要母慈子孝,可落到这货眼中好像变了一番滋味。
再这样下去恐怕事情会往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她打了个抖,必须亲自掐断才行。
不敢多耽误,收拾好细软,只选了几样重要轻便的,换了厚厚的绒衣,一直等到天边圆月被薄云掩了去,她才睁眼,拉上小渔连夜出走。
迷迷糊糊揣着汤婆子的小渔还没搞清楚状况,揉着惺忪的眼嘟囔着:“主母,我订的马车明早才来,现在是不是太早了?”
离明早还有好长时间,现在这个时间又寒的厉害,实在不明白为何现在就出门。
柳枝枝在驿站花了五倍的价钱购下一架快车,拥挤狭小的车看着就很不舒服。
小渔瞪大眼睛:“主母!我们这是,这是现在就要走?”
“对。”她点点头,不舒服就不舒服吧,只要能快点离开比什么都强,拉着她坐上去,里面冷得厉害,她也只是咬咬牙,未曾抱怨一句。
小渔这下也彻底清醒过来了,不可思议地说道:“主母,我们为何走的这么急?况且!况且我们还未对公子说,就这样不辞而别会不会不太好?”
这样着急忙慌的架势好像背后有人追杀她们一般,搞得她也十分紧张。
柳枝枝抱紧汤婆子,听见姜蘅的名讳心中一颤,恨不得车马再快些,她转头盯着小渔:“你且放心,就算我们不在他也不会有意外。”
之前是她低估这个继子了,原以为他一个人搞不定这些人,今夜方才看清他的真面目,他若是都搞不定这些人,那她就更不用说了。
这继子不仅想搞定这些人,只怕还想端了她。
她一开始与他为谋只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寻个清净主母当当,在这个世界安稳地渡过此生即可。
可若是手下的棋子反过来会咬人了,甚至还想代替她的位置,那就不得不换一条路。
她柳枝枝向来看得开、放得下,虽然心中还是有些惋惜这颗付出了些许真心的棋子,但既然决定扔下她就绝不吃回头草,得另谋个更加稳妥的出路才好。
稳妥到可以让她不依靠王府继子也能稳坐姜老王妃之位。
天寒地冻的情况下摇摇晃晃窝在小渔怀里始终睡不踏实,勉强忍受着不适一直到天光大亮才回到京城。
“主母,醒醒,到了。”
身子被轻轻摇了摇,柳枝枝睁开眼,身上冰的几乎要麻木,呼吸间吐着白气,僵着腰直起来,被小渔扶下马车,脚冻的都快没有知觉,全靠意志力往府门口走。
小渔用力砸着大门:“姜王妃回来了,快开门!”
过了许久,府门终于有了动静,打开一条小缝,府中的小厮露出一只眼睛确认真的是她们才缓缓开口:“原来是王妃回来了,奴才这就去禀报,还望王妃稍待片刻!”
门正要关上就被小渔拦下,她怒瞪:“你这狗奴才莫不是脑子被冻坏了,姜王妃回府还要向何人禀报?”
小厮面上虽然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依旧是毫不退步:“您就别为难小的了,秦姨娘说了,想要从府门被放进来除了得到她的准许,不然谁也不行!”
“贱皮子!她个姨娘何时主的了王妃的事情!外面这么冷,要是王妃有个好歹,你那三两重的骨头可担待的起?!”小渔用力推着门,生怕这口大门真的关上,没想到几天不见这王府就要变天了!
“姑娘!你就别为难我了,我速速去禀报,马上就回来,你和王妃就……”
他的话被尖锐的锋芒打断,扒在门框上的手指缝间多出一根银簪,只差分寸就戳进他的手指中,一瞬间脸变得煞白,错愕下门已经被小渔用力拉开,一脚踹入他的腹中,连滚带爬趴在地上。
抬眼,被冻狠了的女人眼神淡漠,一缕秀发在风中飘散,素步迈进来,一步一步走到他跟前,之前从来没觉得这位新主母有这么大威严,而今却连头也不敢抬,想到自己刚刚差点手指不保,没等发话就率先磕头:“王妃恕罪!王妃恕罪!小的冒犯!小的该死!”
小渔使劲把发簪从门上拔下来,吹吹簪子放回袖口中,见到这厮被吓唬后才老实,恨不得再给他两脚。
柳枝枝倒是无心跟他多废话,路过他时用脚尖踢了两下他:“你现在去告诉秦氏,就说我回来了。”
那人听话地点头:“是,小的这就去!”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小渔不解地上前问道:“主母,为何告诉那秦氏?我们回府还要向她禀报吗?”
就算柳枝枝是续弦,也是当家主母,纵使不如原主母位分高,可也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进来的,比妾氏尊贵多了。
柳枝枝看着小厮越来越远的背影,清浅笑道:“与其等她有备而来,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她来的突然,这一路上不少人被她的出现吓到,在她到院子之前已经有人匆匆跑去收拾。
院门大敞,踱步进去,里面她日思夜想的两个大火炉已经点上,由于时间短,屋内还没完全热起来,不过也比外面好很多。
“你们几个,准备汤池,王妃要沐浴。”
“你们几个,把之前王妃带来的玫瑰枸杞花茶泡了端过来。”
“你,还有你,做些热食糕点,快快呈上来。”
小渔赶紧吩咐着,不用柳枝枝开口便知道她现在最想要什么。
泡在热水里,柳枝枝总算感觉到回家的温暖,这种不用人打扰的享受时刻就是她想要的老年退休生活。
旁边还有人喂茶喂肉,屏风后还安排了人坐在那里给她讲话本,以前就是做梦她都不敢这么梦,要是能一直这么美好就好了。
她的想法刚出现就被门外的脚步声打乱,小婢女站到屏风后行礼:“禀王妃,姜姨娘在门口候着了。”
没有柳枝枝的吩咐谁也不敢把人招待进来,只得先来禀报。
小渔看了看眯着眼正享受的人,把花生糕掰了一块送入她嘴边,小声提醒道:“王妃,姜姨娘来了。”
“嗯?”像是刚听到,她张嘴衔了一小块糕点,细细嚼着然后慢慢咽下去,语气慵懒,“来就来了呗。”
而后轻笑:“那不成还让她进来和我一起鸳鸯浴吗?”
女人泡在热水里泡的舒软,滚滚热气沾染了眼角的红晕,连声音都带上不易察觉的媚酥,把这一屋子的人听得面红耳赤。
小渔也忍不住嗔怪:“主母说的什么荤话!不见就不见!说这些做甚!”
屏风后的小婢女听了拿不准度,有些担忧道:“那要请姨娘到偏院喝杯茶吗?”
这次不等柳枝枝开口,小渔便先说道:“喝什么喝!主母不在她也配和我们院子里的茶?让她候着!”
“这……”屏风后的小婢女咬着唇不敢开口说话。
“小渔。”她睁开眼,雾气蒙蒙,丹唇轻启,“真是惯坏你这个蠢丫头了。”
对着屏风后的小婢女说道:“去,给姨娘泡壶新茶,在偏院候着。”
小婢女这才松了一口气,忙说道:“是,奴婢这就去!”
等人走了小渔才在一旁不情不愿地小声抱怨:“她不让王妃进府,王妃还这样厚待她,岂不是以后更要欺负我们。”
她从池子里坐起来,趴在木桶边,手撑着脑袋,嘴角挂着浅笑:“我们是回来办正事的,日后用秦氏的地方多的是,你这般张狂,她也不是好惹的,这话只许说给我听,若是让她知道你在背后这样编排她,小心你的皮。”
“是,小渔记住了。”
泡的时间久了,脑子也有些跟着放松下去,她舒出一口气,想要留住这种贪恋的日子,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缓缓抬眸,看来眼前就有个不小的麻烦要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