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望不可及》黄木叶

2、赏花宴相遇

　　一月如期而至，沈栀兰回到将军府就被叫去正厅。还未到，边听见里边谈论：
　　“阿娘，你就放我出去吧，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阿娘……”
　　“不行，杏儿你什么时候能长大点，你已是豆蔻之年，再过几年就要谈婚论嫁，还这么孩子气怎么能行？”
　　“阿娘～”
　　沈栀兰是等谈话结束才走了进去，看着沈栀杏拉着沈夫人的衣角，甜甜地向沈夫人撒娇。她低下头，恭恭敬敬道“阿娘。”
　　“嗯，过几日有个赏花宴，你同你阿姊一起去。记得保护好你阿姊。”沈夫人语气冷硬，像是发布命令般，从头到尾没有看沈栀兰一眼。
　　“不用啦，阿娘，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阿兰，到时候你不用照看我，你也该结交一些朋友才是。”
　　秋雨站在沈栀兰身后，听着这些话，她恨不能马上捂住沈栀兰的耳朵。
　　“是。”沈栀兰的手指紧握，她抬起头笑了笑，沈夫人挥挥手让她下去。她转过身，一滴眼泪滑过脸颊，苦笑着走出正厅。身后传来欢声笑语，可是一切与她无关。
　　秋雨看见自家小姐落泪，心都被揪起来一般。
　　“小姐……”她跟在沈栀兰身后，不知道要怎么安慰。
　　“没事。”沈栀兰走到后院，不远处亭子里沈栀星与沈玉如正在闲聊，约莫有四五人在亭子处。远远望见沈栀兰，沈叶阳冲着沈栀兰奔来。
　　“阿姊！你回来了！”
　　“慢点跑，别摔着。”沈栀兰笑着抱住沈叶阳，摸了摸他的头发。一旁的沈玉楠也蹭过来要给摸，把沈栀兰的悲伤一扫而空。
　　“这几日我不在家中，你们可有顽皮？书可曾看了？武可曾习？”
　　“那个…阿姊我近日没有和那些纨绔公子混在一起了，真…真的……至于功课，我有努力完成的。”沈叶阳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沈栀兰对视。沈玉楠则是低头，默不作声。
　　“叶阳你已经长大了，你该知道自己要怎么做。阿姊希望你能出人头地。还有玉楠，你虽不是我亲弟，但我希望你也能有一番作为。以后你们要学会自己扛起这个家，像玉蘅哥哥那样。”沈栀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诫。看见这两个泄了气的孩子，她伸出两只手，分别揉了揉他们的脑袋。“在你们长大之前，阿娘和阿爹还有阿姊都会保护你们。等你们长大了，就要靠你们来保护我们了。”
　　“阿姊，我们知晓的。”
　　“我在古寺里带来了些有趣的玩意，你们叫上阿星和阿如一块玩，别又起争端。”沈栀兰轻拍二人的肩，沈叶阳麻溜地拉着沈玉楠跑走，实在是禁不住沈栀兰的威严。
　　沈栀兰走上柳玉桥，秋雨从一旁拿来鱼料递给她。沈栀兰抓起一小把分散地丢在水面，一群鱼儿聚在一起争先恐后地吃着。
　　三日后，赏花宴在崔府举办。都城内尚未婚配的公子小姐大多都在场。沈栀杏身穿浅绿对襟衫衣，上边用银色丝线绣着银杏叶。下边搭着一件粉色下裙，裙摆处是渐变的浅绿色，同样绣着银杏叶样式。外搭一条浅绿披帛，梳着凌虚髻，戴着三两发饰。反观沈栀兰，一身月白的圆领襦裙，仅披着一件淡青灰色绣着兰花的大氅。因其容貌过于俊朗，前年面圣时，皇帝特许她束冠或是散发，允她像男子一样穿扮。
　　沈栀杏与沈栀兰共乘一辆马车，秋雨在马车外服侍。
　　“阿兰，赏花宴会有许多才子佳人。你到时候多和那些姑娘们接触，结识一些知心好友，不用和我呆在一块。”沈栀杏期待地拉开车帘，看着外头的集市。
　　“你出事，阿娘会惩戒，就像上次那样。”沈栀兰抬眼看着沈栀杏，沈栀杏满脸羞愧。沈栀杏看着她的桃花眼，嘴张张合合，却说不出一句话。沈栀兰哂笑，闭目凝神。
　　“小姐，到了。”秋雨掀起帘子，沈栀兰下了马车。崔府不愧为五大家族之一，一条青灰砖石路通向正厅。西面栽种树木花草，大多是名贵的草木。秋雨等奴仆先去安放好物品，沈栀兰与沈栀杏跟着崔府奴仆到赏花的后院。一路上尽是雕栏玉砌，连廊道也尽显大家风范，富丽堂皇。
　　沈栀兰一进院中，便有几道视线时不时盯着她看。她望去，是几位小姐在偷偷看她，那几位小姐被发现后纷纷收回视线，羞的面红耳赤。沈栀兰跟在沈栀杏身后，刘芸烟立马拉着沈栀杏到一旁小声交谈，“这位公子是令弟？好生俊俏，面部轮廓分明又有些柔和，倒不似寻常男子那般刚毅。”
　　“怎么，你想当我弟妹？”沈栀杏俏皮地挑了挑眉。
　　“你…你就会揶揄我！”刘芸烟脸红的能滴出血般，轻轻拍了一下沈栀杏的胳膊。
　　“噗嗤，这是舍妹，阿兰生的确实像个男子，可却是如假包换的女子。”沈栀杏的话周边几个小姐也听到了些，那些个小姐看着沈栀兰的脸，暗想：方才光看沈二小姐的脸，现在看的确穿的是女子的襦裙。这沈二小姐竟如此高挑、面如冠玉，可惜是个女儿身。
　　崔梒落作为东家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原来是个女子，上次在寺庙没能看清她的穿着，误会了她，可那签……
　　“沈二小姐，在下崔氏崔梒落，家父崔海胜。”崔梒落落落大方地向沈栀兰作揖。今日她穿着烟青色儒裙，裙摆绣着稀疏的小碎花。梳着形似倭坠发髻，却又留了一撮青丝在后面披散着。明明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却一枝独秀，比在场的小姐精心装扮更惊艳四座。
　　“久仰大名，在下沈栀兰，家父沈坤。”沈栀兰低头作揖，又起身与其对视。
　　有崔梒落开了个好头，其余公子小姐们也开始认人、结伴。
　　“在下李氏李飞炎……”
　　“在下柳氏柳寒凝……”
　　“在下钱氏钱友良……”
　　……
　　沈栀兰与崔梒落身边的人尤其多。崔氏家大业大若能打好关系自然有好处可得，再者，若入了她的眼，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良缘。而沈栀兰身边多数是看上她容貌的女子，虽知沈栀兰是个女儿身，但正是这样他们才能够靠近。想来是个男子他们还不一定能接触到，是个女子反而能够交个朋友，甚好。
　　沈栀兰听着嘈杂的声音，一一回应那些小姐。看着沈栀杏快被挤出，她揽住沈栀杏的肩，将她拉回自己身旁。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生人，她的脸通红，语气却冷道：
　　“麻烦各位让让，不要挤在一块。”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退开，没有靠的太近。看着双颊绯红，连耳根也烧起来的沈栀兰，心口砰砰直跳。实在太吸引人了。
　　沈栀杏将头搭在沈栀兰肩上，浅笑道：“阿兰害羞了？”
　　“没有。”虽然那些人没有再靠太近，可总有目光投向沈栀兰，她强装淡定，脸却越烧越红。
　　沈栀杏被刘芸烟拉去和众姐妹玩，沈栀兰就跟在她们隔了半步的地方。沈栀杏也是个美人胚子，一些公子上前搭话，倒也没有起冲突。
　　“沈二小姐，上次我们见过一面。”崔梒落坐在石凳上，请沈栀兰也入座。沈栀兰看了眼沈栀杏，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
　　“是，我上次是我冒犯了。”沈栀兰时刻关注着沈栀杏，复又看了一眼崔梒落。其实我见过你两次，这是第三次。
　　“沈二小姐很让人意外。”崔梒落切了一壶茶，倒出一杯递给沈栀兰。
　　“是意外我是个女子？”沈栀兰举着茶杯，轻抿一口。
　　“是，也不完全是。”
　　“崔小姐也挺让人意外。”沈栀兰又抿了一口茶，而后放在石桌上。意外的不怕生人，看着一副不会主动和人相处的小白兔模样。
　　“唤我梒落或是落落就行了，我想和你结交朋友。”
　　“那梒落唤我栀兰或阿兰罢，礼尚往来。”
　　“好。阿兰好像很害羞，我以为阿兰是个冷淡的人，可方才脸都羞红了。”崔梒落打趣沈栀兰，看一张冷漠的脸发红发热很有意思。
　　“我只是不太习惯罢了。”崔梒落看见沈栀兰的脖颈也跟着红了，不禁失笑。
　　“阿兰今年芳龄几许？我是金钗之年，秋日生。”
　　“我也是金钗之年，比你小些，冬日生。”
　　“那阿兰愿不愿意七日后与我同行游玩，我们就去都城附近的郊外，如何？”
　　“可…啊，我要回府后问过家父家母才可回复。”沈栀兰差点脱口答应，她想答应。七日后没有安排，她应该可以出门。可想起沈夫人，她又不那么确定了。
　　“好。你回府后询问。若可以，七日后巳时我们到崔府门前会面。可好？”崔梒落用手托着下巴，水润的杏眼一眨一眨的，很难让人谢绝。
　　沈栀兰点了点头。
　　书潼方才在整理崔梒落的房舍，正找着她家小姐，一进来就看见了崔梒落对面的沈栀兰。
　　“小姐！”她小声地喊崔梒落，看见沈栀兰离她家小姐那么近，她气的要喷火。这个登徒子怎么还敢出现在小姐面前！
　　“宴会也要结束了，我的丫鬟来了。你的丫鬟应该在外边等候。七日后见，阿兰。”
　　“好，七日后见……梒落。”沈栀兰有点不好意思，这么叫太甜了。
　　沈栀兰与崔梒落道别后，走向沈栀杏。沈栀杏招了招手，与她的闺友们和那群公子哥儿道别后就离开了。
　　书潼站在原地，半晌后，惊奇道：“女…女子？小姐！那个登徒子是各个女子！”
　　“傻书潼，走罢。”崔梒落轻轻的敲了敲书潼的脑袋，书潼跟在崔梒落身后，还是想不通为何那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