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沈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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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宋长忆早早地起了床，穿着校服，他要去学校找沈昀入学填的表。
这种事情或许父亲母亲能办成，但他更想自己去做。
路上的时候，他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有些怔松，他再也不能作为德欣高中的一名学生走这条路了。
车开着开着，宋长忆胡思乱想着，突然忘记了自己现在要去学校干什么，问了驾驶座上的林叔，得到了同样的回答。
他皱着眉，想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要找沈昀的家庭住址。
被林叔送到学校，高一高二的还在上课，他顺着学生流溜进了学校。
来到教务办公室，陈主任刚好在办公。
宋长忆走近，问他：“陈主任，还记得我吗？”
陈启抬起头，看见对面的笑脸，微笑着道：“当然记得，前天我们才刚刚分别。”
宋长忆走得更近些，问陈主任：“陈主任啊，学生入学填的表您还存着的吧。”
陈主任闻言一警惕，沉着声道：“当然，你要做什么。”
“我联系不上我朋友了，想着找找他的地址。”
“你朋友你没有地址或是联系方式？”
“哎呀，他给我删了......之前就没有想到过要地址......”
陈主任看了宋长忆几眼，最后妥协道：“行吧，反正我也拿你没办法，说吧，哪班的谁？”
宋长忆嘿嘿一笑说：“高三四班沈昀。”
他以为陈启只听名字就能直接找到文件夹在哪，却只见对方皱着眉回想。
宋长忆没有出声打扰，几十秒过去了，他试探地提醒：“就是文科第一沈昀啊。”
陈启转过头看他说：“沈昀？文科第一不是你吗？”
宋长忆听到这话有些呆滞，文科第一一直都是沈昀，两年一直都是。
“不是啊，沈昀才是啊！”
陈主任停下找文件的动作，挪了一下老板椅，也递给宋长忆一个椅子，势要和他好好掰扯掰扯。
“沈昀是谁？我刚查了电脑，德欣高中都没有这个学生。”
宋长忆闻言一愣，顺势就坐了下来，怔松道：“怎么会没有这个人呢？”
他回过神，冷静地说道：“沈昀，高三四班文科生，年级第一，拿过校园演唱会第一，我经常和他一起，您忘了？”
陈启抚摸了几下大腿，沉吟道：“这种人呢，我觉得呢，要不然咱还是给宋先生打个电话吧，他的朋友是有名的精神病院院长，一定能治好你的。”
宋长忆诧异地问：“治我干什么，我又.....”
话还没说完，他反应过来有些生气道：“你怀疑我有臆想症？”
陈启搬着凳子坐到宋长忆的身侧，拍了拍宋长忆的肩膀说：“不是，我想的是，你说的这些都是你，或者沈昀只是你的第二个人格之类的？”
宋长忆惊诧地微微张着嘴，陷入了沉思。
陈启见宋长忆陷入沉思，也不惊扰他，继续干自己的事了，他拿书的时候还在想：宋长忆说的沈昀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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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长忆怔怔地发着呆，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家。
他不相信沈昀是自己的第二人格，他惊讶的是陈启居然忘了沈昀。
难道是更年期到了？
想着或许是不想让他知道沈昀的私密，所以撒了个慌。
不过这理由好像有些牵强。
宋长忆给父亲发了个消息，让宋寻帮自己找一下沈昀的家庭住址。
他娴熟地登入校园论坛，搜索送神话题。
却见系统弹出：该话题不存在，是否创建一个新话题。
嗡的一声，宋长忆只觉得要么是窗外有雷声响起要么是自己耳鸣了。
不可能是前者，所以只能是自己耳鸣了。
他删除搜索里面的字，继续搜索，搜索好几遍之后才发现，这个话题就是没有了。
宋长忆立马发了个帖子询问，却得到一堆人的攻击，都在骂皮下人是沈昀，说沈昀这个不知名的小人物为什么要跟宋长忆搞绯闻，连cp名字都起好了。
刚开始还以为是新生不懂，时间越久骂他的人越多，没有一个人知道送神是什么，不知道送神的存在。
宋长忆怔愣地看着手机逐渐地黑屏，直到上面映出自己惊讶的面庞。
他回过神，急忙地打开联系方式搜索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却什么也搜不出来，拨打往日秒接的电话，却是空号。
再次点进聊天软件，他在七人小群中问了一句。
【宋长忆：你们记得沈昀吗？】
【常斯青：沈昀是谁，宋长忆你瞒着我在外面有狗了。】
【宋长思：听说你回学校了，照片到处传。】
【白妤：嘛呢，宋长忆，去学校勾引谁呢？沈昀是我儿媳妇吗？】
宋长忆的脸色越来越白，唇色逐渐浅淡。
“如果我告诉你这世界不是真实的，你信吗？”
“也许这一切都是梦呢？”
“因为他们都鲜活地存在于你的记忆里。”
“如果我死了呢？”
沈昀的话一直在宋长忆的脑子里循环着，一遍，两遍，三遍......
他猛地翻下床，找到自己的书箱，扒出一本厚词典。
翻开，里面只有书页，没有任何纸条。
没有纸条。
一张都没有。
他摸出手机，找到相册，从上翻到下，从下翻到上，又从上翻到下，从下翻到上。
果然，那些合照，都没有了。
抬起头，现在他才发现，床边的小兔子，钥匙扣，相框......所有物品，只有沈昀留下痕迹的东西，都不见了，一个都没有。
难道这都是梦吗？
地毯逐渐被水滴浸湿，一点一点地，深蓝色的房间里，蜷缩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宋长忆又坐到躺椅上，摇啊摇，目光落到院子里的某处，眉头仍是微微皱起。
家里之前有这么一丛生长地这么热烈的蓝色满天星吗？
他打开手机，搜索蓝色满天星的花语。
梦境。
宋长忆呆滞，脑子里回忆起生日那天，沈昀的目光一直落在这处，眉头紧紧地锁着。
当时他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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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长思发现，自己的哥哥从高考之后就变得沉默，不知不觉中就陷入沉思，喊他名字时，他总是怔愣，眼睛中的惊喜瞬落。
还有，她发现宋长忆喜欢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看着院子里的蓝色满天星，一看就是一天。说到这，宋长思突然意识到，院子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大丛蓝色的花。
高考放假之前，她本打算让宋长忆锻炼身体，减减虚肉，等到上大学之后好给自己找一个好嫂子，最好是能当朋友的那种。但是，现在宋长忆是越来越瘦了，刚开始她还很欣喜，以为宋长忆是瞒着她偷偷减肥了，可没想到，现在他哥的鹅蛋脸削成尖下巴了。
“宋长忆，你不吃了吗？”宋长思看着她哥就吃了半碗米饭，菜也没吃几口，就起身要走。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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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宋长忆仰躺在床上发呆，看着天花板数花朵。
“忆宝，我能进来吗？”
宋长忆回过神，又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到声音。直到又听到敲门声，宋长忆才下床打开门锁。打开房门之后，他又回到床上，仰躺着。
孟菁华走进来之后，发现宋长忆的屋子十分整洁，有些惊讶，再看到宋长忆的状态，她叹息一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忆宝，你这是怎么了？”
她的声音轻柔缓和，宋长忆怔愣了一会，沈昀每次和自己说话都是这样的轻柔缓和。
宋长忆张了张口，直起身靠在了床头板上，双目呆滞无神说：“妈，你认识沈昀吗？”
孟菁华已经听说了宋长忆一直在问一个名字，多次提起，连屋子里的桌子上，零食柜上，门上......都贴着写有“沈昀”二字的便利贴。
她轻声开口道：“我不知道，但是你可以跟我讲讲他的故事啊，讲完我就知道啦。”
宋长忆的眸子渐渐恢复光彩，他看向母亲，颤声说出第一句话：“沈昀，高三四班，年级第一，拿过校园演唱会第一，总是和我一起。”
他看着母亲的眼睛，开始叙述从2022.9.1日起的和沈昀的种种。
“刚开始，我只是觉得，我的同桌很酷，他是希望不留遗憾，才理转文，还能成为年级第一......”
“我们像是一见如故，他知道我的所有喜好，也知道我讨厌的......”
“他对别人冷冰冰的，对我，不一样，他会给我接热水，会接下我每一场幼稚的戏......”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自然而然吧，我就表白了，很顺利地，我们就在一起了......”
“本来打算高考结束之后再出柜的，但是被你们发现了，我们就不是地下恋了......”
“他每次来上学，会给我带可乐，但是谈恋爱之后，却只让我喝酸奶......”
“他身上总散着柠檬味的皂角香，我也喜欢柠檬。他喜欢穿黑色衣服，我也喜欢.......”
“他告诉我，他的遗憾是我，因为我，他才理转文......”
“高考前一天，他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梦，我并不相信，他死后，我也并不相信，我以为这就够了，死亡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障碍了......”
“直到前几天，你们所有人都不记得他，问我，沈昀是谁......
“多可怕啊，比死亡最可怖的是遗忘......”
“所以，送神从未存在吗？所以我与他的那些快乐与悲伤都不存在吗......”
说到这里，宋长忆已经无法控制泪水往下落，他的声音哽咽：“我该如何相信这一切不是梦？”
孟菁华把他揽在怀里，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背，宋长忆再也无法忍受剧烈的悲伤，他放声大哭起来。
声音逐渐平稳，他睡着了。孟菁华将他轻轻地放在床上，拿起被角盖在他的肚皮上。
宋长忆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在梦里，他看见沈昀穿着校服，站在阳光下，背着风，冲他笑着。
“喂，沈昀，等等我啊。”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沈昀
